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半夏眼睑微微眨一下,嘴角的弧线依旧,“他的亲事哪能这么快定下,倘若真能,那我便也不用这么发愁了。”
顾柒柒神色未有一丝改变,嘴角仍是挂着笑意:“今日正是文茹的大喜事,你该欢喜才对,发什么愁意呢?”
半夏的话,她不是不懂,而是委婉避之了。
半夏已是借了他们徐国公府的势,将文茹嫁入了伯爵府,如今还想着借徐国公府的势,为文靖寻一门高门贵女的亲事,如此过于贪心了。
她也不会应承。
就在顾柒柒还想着半夏会继续再提徐文靖的事,她该如何应付时,半夏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是啊!今日就该是要欢欢喜喜,先不提文靖的事。”
闻言,顾柒柒微微一笑,目光一直落在徐文茹身上。
直至梳发婆子为徐文茹别上了精致华丽的头面。
顾柒柒夸赞:“真是好看!”
半夏站于徐文茹身后,眼眸一直盯着徐文茹看,眼底流转着细微的感动与欣慰:“比我当年还要好看!”当年她出嫁,除了大娘子添了一些嫁妆,她便是简洁戴着一支珠簪出嫁的。
毕竟她的身份是女使,不同现在是官眷。
顾柒柒眼底的光泽微微一沉,嘴角上的弧线依旧弯弯,顺着她的话,说道:“这是自然的,文茹五官虽与你相似,可看着也像徐一,结合了你们二人的优点,她不比你好看,那怎么行!”
闻言,半夏侧了眼眸,朝她看去,见顾柒柒神情无异样,她便说道:“大娘子所言极是。”
顾柒柒朝外头看了一眼,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伯爵府那头应该出发了吧!”
“我早早便差人守着门口,若是新姑爷来了,便会来后院知会我一声。”
“那便好!却扇呢?”顾柒柒又道。
半夏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女使,对方立即捧着精美的红漆盒子,递至半夏跟前。
半夏打开了盒子,取出一把崭新的真丝却扇,上头还刺绣图案是一对鸳鸯,寓意夫妻琴瑟和鸣。
“大娘子你看!”她就这么举着给顾柒柒看。
顾柒柒细细端看了,随口说道:“这却扇除了绣娘用心,也是花了不少细软。”
闻言,半夏将却扇搁回盒子里头,示意女使放好。
她再勾着浅笑说道:“近日我铺子盈利,我便花了大价钱打造了这么一把却扇,日后也可作为传承。”
“你有生财之道,那极好的。”顾柒柒随口提及了清芽:“你们情同姐妹,你有了生财之道,便也带带她吧!日后你们两家还是得要互相扶持的。”
半夏面容略显不快:“大娘子之前陪同清芽去了周家纳征,她应该与你提及,我们二人已是吵了嘴,不再往来了。”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半夏微怔看着她。
心生了犹豫。
坐铜镜之前的徐文茹,听到她们二人的对话,不由转身朝她们看去。
微微抿了抿唇。
她之前是听过她母亲提了一嘴,说是与清芽姨家不欢而散了。
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这么僵持,不再往来,极为不合适。
如今大娘子也在劝说她母亲,她也想着劝一劝。
“清芽昔日性子较为不沉稳,如今当了官眷又当了母亲,性子沉稳了,很多的事,她也能看得远。”
半夏:大娘子在她面前将清芽夸了一通,无非就在说她的性子不沉稳,看得不长远了。
“大娘子你非要今日与我说这些话吗?”
顾柒柒微微蹙了蹙眉梢。
她怎么从半夏的话中听出不快之意呢?
这是怪她多管闲事?
半夏见状,语气慌忙调整,“大娘子莫要误会我的话,我是想说,清芽从未看好过文茹与伯爵府三公子的亲事,也未替我们家高兴,还反而数落我的不是,大娘子你说,我能不恼吗?我便是与她顶了几句嘴,我们二人便许久未往来了。又因两家的亲事,同在一个日子,处处也有人将我们两家作比较,我与清芽怕是近期都坐不到一块去了。”
顾柒柒又怎会不知晓半夏的心思呢?想着如今攀附了伯爵府,便想着清芽与旁的官眷相同,都会奉承于她,然而,清芽却是想让她低调些,莫要引起旁人过多的嫉妒,到时暗地里使了绊人的手段,对谁都没好处。
“你若是执意这般,我也不会多劝。”只是今日之后,她便不会再与半夏往来了。
今日也权当还了主仆之情。
“母亲!”徐文茹心绪也纠结。“大娘子之意,便是咱们家与清芽姨家都是出于本家,无论何时都不能断了往来,互相帮助才是最好的局面。”
半夏又岂会不知道这个意吗?只是她现在与清芽大不相同了。
清芽求的是安慰,而她求安慰同时还想求荣华富贵,求着然后她的子孙兴盛,家族强大。
与清芽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不如早早就断了往来,也省得日后清芽再唠叨她,再与她争吵。
顾柒柒欣赏的眼神朝徐文茹看去。
不亏是她看着长大的。
也不亏她这么疼徐文茹。
只是,半夏不懂她的用心,那也是于事无补。
这时一位婆子快步而至。
“大娘子,伯爵府的姑爷来了!已经在外头了。”
半夏的思绪立即被调动到这事上,忙不迭嘱咐婆子:“大公子在外头拦着了没?主君呢?”
