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外家,又如何?我家的事,自是有我家娘子管着,旁人不得插手!”
顾柒柒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又似在嘲笑他这一番话,“我可还记得,当年郭老太太派崔妈妈前至家中,我需得要听从她的话,连大娘子的款都摆不得,如今官人这般与我说,真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娘子这是气那时,外祖母让你与我同房一事?”
“不是。”
“那定是崔妈妈不好,能与我说说,究竟何处惹你不快了?”
顾柒柒不快瞥了他一眼,“官人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纵容郭曼云给你下药,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对对对,我记起来了。”徐瑾坤还道:“我可与你保证,日后家中的事,绝不允许外人插手,可好?”
“行吧!”顾柒柒满不在乎道。
“娘子还是不满意?”徐瑾坤视线紧盯着她,他的小心脏,就好像随时都会被摔地上一样,格外不安和紧张。
“没有啊!”顾柒柒仍是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看自己的账簿。
那为何看起来……让他总觉得,他家娘子心中,还在怪他呢?
过了片刻,顾柒柒着实受不了,某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她将账簿合上,“官人等会儿,是不是要外出,去侯爵府?”
“娘子欲想与我一同前去?”
“我就是当事人,我若是不去的话,都被抹黑成什么样了。”
“有我在呢,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将娘子的声誉抹黑了。”
眼看就到用晚膳的时辰,徐瑾坤思索家中孩儿,便提议,明日再去侯爵府。
你确定?顾柒柒瞅了他一眼。
别到时侯爵府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再来三请四请的,连用膳都不能让人安心。
“哪有什么事,比得上咱们用膳呢?”徐瑾坤挥手,命人备晚膳。
酉时三刻,天色渐渐暗下。
叶盛源的面色越来越阴沉。
要是往日,徐宏闻定是不放在眼里,可此次,叶云舒因顾柒柒而受了伤,又是多年保持完好之身,多多少少都觉得愧对叶盛源,为了缓解局面,他便再次差人去徐家,请徐瑾坤。
得到的答案却是明日再来。
徐宏闻又气又恼,一想到叶盛源等着答复,心中烦躁之意不断涌现。
这时,丁秋娘就在他耳边轻声道:“侯爷莫怒,大公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了今日不来,那便安排叶家的人,先住下,明日再说吧!”
“盛源兄一得到这个答案,肯定又会大怒的。”
“他发脾气,那就发呗,就算他跟侯爷是挚友,那也是要看眼下的情况,侯爷要是再派人去请大公子,那就真真将大公子给得罪了,叶云舒就是一个妾室,为了她,而将大公子得罪,侯爷觉得值得吗?”
徐宏闻知晓,当然不值得。
丁秋娘见他不出声,便知他心中的答案,又再道:“要是侯爷觉得不方便出面,我去说,就算是他们不满,也是对着我发发牢骚,侯爷绝不丢了面子。”
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徐宏闻愧疚:“今日辛苦你了!来日定会好好补偿你。”
“侯爷疼妾,妾便已心满意足了,被人谩骂,那都是小事。”
丁秋娘去与叶盛源夫妇,说了这些话。
叶盛源面容阴沉得吓人。
穆玉兰倒是直接讥笑丁秋娘:“家中之事,由一小娘做主,难怪会如此没规矩。”
丁秋娘面容当即一凝,随即眼中泛起了委屈的泪光,微微咬了咬唇,故作坚强,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心底却涌现了一团的怒火。
说自己小娘,难道穆玉兰的女儿,就不是小娘了?
同样都是妾,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宏闻见到她这般,竟心疼她,就觉得自己脸上升起了一股火辣辣地疼。
丁秋娘再不是,那也是他的妾室,况且丁秋娘又没做错事,还要被穆玉兰这般斥责。
心底渐渐燃起了一股怒意。
要说方才还会觉得对叶盛源,有几分愧疚,如今的愧疚半分都无了。
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
穆玉兰未有察觉,还继续道:“要是换了正经的大娘子来处置这事,那便不会是这般了,指不定你们家大郎,早就出现了。”
丁秋娘眼泪底下的冷意,转瞬即逝,抑制了心中的不快,面容依旧显着楚楚可怜,“穆大娘子说得极少,都是妾的不是,我知你单独与大娘子相处过,定是大娘子让你刮目相看,我没办法像大娘子这般,让你欢喜,着实对不住!”
“你何需这般低声下气?整件事你又无做错!”徐宏闻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愤慨,“今日的确是很晚了,瑾坤不回,那也是有道理的,关于此事,推迟一晚上,又不会怎么样,穆大娘子还需这般咄咄逼人呢?”
