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坤身侧的顾柒柒,听了他的话后,下意识抬眸朝徐晟淼看去,仿佛像是在说,你好样的,竟敢阳奉阴违。
阿娘,他这般无奈之举啊!
徐晟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顾柒柒将目光转移,不再看他。
徐瑾坤冷道:“你这般暗中进行,要不是我了解你,还真是天衣无缝。”
“如此说来,那胡家也不会发现。”徐晟淼硬着头皮承认了此事。
“你自打接下你母亲名下的生意之后,人变得越来越滑头了,是不是再过几年,你便敢欺三瞒四?”
“孩儿不敢!实在是此次支出的银子有些多,再说,我也是精算着不会让胡家发现,让底下的管事慢慢停了给胡家三郎的铺子供货。我这般行事,对胡家而言便是觉得我恼怒了他,无碍的。”
有了徐晟淼再三的保证。
徐瑾坤冷峻的面容总算是缓和了些,“再几日才能收集好证据,倘若万一真让胡知县察觉到什么,你自己就看着办吧!”
“……”徐晟淼思索往后几日,该不该去见胡家三郎。
次日,胡友平身边的小厮又一次登门。
徐晟淼也是想着让他父亲收集齐全证据,便去了酒楼见胡友平。
谁知,胡友平的二哥胡友安也在,还邀约他们一同去游花船。
徐晟淼再三拒绝,胡友安却道:“徐家二郎你这般,是不是瞧不起我?我虽是个秀才,可我日后必定能高中举人。你徐国公府是高门显贵,可也不能老是端着架子,总是要与人往来的,对不对?”
胡友平微微蹙了眉头,语气之中透着不悦:“二哥哥你吃醉了,别胡说八道。回头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定然会大怒。”
胡友安的确是喝了不少酒,站都站不稳,只由着身边的小厮搀扶。
而对于胡友平的话,他不耐烦将手一挥,毫不思索便嚷道:“你别老是拿父亲来压我,你就是认识徐家二郎,父亲便将你夸赞比我们都要强,你说白了,还不是个商户,与我不同,我可是秀才,日后便是要走上科举官场的,咱们胡家日后还不得要看我脸色行事。”
胡友平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二哥哥竟然喝醉了酒,便回家歇息吧!”说着,他朝胡友安身边的小厮瞪了一眼。
小厮颤颤巍巍地搀扶胡友安欲要出酒楼时,忽然胡友安一把将小厮推开,搀扶了旁边的酒桌,又冲徐晟淼问道:“徐家二郎你都还未答应我,同我一块去游花船呢!”
徐晟淼面容略显生疏之意,作揖,淡淡说道:“胡家二公子着实对不住,家有贤妻,不宜去游花船。”
“家中有贤妻,那都是摆着,有何用,花船上的姑娘就不同了,唱小曲儿,舞姿柔曼,温柔体贴,比家中的娘子好多了。”
“这或者对二哥哥来说是好,可对二郎而言,便是家中青梅竹马的贤妻好。”看着如此不堪的胡友安,胡友平心中怒意持续升高。
倘若不是为了顾及胡家的颜面,他早便对胡友安动了手,将人拖到马车上。
如今,胡友安这般着实丢人。
徐晟淼对胡友平说道:“要不今日咱们便不聚了,你还是将你二哥哥送回家中吧!”
闻言,胡友平瞬息间忘记了气恼,当即挽留徐晟淼:“二郎,我二哥哥的事,让小厮处理,咱们继续说咱们的事。”
“可……”徐晟淼似乎在纠结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友安。
“无妨。”
胡友平朝小厮凶狠瞪了一眼,“你再不扶二公子回去,是想挨板子吗?”
一听此话,吓得小厮立即使劲,将不想走的胡友安,生生带离了酒楼。
而胡友安还在骂骂咧咧,不愿走。
等胡友平与徐晟淼来了包厢后,胡友平作揖歉意十足说道:“今日让二郎见笑话了,实在对不住。回去后,我必定与我父亲提及此事,让他好好教训我二哥哥。”
“胡家二郎着实有些放荡不羁,大白天也吃醉成这般。”徐晟淼用揶揄的语气说道。“我可是比不了,回头若是让我母亲知晓,我同他去了游花船,肯定把我驱赶出家门。”
胡友平赔笑顺着他的话,说道:“徐家家风家规一向严厉,光是平日里与二郎接触,便已是知晓。我那二哥哥就是吃醉酒才这般胡言乱语,等他酒醒后,我让他同二郎道歉。”
“不必了,他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我是清醒之人,同他一般见识,那不是显得我过于小气了?”
