斜阳若影。
洒落满院余辉。
顾以沫在紫檀雕花木盆边蹲下,屈指弹了弹被绿箩压在花瓣水里,只露出一个圆脑袋的小东西。
“不喜欢洗澡……还不讲卫生,有你这么邋遢的神鸟吗?”
“吾……吾才不邋遢呢!”
被自家主银嫌弃,小东西气得大吼一声。
想要拼命挣开压在身上的五指山,可是奈何它现在还是只人人可欺的雏鸟。
“主银你坏……花花是鸟……还是世间唯一的神鸟,主银你见过那只鸟,会喜欢浑身湿漉漉被按在盘子里洗澡的?”
见小东西气得两只大眼珠子都红了,顾以沫好笑的伸手,替它拿下脑袋上挂着的玫瑰花瓣。
“可也没有哪只鸟,会和主人睡一个被窝的啊!”
“对!万一你长虱子了,遭罪的可是小姐。”
绿箩重重点头,一只手用力压着不老实的小神鸟,一只手仔细清洗沾满桃汁的软毛。
“哈……狮子……”
花花大眼珠子里,露出看傻子似的鄙夷神色。
“狮子是肉食动物,才不是寄生动物,绿箩你好笨哦!”
噗嗤!
“哈哈哈哈……”
廊檐下。
绿箩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旁边正在挑选桃子的房妈妈和红杏都笑弯了腰。
顾以沫眉眼含笑戳了戳小家伙的小圆耳朵:“你说的狮子是草原之王,绿箩说的虱子是不洗澡,就会长出来的寄生虫。”
她丹凤眼狡黠的闪了闪,捏着指尖的小耳朵惊呼出声:“花花……你长虱子了呢!”
顾以沫话音刚落,湿淋淋的圆耳朵上,突然爬出来好几个小黑点。
“真的哎……花花你好脏啊!这都长虱子了还不想洗澡。”
绿箩凑过来,将那几个小黑点揪下来拿给一脸懵的花花看。
见那几个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却在绿箩掌心一崩一崩的小黑虫子时,花花整只鸟都不好了。
“主……主银……花花不要长虱子……花花不要长虱子……”
“别哭别哭,只要你天天洗澡,身上肯定不会长虱子的。”
见小家伙趴在小姐手心里哭得伤心,房妈妈和红杏忙放下手里的桃子围过来安慰。
两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小姐那张乌鸦嘴弄出来的虱子。
可她们只是下人,不敢,也不忍心责怪她。
她们家小姐前十七年活得太小心翼翼了,如今肆意些没啥不好。
雅馨居。
顾芷翎抱着尚未完成的大红嫁衣,满脸怒容闯进顾曦嫣的寝室。
“这是不是你干的?”
她将衣裳砸在对镜梳妆的少女脚边,只见散开的大红嫁衣基本已经完成。
只待缝上门襟便完工了。
可好好的嫁衣,却被人当胸掏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睨一眼地上只能称之为破布的嫁衣,顾曦嫣唇角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浅笑。
“以你妾室的身份,有何资格穿这种大红嫁衣?”
顾芷翎咬牙怒吼:“穿不穿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将它毁了?”
“凭什么……”
顾曦嫣将梳子扔回梳妆台上,旋即起身冷笑轻蔑道:“凭我现在是你姐姐,日后是你的当家主母。
顾芷翎……为了逃脱去水月庵,你竟敢算计与我,那便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少女言罢!
端庄优雅扶了扶鬓角的乌发:“这还只是开始,日后咱们姐妹一同嫁到了靖王府里,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蠢货!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料,竟然还妄想日后能得谢沐霆的宠爱。
那男人放在第一位的是权势。
娶她回去。
亦不过是为了让父亲妥协。
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听出她话里的轻蔑与不屑,顾芷翎恼羞成怒失控的冲了过去。
“顾曦嫣你个毒……啊”
砰……
顾芷翎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身体便被突然出现的男人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小妹,哥哥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
高裘从屏风后走出来,蹲下身,捏着顾芷翎的下巴假惺惺开口:“来……哥哥瞧瞧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放开我……”
顾芷翎用力甩开钳制她下巴的大手,好似抓到天大的把柄般冷笑道:“呵……想不到啊二姐姐!你竟然在闺阁里私会男人。”
“我可没私会男人。”
顾曦嫣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的红木雕花圆凳上,语气不疾不徐开口:“他可真是咱们同父异母*哥哥……”
“不可能。”
顾芷翎出声打断,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指着眼前浑身充满邪气的男人问:“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家,家。”
“呵呵呵呵……”
高裘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乐不可支开口道:“丞相府可不是你们姐弟三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