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的铜皮铁骨让下面想登擂的武者都望而却步,都是想宁可等这大汉得到牌子之后,再上擂台不迟,半柱香转眼便到,红贡小仆正要宣布这大汉取胜,台口处却又一人走了上来。
不是别人,正是文艾艾。
观斗台上的众多武者见一人上台,仔细一看,居然是个大姑娘,顿时呼喊叫嚷之声更胜方才!
“这是哪位啊?把媳妇看好了,怎么跑到擂台上去了?”
“我媳妇!我媳妇!”
“去你奶奶的,田东瓜,你媳妇听见了不生撕了你的!”
“下注了下注了!我押一百两买丁猛赢!”
“我押两百两,丁猛!”
乱作一团!押注台那里忙个不停。
秋忘川转过身去,叫了小仆过来,在耳边说了几句,便跟小仆一起走了。冷鹿伏貂二人坐在那里喝着酒,也没太在意。
擂台之上,文艾艾不急不躁,走近那叫丁猛的大汉,在壮硕的大汉面前,他好像一棵大树下的小花一样,显得那样弱不禁风。
丁猛低头看着艾艾,皱眉道:
“丫头!拳脚无眼,擂台不是你开玩笑的地方,怎地你上台签生死令你当是玩笑吗?赶快下擂台,我当你认输便是了。”
艾艾抬头笑道:
“你这汉子,赶快下台,我当你认输便是了。”
台下众人顿时笑声四起!
这丁猛本就是糙人,从来不懂甚么叫做怜香惜玉,见这姑娘不但不下台,还学他说话,反倒让他来了个下不来台,当下心中怒火升腾,举起小树般粗细的胳膊,一拳便向艾艾砸了下来!
艾艾没有轻敌,不过就这样的糙汉子,来多少也伤不得艾艾分毫,虽未到天月君境,但陆星通宇境顶峰圆满,那可是天月之下第一人,怎是一莽汉能敌得过的?
刹那间,再也不用压住自己奔流的真气,再也不用控住自己真实的境界,气势全开,同样一拳挥出,以金石之力硬接了这一击!
观斗众人有些本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瘦小柔弱的姑娘被丁猛这一拳砸得不成人样,谁知竟然擂台之上一股强大的气息传来,引得众人连忙定睛细看,只见两人的拳头品瞬间碰在了一起,就像一个西瓜撞上了一个馒头,这两人拳头的大小实在太不相配。
丁猛拳头中中间指骨开始,咯咯作响,寸寸断裂!这股大力持续不断,丁猛瞬间变了脸色,就算他忍着痛再用金石之力硬生挺住,结果必是整条胳膊全部废掉。万般无奈之下,丁猛收力,顺着艾艾这一拳之威,飞了出去。
宁可被打出擂台,也好于废掉一条胳膊变成残疾,丁猛这汉子心里并不像表面那样糙,在瞬间权衡利弊,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轰的一声巨响,丁猛硕大的身子砸在了擂台之外,本来嘈杂无比的声音,全都消失了,观斗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也有人在艾艾上擂台之时,便感觉这女子非比寻常,可也着实想不到丁猛这般铁铸般的汉子,会被她一拳击飞,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半晌无人说话,丁猛站了起来,捂着自己受伤的手,十指连心,指骨断裂让他疼得满头是汗,但只有他知道,这姑娘若是施以重手,他恐怕连卸力的机会都不会有,真是如此的话,想要站起来,那是万万不能了。他忍痛对着擂台上一弯腰,口中道: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丁某心领了!”
见台上女子对他拱了拱手,他转身慢慢的向观斗台座位走去,今日得知山外有山,再也没了那股跋扈的气焰,心中想着歇息片刻,待恢复力气,赶快离开这里,这江湖,不闯也罢。
冷鹿伏貂二副令也是一惊,原来这女子隐藏了气息,二人见她随手一击便有如此威力,即便是他们也都远远不及。两人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向台上的艾艾喊道:
“这位姑娘,你可以不用打了,下来领牌子吧。”
二副令此举也有自己的用意,一来今晚在场的人中,并没有君境宗师,这女子已达通宇光境,谁还敢上去应战?再者,发了牌子,他们也算送了人情,若真有不知死活上台挑战的,在场观斗之人都买这女子取胜,只是赔银子也得肉疼一阵,因此就不如顺水人情一做,让她上塔去也便是了。
可他们二人哪知,这四人今日前来,就是要将这红贡场闹个天翻地覆。二人原想让这女子来领牌子,身边这几人这一同放上去也就是了,没想到擂台上的女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还是站在原地,看样子还要继续打。
冷鹿脑子转得快,眼见秋忘川走了回来,赶快迎了几步,陪着笑脸,对秋忘川说道:
“少侠,这姑娘的武道功力,在下钦佩得很,我看这表面上的斗武,就不必了吧,拿着牌子上塔去,二层有佳肴美酒,去痛饮一番岂不快哉?麻烦劝劝姑娘,下了这擂台吧!”
