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让人多借他一些银子罢了,然后借此机会逼迫他们一家子离开汴京,如此一来丁小娘也无须时时担忧挂念他们,二来便能好好养身子。只是,我没预料到丁小娘会毫不犹豫引你姑母进宅。”
毕竟人家是母女相见,她身为徐家主母,那也不能拦着。
“……”温子卿方才便是大约猜测到这一点,所以才会示意他家娘子别再说这件事。
“阿娘用意是好的,只是现在小祖母的铺子地契被取走,依姑母他们一家子的心性,必定还会再次登门的,小祖母要是再心软,怕是手中的良田铺子都会被他们夺走。”
“这便要看你小祖母如何办了。”
说完,顾柒柒便不再多言,而是在徐瑾坤的催促之下,再拿起筷子,吃了碗中的鱼肉。
从坤华院离开之后,徐绵绵若有所思地随温子卿回了清荷院。
温子卿见她安稳落座,便分了些心思去为她注茶。
举止温柔端放在离她手不远处。“娘子,吃茶。”
“官人你说,要如何才能让他们一家子不再依靠徐国公府,去自力更生。”徐绵绵绞尽脑汁,也未想出法子,于是只能问他了。
“始终有小祖母在,他们必定不会想着靠自己双手去挣银子。”
“那难道就要任由他们去取尽小祖母手中的钱财吗?”
温子卿斟酌了片刻,“其实还有个法子,当初岳母大人见他们可怜,也是为了小祖母着想,便送了高家一处宅子,如今若是可以将宅子收回,或是毁了,他们又欠一身债务,必定会被人追赶,离了汴京,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你所言极是,放火烧宅子,若是巡兵追查起来,怕是不好脱身。”
“宅子收回,或是毁了,其实都无须咱们动手,便是让赌场的管事动手即可。驱赶了他们之后,只要出了城,便借由守城巡兵,他们怕是进不了汴京。”
“你所言,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心事得以解决,徐绵绵一扫而光之前的忧郁,对温子卿粲然一笑,“那咱们就这么办吧!”
省得时间一久,连累她家小祖母损失了不少银子。
……
顾柒柒在徐绵绵夫妇二人走后,她便同徐瑾坤散步去。
她行走之时,便侧目瞥了徐瑾坤一眼,“高家之事也有你插手之处吧!”
如今家中仆人已被她更换,不可能会将徐碧娇放进府中,更不可能会去通传,告知丁秋娘。
而是家中主子发声了,才敢去。
“娘子向来会添柴加火,我也亦会。若是不让丁小娘心彻底对高家死心,怕是日后必定会在心中埋怨你今日所为。”
“依你闺女性子,如今恐怕都不需我们出手了。”
徐瑾坤嘴角弧线一勾,低低而温柔说道:“这不正好,省得你放不下此事。”
“官人说的是。”
这时,祝芙蓉携带二子前至。
一会儿便传来了嬉笑声……
……
江南徐宅
曹颖香正盘查自己名下的铺子收益,便听二门的婆子前来告知,胡有莘要见她。
闻言,曹颖香眼底隐藏不住的讥讽,来见她,估摸要说些什么,她心中也是有数。堂堂的官眷如此迫不及待地给她家官人当妾室,还真连她一介商户出身都还不如。
随后将账簿合上。
“安排在西厢房外间与她见面吧!”
“是!”
等胡有莘踏入室内,曹颖香也并未抬首或是起身,她将击拂之后的茶汤,再借由细笔添水,为茶汤之中添加了寥寥几笔,好看的枝叶以及花儿便呈现在建盏之中。
曹颖香将细笔搁下,她缓缓抬首,她与胡有莘只见像个一张长的茶几桌。
她勾着客气的笑弧,“胡姑娘!”
“曹娘子!”胡有莘颔首,算是打招呼。
“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无甚,便是在家中闷得慌,便来了徐家与曹娘子坐坐,说说话,解解闷,曹娘子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胡姑娘说的是哪的话,你家兄长与我家官人交往甚密,你来我徐家,也是很寻常的,没有什么不请自来这一说。”
任何闺中姑娘听她这么一说,便知晓是什么意思。
可偏偏胡有莘脸上无半分羞赧,而是相当的坦然的与她对视。
这让曹颖香不得不滋生了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胡有莘并未对自己官人有爱慕之意。
“那便好。”胡有莘低眸一看,建盏之中好看的花儿,她莞尔一笑:“曹娘子茶艺相当不错。连我都比不上你,茶汤如此乳白,也不知曹娘子的茶艺,究竟是哪位嬷嬷教的?”