“二郎向来宽以待人,你不同我家二哥哥计较,也他的福气。”
“友平,你无须因我身份与我说这些客气的话。”向来儒雅有礼的胡友平,居然也会阿谀奉承,着实让他不大习惯。
“我是怕有失礼于你,毕竟从你们离了我家之后,便又对我避之不见,此次因铺子琐事,不得不寻你,我这不得要礼数周到。”见他提及‘身份’一事,胡友平也不由将心底话与他说。
“你也该知晓了,我为何会对你避之不见。”若是平时,胡友平与他说此话,他会真将胡友平当友人对待,可胡友平明知道,因他家的妹妹,自己不得不避之不见,却有还有意为之,与自己提起。那他同胡友平之间那一道无形的鸿沟,一直都消失不了。
胡友平见他脸上阴沉未有缓和,连忙说道:“我知晓,是我未能好好管教家妹,现在我母亲已请了严厉的嬷嬷教导她规矩,日后她不会再扰了你与曹娘子的生活。”
徐晟淼思索了片刻,沉声说道:“我实在不想因胡姑娘一事,与你断了往来。可若是胡姑娘再纠缠,只怕伤心又伤身之地。我们徐家子嗣所出皆为嫡出,无有庶出,尤其是我父亲更是以身作则,身边尽有我母亲一人,我大哥与我大嫂嫂感情再不和睦,也只有她一人。而我与我家娘子,你也是知晓了,青梅竹马,我们徐家高门显贵,丝毫未在意她商户出身。而我三弟妹也是商户出身,予我三弟有恩,对此我弟弟对她更是倾心许久,迎娶进门,更是宠爱有加。”
“我与你说这些,便是我们徐家无纳妾,更无平妻一说。”
胡友平内心被他此话,震惊了。
像徐国公爷这般有权有势之人,居然只有一位嫡妻,无妾室。
这简直便是天荒夜谈。
他父亲正七品知县,家中几位妾室,外室也有两三位。家中庶子庶女诸多。
鸡皮蒜毛之事也诸多,经常让他母亲格外头疼。
他还以为像徐国公府这样显贵门楣,应该有不少庶出和外室之子。
徐晟淼将酒换成了茶,喝了一口,等胡友平回神后,他这自顾自的说道:“你也别问我,我父亲是否在外面有妾室,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并无。就连关乎我父亲的传言,也是与我母亲有关。”
“徐国公爷如此情深意重,实在让我倍感佩服,也羡慕。”
惭愧,他外头也养了一位相好的。
出身差了一点,他母亲不同纳为妾。
说是日后等他娶了嫡妻,再让其进家门,当个通房。
胡友平还笑道:“我如今总算为何知晓你待你家娘子,如此重视,敢情你们都是学着徐国公爷的。”
徐晟淼:“也要遇到了能让自己心疼的人,才能夫妻琴瑟和鸣。也是幸好我有个明辨事理的母亲,除了的大哥的亲事之外,我与我三弟的亲事,都是我们自己所选。”
闻言,胡友平脸上羡慕之情终于忍不住溢出,“徐伯母着实开明。”居然连门第之说,也可不在意。
试问整个大宋,哪一位主母能做到这般?
二人又因此话闲谈了片刻。
接着,胡友平便将话题转到他铺子未能有货上来。
“说到此事,我也甚是头疼得很。近期未收到散货源,不仅无法供货给你,就连旁人亦是如此,倘若你要是不信,你也问一问与你相熟的商户。”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问,究竟要多久才能到货源,我也好有数。”其实在徐晟淼一给他断货之时,他便已向其他的商户打听过了,徐晟淼是一致都断了供货。
“断了你们的货,我比你们还要着急,每日不见那么多的银子,可如今不是我急便有用的。”现在就想着他父亲赶紧调查完胡家的事,他也好继续为商户提供货源。
闻言,胡友平沉默。
徐晟淼没能给他准确的答复,便意味着他铺子要断货到何时,都还不知道。
“此事,还望三郎见谅,等日后我有了货源,我优先给你铺子供货,可好?”
胡友平心生犹豫,未有应下他的话。
他不答,徐晟淼心中自然也什么都明白了。八壹中文網
如此一来,也极好的。
寻别家要货源,到时连累的,也只会是旁人。
他也好减少一部分损失。
下一刻。
胡友平脸上挂着不亲不疏的笑容,双手举起面前的酒盏,对徐晟淼说道:“那便这么说定了。等你有了货源,一定要先给我货物。”
“一定!”徐晟淼也只是表面上的应承一句。
心中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