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的态度十分的恭敬，乍一看上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威慑力，除了那人实在是长得有些入不了眼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赫卡只看到裴乾微微抬了抬手，并没有开口，只是示意这老人随意的样子。
他便看到那老人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用那张挤在一起的面容冲着他笑了笑，即便他见过不少人，却还是在这时被这老人的笑容给惊到了。
说不出来的惊悚与可怖。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那老人从随身携带的木箱里取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这一切发展的实在是太快，等他明白对方要干什么的时候，身侧一个同伴的脸颊已经被切走了一大半……
只是这种切，与他所想的那种残忍并不相同。
那老头的手速相当快，而且动作格外的稳定，几乎每一刀片下的肉厚薄大小都相同，如同细密的鱼鳞……
“果然，你们是真的感受不到什么叫疼痛。”裴乾搁下手中的茶盏，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的点了点头：“原本我还以为这不过是传闻呢，竟让我遇到了真的。”
赫卡一直以为，他曾经在暹罗死营里经历的那些，已经是地狱了。直到他在这一刻遇到了裴乾，他才知道，曾经他所经历的那些，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他熬住了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片成骨架，却怎么都熬不过，那人竟然要拿从他同伴身上片下来的肉给他熬……
呕！
“你，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赫卡结束昏天黑地的呕吐，他浑身虚弱的被再次拖回到裴乾面前，气息奄奄的开口。
他放弃抵抗了。
是，他是不怕死，但是他却并不太想与疯子打交道。而很明显，眼前这个看起来面目温和，双眼含笑的男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十分肯定，眼前的一切确实只是开始，如果他依旧选择与其对抗，后果定然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喔，你真的不再反抗一下？”赫卡的态度让裴乾多少有些意外，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完全选择放弃抵抗的赫卡，有些遗憾的叹气：“我本以为，你可以撑得更久一些的。”
嘴里虽然说着遗憾，可裴乾却也清楚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他没含糊，直接将交代赫卡的事情交给了旁边的千鹤，自己则站起身溜溜达达的往外走。
……
王庭内外的紧张气氛，被眼下丰收节庆典的欢乐冲淡了太多。
为了安抚民心，在庆典刚刚开始的时候，妮娜侧妃还拽着扎德汗王出现在了王庭的民众面前，以示一切无恙。
眼前这种局面之下，没有人会还在意这种小细节，就像很多人心中所想的那样，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索性现在就放开了能够开心的过一天是一天好了。
欢乐的人群组成了庆祝的长龙，大家在篝火堆旁，在每一道经幡旁边载歌载舞，祈求着上苍降下幸福安宁，盼望着新一年的风调雨顺，牛羊成群。
“一切都无恙？”
妮娜侧妃听完下属的回禀，她禁不住微微蹙眉，按说这不应该啊。
在她的推断盘算里，那神女若是想生事，自然不可能会放弃眼前这么好的，可以混进王庭的机会。
难不成，她们还有这其他的想法不成？
妮娜侧妃心里正琢磨着始末，就见护卫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跌了进来：“侧妃，不好了，不好了！”
妮娜侧妃有想过很多种谷汗王生事的手段，却独独没有一种，是他会安排人直接冲进王庭的！
对方显然并不打算与她多言太多，一冲进王庭，便将一系列她曾经的作为对外宣扬了个干净底掉。
至于这会儿被她控制的扎德汗王，更是早已无人去顾及他的死活。
就像之前扎德汗王笑她的那样。
现在所有的信函印信都已经到了谷汗王的手里，他现在就是当之无愧毫无争议的未来北蛮可汗，他这里是死是活，又还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整个王庭因为突如其来的进攻而陷入了一片混乱。
原本负责守卫王庭安危的兵士就不算忠心，这会儿见到那白纸黑字盖着印章的檄文，谁还会真的傻乎乎的留在原地为了别人丢自己的性命？
不过短暂的功夫，杀声便已经蔓延到了金帐的周围。
妮娜侧妃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在心腹的护卫下，换了衣服便想要潜出金帐。虽然她眼下明显已经是地位不保，但却也犯不着在这里丢了性命。
只是很明显，她这次想要离开，已经是奢望了。
早有准备的裴乾看着一网下来的这一堆大鱼，满意的笑了起来：“果然，这世间之事，以毒攻毒是最好用的。”
浑身酸软挣扎反抗不能的妮娜侧妃恶狠狠的瞪着躬身站在裴乾身边的赫卡，若是可以，她正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他两口才解恨。
千算万算，却如何都没想到最终害她被抓的人，竟然是自己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别怪我。”赫卡却是一点儿内疚之心都没有，他看着妮娜侧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摊手一脸无辜：“再说了，你现在就算是跑也是跑不掉的，倒不如识时务为俊杰，与裴世子合作，说不定还能谋一条生路。
你我也算是同僚这么多年，我这也算是给你指条明路，免得你白白送死多可惜？”
“……滚！”妮娜侧妃被赫卡这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她是万万没想到，一向在她心中也算是实力不俗的赫卡，竟然有这样不知廉耻，贪生怕死的一面！
“别这般紧张，你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裴乾打量着妮娜侧妃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温和的安抚她：“因为有人对你十分感兴趣，弄的血糊糊的实在是不太好看。”
“你们是大夏人！”妮娜侧妃盯着裴乾，许久才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喔，或许你们也没有处置我的权利，要将我交给北蛮的新可汗来讨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