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没有认出来,然而这一次才认出来。 赵拓虽然是个老好人,却是薛平贵的得力下属,当时薛平贵驯服红鬃烈马,带兵出征,赵拓因为极大的忍耐力与身体力行,鼓励军营中的人士气大振,然而,在第一仗,便因为中了西凉的毒箭而不幸身亡。 直到死,他都是忠心耿耿,然而,这时的他,还是卫听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缘由,几乎所有的人最后都会成为薛平贵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无怨无悔。 王银钏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卫听,“薛平贵是在哪卫麾下?”
“金吾卫,第三团。”
王银钏点点头,“带我去瞧瞧,我只是有所耳闻,还从未亲眼见过,也让我去瞧瞧,这位声称书剑双修的人,会是怎样的武艺超群。”
金吾卫训练场。 薛平贵长剑刺出,纵身跃起,一个流畅漂亮的剑花挽起,出剑快如闪电,剑身铮鸣,空气中都是烈烈罡风,他神情专注,眉宇出色,若不是真的见过他的心狠手辣,恐怕没有几个小姑娘能逃过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 随后,出剑如流云流水,招式快准狠,前面像是有一个敌人一般,招招直中敌人要害,攻势激烈,击破各个弱点,敌人没有防守之力,亦没有还手的机会,很快,便被他一剑刺中要害,几乎不用反应,他没有任何停留,连着用一剑剑刺过去,刀刀要人性命。 根本没有活路。 最后,他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长剑入鞘,剑身“叮”的发出一声脆响。 随即下面的响起打雷般的掌声。 薛平贵拱手道,“承让。”
王银钏去的刚刚好,她看完了薛平贵练剑的全程。 薛平贵展示完之后,很快就开始教下面的人招式。新兵蛋子哪里像他那般练过剑,军队亦有精兵与杂兵之说,都是些接触没多久的兵,或者是许久不用手生了的,满眼都是艳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薛平贵行云流水高超的剑招很快就得到了一堆人的吹捧,唤醒了他们心中救世英雄的梦。人们梦想着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物,幻想着那个在台上招招精绝的人就是自己。 王银钏站的地方,正好是看台之上树荫之后,台下专注练剑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她,位置隐蔽,薛平贵也没有发现。 王银钏看完他的招式,问一旁的卫听,“剑确实很好。”
“你怎么看?”
卫听眉头紧皱,“虽说步步衔接熟练,亦都是一击毙命的招式,身法也不错。只是,太过狠辣。”
王银钏道,“战场上讲究的不就是狠辣无情?若是不狠一点,那怎么能杀人呢?”
卫听摇摇头,“找到要害,一击毙命最好,战场刀剑无眼,讲究的便是快准狠,与成百上千犹如蝗虫的人打仗,与一个人打架还是不同的,一个人的话可以慢慢周旋,不用顾及会遭到偷袭,可是战场上人太多了。这样说,明明可以一击毙命,却要连刺几下,保不准耽误的这一剑,会有其他的人将你制服。”
“战场的一分一秒,都是一条条命。”
王银钏点头,“这根本不是打仗的招式,更像是报仇或者生来顽劣,一只慵懒的野兽,慢慢戏耍猎物,让猎物感受绝望与折磨,最后看够了,才杀死。”
薛平贵没有教给士兵们这些。 他只是展示了剑的厉害,与他自身的娴熟技巧。 而展示的对象。 王银钏没有忽略薛平贵方才遥遥看过来的惊鸿一瞥。 明明只是一撇,其中却带着轻蔑与冷笑。 那就是给她看的。 明明已经站的够隐蔽了,却还是被发现了。 卫听皱着眉,“招式太过狠毒,人们常说‘字如其人’,其实从剑式亦能看清一个人。他这般耍剑,根本就不是正途。”
王银钏嘴角满满的笑意,她转过身,声音柔软慵懒,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道,“心思狠毒又怎样,那便要看看,谁才是最后那个渔翁了。”
卫听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看台之下,薛平贵似有所觉地看过来,那边站着的两个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看台之下,不知道何时落下了一朵完整无缺的粉红落花,像是被人整朵掐下来,又像是落了下来。 路上,卫听道,“娘子真的只是想见识一下那薛平贵的剑招?”
王银钏不置可否,只是道,“你觉得呢?”
卫听有点不高兴了,但是没有明确表示出来,他唏嘘道,“这年头,欣赏枪的越来越少了,大抵是受那位诗仙的影响吗,怎么人们是越来越喜欢剑了呢?”
王银钏噗嗤一声笑了,“各有各的好。”
卫听有点咬牙切齿了,“真的吗?”
王银钏不得不道,“只是挑衅而已。毕竟看他不顺眼,能来挑衅一下,看他囧态出,最好玩了。”
顿了顿,她补充,“不过呢,你的枪,显然要比他的剑好很多。”
卫听高兴了。 王银钏道,“对了,那位赵拓,你知不知道底细?”
她记得,前世卫听虽然也对他有点知遇之恩,但是因为本人便不经常来军营,整日消极怠工,便只是用了几日,便不再在乎。 可以说,有点恩情,但不多。 薛平贵显然很会拉拢人心,前世对于赵拓,并没有多大的了解,只是偶有传言,唏嘘一阵,当时她听到的消息,好像是,他家中出了事情,当时薛平贵还没有当上振威将军,然而由于是丐帮二当家,又因为收缴了青龙寨一些财物,便有余力帮助受难的赵拓。 不过是滴水之恩,不过后来这这恩情便越来越大,因为薛平贵他也得到重用。 恩情并不能完完全全招揽一个人,更让赵拓死心塌地的,是后来的好处,从一个普通的看门的,变成小队队长,最后成为一团之长,他当然对薛平贵忠心耿耿。 王银钏道,“作为人家的上司,今日还无缘无故受了冷眼,总要补偿一下。”
“而且,我看那小子颇为机灵,不如你考校一下,让他试着管理一下小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