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收到王银钏差人给的信的时候,刚陪着父母吃完饭,正在自己房里看书。 “三小姐,二小姐差人送来的东西。”
下人没有明说是什么,王宝钏看到那薄薄的一封信,便知道了。 她急忙屏退周围伺候的人,一看,果真是薛平贵的字迹。 她想起白天的事情,心中正憋闷不已,想着阿柔姑娘是信口胡诌,又忍不住去想万一两个人是真的背着她私会她又该怎么办。 所以一吃了饭,连老夫人叫她去房里一起都婉拒了,现在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心里却扑通扑通,更加忐忑了。 那一封信仿佛有千斤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期盼着薛平贵解释这些事情,期盼着其实这都是阿柔一个人的幻想,同时也害怕万一薛平贵移情别恋了,她该如何。 她看着那封信有些发呆,心跳如雷。 最终,她咬了咬下唇,还是打开了。 信不长,只有短短地几行字。王宝钏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渐渐恢复了宁静,原来,只是一个误会啊。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同时,心里升起了一丝好像早知如此的奇怪的情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又好像一直都在。 “宝钏,你如何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王夫人的声音,王宝钏连忙把信藏在了书下面,走了出去,“娘,你怎么来了?”
王夫人脸上还有未曾散去的担忧,“晚间你用膳的时候,明显是有心事,娘不放心,这不,便过来看看,没成想来了之后看到,你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娘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王宝钏笑道,“没事,娘如今看过我了,可安心了?”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你没有事,娘便安心了,方才你大姐差人过来说,明日要来看看你,自从你去了鹿行坡,你们姐妹两个,可是许久未见了。当初你走之后,就是你大姐二姐照顾我,你大姐不像二姐离相府近,要是过来,须得走上许久呢。”
王宝钏道,“大姐夫家中人多,大姐又是当家主母,诸事缠身,若是不便来便不用来了,理应是我这个没什么事的妹妹去看她的。”
一提起大姐王金钏的家事,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姐夫待大姐是极好的,只是大姐夫是簪缨世家,家中几世同堂,大姐一个人得照顾着一大家子,当家主母,说着好像很神气,其实每日光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够王金钏累得够呛。 上次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照顾王夫人,这次也是,忙活了都快一个月了,才有时间来看看妹妹。 王夫人道,“比起你二姐来,她得管着一大家子,确实很辛苦,可是正是当家主母,才不会被别人欺辱了去,她府上哪个人,不得好好巴结着她?”
王宝钏点了点头,“明日,我一定好好对大姐。”
“这才对,别叫你大姐再分神担心你。”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王金钏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因为王金钏来这一遭,王夫人一大早,也去请了王银钏。 所以,王银钏与卫听看了铺子之后,便去了相府。 正好卫听今日也没事,便也跟着来了,来了之后,便被王允叫去当陪练了。 王金钏却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一位姑娘。 “这是苏承的嫡亲妹妹苏薇,正巧她今日无事,便跟着我一起来了。”
王金钏笑得大方得体,她身后,一位身着烟粉色坦领,下着嫩绿色襦裙,梳着随云髻,面若桃花,清雅纤细的小姑娘从她身后走出来,那位姑娘不过十四五岁,一双乌黑的眼瞳,明眸皓齿,看起来颇为喜人。 “阿薇今年十四,正好与宝钏是同龄人,我想着以前两个人也算是交好,阿薇又一直念叨着宝钏的病,便带过来了。”
“老夫人好,卫夫人好,三小姐好。”
苏薇举动之间,礼貌有加,唇边带着浅笑,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小姐。 王夫人看见她与宝钏同龄,笑容便亲和了几分,“好,宝钏今年十五,你们以前应该见过,正好是玩伴,宝钏在家业闷了这么久,有个伙伴玩正好。”
宝钏跟在王夫人后面,与王银钏站在一起,她并不是露怯的人,因为父亲是王允,平日里见过许许多多阿玉奉承之人,在外人面前,也端的是千金小姐的矜贵。 可是见到那苏薇,她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身子往王银钏那边凑了凑,她一边礼貌地回着苏薇的笑意,一边低声对王银钏道,“二姐,这苏薇,总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正好这时,苏薇也上前一步,对王宝钏道,“我可以叫你一声宝钏姐姐吗?”
王宝钏只好按下心中的不舒服,撑起笑容,“当然可以,薇妹妹。”
一声姐姐妹妹,关系便也近了些。 那边,王金钏与王夫人站在一起,看到王宝钏与苏薇已经牵起了手,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嘴角都带了笑意。 王银钏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眉。 王宝钏的感觉没有出错,她看到苏薇的时候,心中也升起了一抹不快。 方才来的时候,苏薇是站在王金钏身后的,当时王夫人与王宝钏都站在王金钏面前,因此正好看不到苏薇。而方才,王银钏却是站在侧面,也因此,她看到了苏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与不怀好意。 那是掩藏在善意与温柔下面,几乎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她眼中那些情绪闪过去的极快,快到王银钏以为是幻觉。 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不知道这苏薇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那厢,王宝钏已经和苏薇牵起了手,苏薇也没有像其他阿谀奉承之人一样,一见面,就热切地拉着王宝钏说东说西,相反,她出落的落落大方,说话之间不卑不亢。 一开始,王宝钏还时不时向王银钏投来求助的目光,可是渐渐地,她也放下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