“主君未有去拦着,是大公子带着几位友人在拦着新姑爷,出题目考新姑爷。”
“这便好这便好!”半夏再让婆子细细检查徐文茹的妆容,衣裙首饰等,看看是否都好了。
婆子一一照办了,回话:“大娘子,处处都妥了。”
“嗯!”半夏这才满意颔首。
顾柒柒笑吟吟:“那我便微雨到外头拦新姑爷去。”
说着,她便催促微雨,二人一同离了徐文茹的闺阁。
见不到她们的身影后,徐文茹忍不住说道:“阿娘,你在大娘子面前,也不知稍稍软些姿态,你还直言与清芽姨不往来,你这是公然挑衅。大娘子与你开口提及此事,那便是想你与清芽姨和好。”
“你以为你清芽姨是什么好人吗?她若是不与大娘子告状,大娘子又怎会来劝我?今日我们两家都有喜事,为何去她家有三位娘子,来咱们家的便只有大娘子一人,你以为你清芽姨未有与大娘子提及吗?她肯定是有诉苦了。”
“阿娘,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大娘子来咱们家,那已是脸上有光了,再贪心求得旁的,那就过了。”
“我哪过了?我家有喜事,我想着徐国公府所有郎主与娘子都来,这不是寻常所想的吗?”
“可大娘子向来便是不偏不倚的性子,待你与清芽姨都是一样的,你若是这么求着,想着,那便是错了。”
“我可没错!错的是清芽,她不该与我选了相同的日子办喜事。”况且她嫁女的日子早就选了,而清芽家是后选的。
“这是巧合,况且今日成亲的人,汴京城都有好几家呢!推后一年都没什么好日子。”
“行了,你莫要再劝我了,你今日的心思都该摆放在你自己身上,还有啊,同房之时须得要注意哪些,你可得要在脑中思索几遍,切记,得要让姑爷舒心些,如此一来姑爷的心思才会在你身上久一些,渐渐的,你们夫妻二人的情分才会加深,若是房中再添什么通房小娘什么的,都越不过你。”
“阿娘……”徐文茹面色竟害羞,又有些后怕。
她是憧憬婚后的生活,可一想到自家郎君有了旁人,她的心思宛如针刺了一般疼痛,难以忍受。
为何就不能像她父亲母亲这般,琴瑟和鸣。
可她阿娘也说了,高门显贵人家,必定少不了有几房通房小娘等。
而像徐国公爷只有顾大娘子一人,那是没有的。
半夏以为她是害羞,便摆了摆手,“行了,阿娘去外头看看,你在这等着,若是害怕,那便让女使给你取一盏酒,吃了,壮壮胆子。你阿娘我出嫁之时便是如此。”
“是!”
等她应了一声,半夏便仓促离了房中。
徐文茹害羞得陷入了沉思。
另外一边,顾柒柒与微雨,稍稍靠近了前院。
便看着徐文靖一群人拦着伯爵府的三公子彭永思。
估摸一刻钟,徐文靖一群人实在拦不住了,彭永思便闯了进去。
而顾柒柒与微雨便渐渐退到后院去。
彭永思一路来到后院,徐文茹闺阁的门口。
这下轮到顾柒柒带着一众女眷拦人了。
彭永思彬彬有礼:“见过国公夫人!”
“恭喜彭家三郎!”顾柒柒端庄颔首,随后说道:“文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出什么诗词考你,而是想要你一句与我保证的话。”
彭永思作揖:“国公夫人请说!”
“文茹嫁于你后,你要待她相敬如宾,要爱护她,莫要欺负她,更不能惹她伤心回娘家,若是我知晓了,那我可得要登你们伯爵府的门讨说法。”
“是!”还未与他家娘子定亲时,他母亲便与他说了,他岳父家与徐国公府不一般,更待他家娘子也极好,如今看来是真真极好的,就宛如当他家娘子是亲生女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