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
徐瑾坤步伐轻盈,脸上的喜色浅而易见。
这让不少官员为之纳闷。
平日里徐瑾坤为便是深藏不露,如今这般,实在千年都难得见上一回。
于是便有不少官员朝徐晟霖与徐晟奕打听,家中是否有喜事。
徐晟霖兄弟二人心中也困惑,按理说,言官参他们父亲,他们父亲该不快才对,如今倒是反之,他们也有些琢磨不透他们父亲的心思。
至于家中有喜事?那是不可能的。
像昨日,他们父亲都恨不得将他们生吃了。
怎会有什么喜事?
除非便是他们家母亲许了他们父亲好处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对外说。
只能统一应付打听的官员,也不知晓是为何。
申时三刻,徐家父子三人下值。
回到家中,徐瑾坤的面色立即一沉,徐晟霖与徐晟奕二人一直都有留意他,所以,他的变化,二人立即便察觉到,二人心一提,直到了嗓子眼上去。
徐瑾坤目光落在徐晟霖身上:“若是今日祝氏还未查出,究竟是谁与徐家作对,要动摇咱们徐家在官家心中的位置,那么你便插手,要还查不出,你便自行向官家降职,何时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再回到你现在的位置上来。”
“是!”徐晟霖诚惶诚恐地作揖,应道。
徐晟奕:“……”辛好不是他家娘子掌管中馈,否则他也得如同大哥哥这般,被父亲叱责。
徐瑾坤径自去了坤华院。
将他们兄弟二人甩得老远。
徐晟奕双手一抱拳:“大哥哥,先告辞。”
“好!”
二人分道扬镳。
然而,却因寻不到自家娘子,又在丁秋娘的院子碰了面。
二人便陪丁秋娘用了晚膳,夫妻再双双还。
坤华院
顾柒柒一瞅某人,便无心思散步。
继续拿起自己手中的针线活,然而,她的针线都还未下呢,便被徐瑾坤夺去,丢回竹篮之中。
“大晚上的,做针线活,眼睛不打算要了?”徐瑾坤身躯一斜,靠在榻边上。
“你昨日脸色还是阴沉沉的,今日倒看上去好多了。”
“那不是多亏娘子的‘宽慰’。”
眼看他就要不正经了,顾柒柒忍不住对他翻白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朝中无人提及咱们家的事吗?”
他风轻云淡的说道:“怎会没有,不过让我处置了。”
徐瑾坤知晓她想听,便仔细将整件事来龙去脉都与她说了。
顾柒柒思索了半晌,才说道:“背后之人用意极为明显,便是要动摇了徐家的根基,咱们家日后行事还须谨言慎行才好。”
徐瑾坤沉声缓缓说道:“朝中原本就有不少官员,看咱们家父子三人皆得官家重用,心中便有了怨气,恨不得在小事情上都能将咱们徐家拖垮,即便拖垮不了,也好歹能动摇了咱们家,在官家心中的位置。”
“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官场之上,尔虞我诈常有的事,只要得官家赏识,自然便会引来旁人生妒。”所幸的是他占有先机,在官家未登基之时,成为官家亲信。
徐瑾坤手臂忽然一伸,将她搂入怀中,将她面颊的一缕青丝别到耳畔后,语气温和且宠溺:“家中的庶务继续由祝氏与素心打理,你再休养两日,咱们再去庄子小住,炎热气候何时过了,咱们再回家。”
闻言,顾柒柒眉梢微微一蹙,不太赞同他所言:“江氏一事虽是告一段落,可背后之人祝氏仍未查出,就这么去庄子避暑,我哪能安心?”
“那要不等此事水落石出,你再去庄子吧!”他也想着她待在家中,庄子简陋,护卫也不如家中多。
万一此事的背后之人真要是动手,在家中好歹能确保他家娘子的平安无事。
顾柒柒抵在他胸膛的柔荑,用了点劲道稍稍推了推他,腰肢直着,莹眸俯视他:“我问你个事。”
“你说。”
徐瑾坤不喜她离自己远了,便握了她柔荑,一手揽着她腰上,二人再次紧依彼此。
“文靖与康家姑娘的婚事,你可有了解多少?”
“两家结亲无非想着互利,至于半夏此次登门,我拒之,娘子可有生气?”徐瑾坤虽是反问她,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看,生怕错过了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神色。
“我心思,官人你又不是不知晓,你拒了她,我没什么好生你气。只是……”顾柒柒欲言又止。
她思及徐文茹成婚当日,康家姑娘在徐一家发生的事……
她究竟要不要让她家官人知晓呢?