秋忘川摇摇头道:
“此事,难办啊!”
冷鹿奇道:
“有何难办?难道这姑娘有这个癖好,是专门来打架的?”
秋忘川笑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这妹妹是个财迷,她让我们定要在她打斗时投注赌斗,这没赢到银子,我恐怕对她交不了差啊!”
伏貂觉得有些不对,问道:
“那令妹是要赢够多少银两,才算满意?”
秋忘川道:
“我也不知,不过刚才我已去押注台下了注,赢了多少我也一时算不过来,可以叫那小仆前来,问问他,我心中也好有个数。”
也没等二人明白过来,一招手,将刚才带路的小仆叫了过来。红贡小仆小跑着来到面前,秋忘川问道:
“方才武斗之前,我让你带我过去押注,我拿出了多钱银两,你可还记得?”
小仆道:
“记得记得,小爷出手之大,小的从未见过,肯定是忘不了的。您一共拿出银票三百万两,一百万押台上的姑娘取胜,二百万押台上的姑娘一招取胜,您都押中了。”
冷鹿伏貂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冒汗,心道不好!只听秋忘川接着问道:
“哦,那刚才两人的武斗,是怎么开的?”
小仆答道:
“小爷,刚刚胜负开的是八二,您赢了八百万,一招取胜开的十三倍,你赢了两千六百万,共计三千四百万两。”
台上艾艾没下来,台口处二副令又在说话,全场观斗的人都在仔细听着,听到小仆说秋忘川赌得了三千四百万两白银时,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多少银子?三千四百,还万?!
冷鹿沉不住气了,一把拉住小仆衣领,将他拽到身旁,恶狠狠的盯着小仆,问道:
“你说,多少???”
小仆吓得腿发软,答道:
“冷爷,三…三千四百…万两。”
冷鹿道:
“你明知他下注百万,竟不来报?”
小仆苦着脸道:
“冷爷,客官只让我带路到押注台,他押了银票开了票单,台上赌斗便开始了,他刚往回走,台上赌斗便结束了,小人是实在来不及跟您知会啊!”
冷鹿牙咬得咯嘣嘣直响,原本有易出大笔输赢的赌斗时,他二人都会在押注台把控,两人做这行已久,眼光毒辣,不能让下的注定会拦住,刚才那场,他们二人也打了眼,本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场斗武,胜负已然很是明显,结果却带来了这样沉重的后果。
这银子如何是好?给?那差不多是整个七层红贡场两年的收入。不给?满场的人都在看着,这银子若是赖了,还怎么开这赌斗场?这可是红贡场一层,是门面!
话虽如此,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伏貂对秋忘川说道:
“几位稍候,银两数目巨大,我等的确无法做主,待我二人请示后再做回复,见谅则个。”
秋忘川点点头,这也是已然猜到的,这二人只是区区副令,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决定这么大一笔银钱的去向,且让他们商量,自己几人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了。
冷鹿伏貂二人走向擂台之后,走进一道暗门之中,关起门来,冷鹿急问:
“怎么办?有何主意?”
伏貂道:
“也不知孔家两个愣头青在门外偷什么懒,放了这么几个瘟神进来,现在这三千多万两,我们根本就无法决定了,我想了,要么,先请他们上二层吃喝,赶快差人请主令前来处理,要么,干脆…!”
边说边单掌立起,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
冷鹿吸了口凉气,道:
“这事…传到主令耳中,我二人也难逃失察之责,宰了…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看这几人,咱们打得过?”
伏貂笑道:
“无色无味,无形无影,一滴取命,十滴屠村。你可忘了我是干甚么起家的?”
冷鹿点了点头,拊掌笑道:
“妙极!那便先请他们上二层,你去和老罗他们几人打个招呼,安排妥当,我回去稳住他们!”
二人自认为定下毒计,却忘了:
离地三尺有神明,
害人之念君莫生,
伤人之行终伤己,
善恶报应两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