“还有,这是侯爵府,而不是叶家,你的举止,过于霸道了。”
穆玉兰和叶盛源登时愣住了。
他们着实没想到,徐宏闻反应会如此之大。
“侯爵府这些年都是由秋娘管着,府里上上下下都极好的,我也甚是放心,倒是穆大娘子一来,就对她有诸多的不满,我就想问一问,是对我侯爵府不满呢?还是对我也不满?”
穆玉兰面容僵凝,急忙解释:“我哪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着急,想着早点处置好我女儿的事,不曾想,将侯爷得罪了,都是我的错!”
他们家与侯爵府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和地上。
之所以敢对着徐宏闻黑着脸,那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就让顾柒柒给打了,徐宏闻也是觉得,是过错一方。
而他们却一不小心,就得寸进尺了。
“宏闻!此事都是我家娘子的错,我与你道歉。”说着,叶盛源对徐宏闻作揖。
徐宏闻心中的怒火,仍未散去。
绷着脸,道:“今日已晚了,你们若是不想留下侯爵府住一晚上,那便回你们的家住,此事明日再谈。”
穆玉兰连忙道:“云舒还受了伤呢,我们就留在住。”又笑嘻嘻对丁秋娘道:“劳烦丁秋娘为我们安排厢房了。”
“不麻烦!”
丁秋娘随即灵光一闪,“妾就为你们安排,靠近梅花院吧!正好你们与我们家大娘子谈谈话,也不会觉得闷。”
闻言,穆玉兰微微一滞。
很快便反应过来。
丁秋娘这是故意再次提醒徐侯爷,自己与小江氏有过接触。
立即她朝徐宏闻看去,果然,徐宏闻的面容冷肃阴沉,双眸幽深透着怒火。
“不必了,我家娘子与江大娘子,哪会有如此多的话谈,丁小娘还是另安排一出客房吧!”叶盛源及时为穆玉兰辩解。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
两刻钟,客房便已经安排好,由念柳送他们过去。
到了客房,叶盛源怒斥穆玉兰:“你无端端为何说那些话呢?”
穆玉兰知晓他说的就是,侯爵府由正经大娘子管着,会比较好一事。
“我就是与江大娘子谈了些话,便觉得她说得极为有道理,又再加上我一时生气,就说了。”
“就算是江大娘子说得再道理,那也是侯爵府的事,与咱们无关,你何需插手管呢?”叶盛源生气,双手一拍,摊在穆玉兰面前,“如今倒好了,原本咱们是有理的,现在成了没理的那个人。”
“要我说,就是那个丁小娘有手段,多次提着此事。”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就是被人利用了呢?”
“我……”穆玉兰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觉得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这些年侯爵府都是由丁秋娘管着,江淑莺就是一个闲人。
铁定是像夺回管家之权了。
如今这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那无疑就相当于在帮江淑莺了。
叶盛源见她恍然大悟,冷哼道:“现在才发现也不晚。”
最少还没将徐宏闻得罪的太狠了。
……
徐宏闻与丁秋娘回到卧室。
徐宏闻握着丁秋娘的手,十分内疚道:“今日之事,让你受委屈了。”
丁秋娘温柔体贴道:“侯爷,这没什么,我身份是妾室,穆大娘子不喜我,那也是正常的。”
“哼,她的身份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袖清风的正妻,还不如他的妾室呢!
丁秋娘笑吟吟,内心暗忖:江淑莺想借用这件事,来夺回管家之权,她是不会如江淑莺的意。
次日,万里碧空如洗。
辘辘的马车声传来。
下马车的人正是徐瑾坤夫妇。
守门口的小厮,一见着他们,慌忙往里请。
还有一位小厮,快步回去,禀告徐宏闻。
徐瑾坤二人前至前堂。
徐宏闻、江淑莺、丁秋娘,以及叶盛源夫妇、叶云舒,都在。
见如此大的阵势,徐瑾坤心底不由冷笑。
二人给徐宏闻行礼后,徐瑾坤扶着顾柒柒,落座。
这一幕让叶家三人气得真够呛的,都是瞪圆了眼的表情。
徐瑾坤视若无睹,坐下。
“徐侯爷三番四次将我催来侯爵府,不知是何事呢?”
如此疏离的语气,让徐宏闻顷刻觉得难堪,但一想到,徐瑾坤是被自己赶了出去,如今徐瑾坤还怨自己,这也是很正常的。
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道:“叶伯父是与我认识,与我说多年我未见他女儿,谁知一来侯爵府,便是受伤,他们是想为叶氏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