见状,徐瑾坤了然一笑:“娘子你是想说,文靖与康家姑娘的婚事,是半夏算计得来的?”
“你知晓?”
“我如何不知?”徐瑾坤继续笑道:“当日你在伯爵府接我归家,你的神色不妥,我便留意让人查了,便什么都知晓了。”
闻言,顾柒柒恍然大悟:“所以官人你才如此果断,将半夏拒之门外?”
“不然呢?”要不是因为他查明了原由,他许会看在半夏与他家娘子的情意份上,会让人给半夏几分颜面,让她踏入徐国公府,坐下吃吃茶。
现在,半夏绝不能再踏入徐国公府半步,这也是他给祝芙蓉下的命令。
“难道我明明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还要任由她继续算计我们家吗?”徐瑾坤反问她。
“……”她原本就想着等徐文茹的婚事过后,慢慢地便与半夏断了往来。
如今由她家官人毫无掩饰的拒绝半夏登门,虽是面上难看,但也能彻底了断了半夏在她身上有过多的心思。
“对此,徐一与你如何?”顾柒柒不由反问他。
“还能如何?”徐瑾坤薄唇骤然一勾,弧线充满了讥诮之意,“他岂会不知半夏为人,他眼下也是想着通过两家联姻,让他能迅速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所以私下,徐一就是与官人说了这些?”顾柒柒带着疑惑问道。
“……”徐瑾坤没吱声,便也确定了她所言。
徐一本就是暗卫出身,如今当了殿前都指挥使,敏捷的性子比昔日更甚,自然也能察觉到近日官家有意将一部分的事,交由徐二去处理,这背后含义,徐一是一清二楚。
所以才会默认了半夏所为。
顾柒柒沉思默想了片刻,“他们夫妇二人这般算计,也不知康家如何?”
“康家?”徐瑾坤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夫妻二人是面对面,他的神色,自然顾柒柒也未错过,“难道康家已知晓了?”
“康家原先不知,我呢,出自好意,便让康大人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你这般,要是让徐一知晓了,那不是结仇了吗?”她是觉得不往来,也不要结仇,这是最好的局面了。
“你官人办事,你便放心吧!”徐瑾坤的食指带着逗弄她之意,轻轻地勾了一下她下颚,“我怎会如此愚蠢,留下把柄呢!此事都是由旁人去办的。即便是徐一真要去查,那也只会什么都查不到,最多也只是揣测到一二罢了。况且,他不会去查。毕竟他是要坐实与康家的婚事,安抚康家才是最重要的。”
“康家也属汴京高官之一,家族虽不及旁的姓氏壮大,可好歹嫁出去的也是嫡女,就这么忍了,倒显得古怪。”顾柒柒问出自己内心的疑惑。
“怎会古怪?”他家娘子的性子真是温良,那些官员为了入了官家的眼,什么不择手段的事都能干得出来,况且区区牺牲一位嫡女罢了。
徐瑾坤继续说道:“无非就是秉承着互相利用,互相得利罢了。徐一需要像康家这样的家族成为靠山,以便日后行事有利,而康家需要徐一协助,能再让官家重用几分。”
说来说去,都是一群老狐狸。
都是知晓彼此被算计了,可就是不说破,还顺之而为。
顾柒柒:“……”
她解了心中的疑惑,便不再提及此事。
将他搁放自己腰肢上的手臂拿开,缓缓从他腿上起身。
徐瑾坤微怔:“娘子你这是要去何处?”
“沐浴歇息。”
“……”徐瑾坤愣了愣看着顾柒柒离去的背影。
他怎么有股被他家娘子用完了就丢掉的感觉呢?
干坐了片刻,他这才时回神,忙不迭也跑去侧间。
“娘子,为夫为你擦背。”
“滚!”顾柒柒不假思索便嚷道。
一看某人便是不怀好意。
“别啊……”
随后,主卧传来了他们夫妻二人打闹嬉笑声。
也是辛好素心早早将周围的仆人遣走,否则她家大娘子的性子,只怕主君又得要好一阵子才能哄好了。
转眼间又过了两日。
顾柒柒正悠闲躺在院中檐下,闭眸盯着素心读的话本。
而此时微雨小步而至。
“大娘子!”
顾柒柒睁眼,一封红色帖子入了她的眼,上头清晰写着‘徐家’二字。
心中当即了然,是半夏命人送来的帖子。
“送帖子的人可还说了什么?”她淡淡问微雨。
她回家也有一段时日,虽不曾出门,半夏还是打听到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