“胡姑娘误会了,我一商户出身哪能挑得了如此好的嬷嬷教导,我茶艺全都是因为我嫁到了徐家,跟随者我婆母的学的。”
“不曾想徐家兄长的母亲手艺能如此之好,恐怕连宫中嬷嬷都比不上她这般手艺。”
“胡姑娘所言极是。”她曾听素心提及,她婆母的茶艺,便是连从宫中退休的嬷嬷得赞叹不已。“正因为我婆母的茶艺极佳,才会开了几家茶社,诗社。”
两人从茶谈到了衣裙,头面等。
曹颖香丝毫不逊色,但凡胡有莘挑起的话茬,她都能接得住。
闲谈了两刻钟之久,曹颖香嘴角勾着浅笑:“胡姑娘,今日着实对不住,我还有账簿要看,便不能陪你了。”
胡有莘不主动说旁的事,她自是也不会提醒。
“曹娘子等等。”
曹颖香纹丝不动地坐着,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胡有莘抿了抿嘴,略显很为难的样子:“曹娘子你能否与徐家哥哥说一声,我随他一同去行商,我也想见识见识外头世道,我不怕吃苦头,我也还可以扮成他身边的小厮,总之绝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麻烦。”
闻言,曹颖香微怔。
徐晟淼要外出行商,她怎么都不知晓,反而胡有莘一个局外人却知晓了。
略细想了一下,也有可能是胡家兄长告知了胡有莘的。
于是她就这么问了。
而胡有莘也承认了,此事是从她兄长口中得知。
“那你为何不去求你家兄长带你一同前去呢?”
“曹娘子你以为我没求吗?可都无用。我兄长还说,在外行商需得万事小心谨慎,我一位姑娘家去了,那也是会拖累行商的队伍。”
“既然如此,那胡姑娘便应当听从你兄长之言,莫要跟着。”
“曹娘子不能帮帮我吗?”胡有莘语气轻柔求道。
“我若是帮了你,日后万一你遇险了,那你们一家便会怪罪于我。”胡有莘与她可不是熟络,她又凭什么帮胡有莘。况且,她若是帮胡有莘,那不等于为自己寻了对手。
“曹娘子若是帮了我,日后我必定在我父母跟前,为曹娘子求情。”
曹颖香笑容略显僵硬:“胡姑娘,我还是不赞同。”
她再三拒绝让胡有莘面色一变,原本娴雅的面容被微怒笼罩,眼眸微微一眯,口不择言:“曹娘子这是怕我抢走了徐家兄长,是吗?”
“……”哪怕心思被她猜中了,那又如何。
哼,只要不同徐晟淼和离,她便还是徐晟淼的正妻,她何需畏惧胡有莘。
“曹娘子你为何不出声?”
“胡姑娘让我说什么呢?”曹颖香眉梢微微一挑,反问她。“我为徐家生了两位子嗣,难道我家官人会抛弃我不成?即便是他有这个想法,我那婆母也不会同意。”
“曹娘子说的是哪的话,我并不需要徐家哥哥休弃了你,我愿嫁于他为平妻。”
闻言,曹颖香被气得够呛的,咬了咬牙:“胡姑娘同我说这些,未免太有损你身份?好歹你也是官眷,你方才之言,要是传了出去,丢的可是胡家的颜面。”
“眼下便只有你啊,曹娘子!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便是你传的。”
见胡有莘露出了自鸣得意的神色,曹颖香不由讥讽她:“怕是我女儿满月酒筵席之上,众人都知晓你属意我家官人。”
闻言,胡有莘又一笑:“我一官眷,而你们却是商户娘子,我身份比你们都尊贵,你觉得她们会敢流传出去吗?”
“……”
“不怕同曹娘子说,我知晓徐家哥哥娶妻之后,我曾与徐家哥哥说了,我可为平妻,也必定与他夫唱妇随,哪怕是留宿在荒郊野外,亦甘之如饴,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胡有莘抬眼看着沉默不语的曹颖香:“这些恐怕曹娘子做不到吧!在满月筵席之上,你口口声声念及都是汴京城,如此一来,我必可肯定,你不曾有过一回同徐家哥哥行商,更不曾陪他吃过苦。”
“……”
“……”
二人陷入了片刻的僵凝。
曹颖香胸口一股窒闷正窜着,不知怎么就生出了一股不甘与恼怒,立即驳了胡有莘的话:“我嫁入徐家不久便有了身孕,我便只能留在家中养身子,而后还协同我婆母主持中馈,我可与胡姑娘不同,你待闺阁之中,又何尝体会到已嫁娘子的处境。”
对于曹颖香的恼羞成怒,胡有莘笑了,“我虽是不懂,但我知晓,我若是嫁人便会以官人为天,与他相伴,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