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卉的契条送去徐家,次日,她下绝子汤一事,被人揭发了。
原由是徐剑宇的一位妾室,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
对方心里有怀疑,便外出去寻大夫,仔细把脉过,得到就是一生不得有子嗣的答案。
情绪立即崩溃了。
又花了一大笔银子,让大夫去侯爵府,将其他的妾室,一同把脉。
结果是一致的。
这下龚小娘与其他的妾室,一起联手,将此事告到了丁秋娘跟前。
恰好徐宏闻也在。
此事便一发不可收拾。
徐宏闻大怒,执意要徐剑宇休妻。
陈安卉哭得死去活来,哀求徐宏闻和徐剑宇,看在徐家晋的份上,就原谅她这一次。
徐宏闻无半分心软,坚定要让徐剑宇休妻。
“如此恶毒之人,绝不能将她留在侯爵府。”
“官人……”陈安卉泪如雨下:“求你看在咱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此次我已知错了,我定会改,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父亲,不如将陈氏送回陈家,等到了日后,她改过自新了,咱们再斟酌,是否要休妻,可好?”如今徐剑宇不敢顶撞徐宏闻,更不敢违背徐宏闻的话,于是只能从侧询问徐宏闻。
徐宏闻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了徐剑宇一眼,失望至极道:“你这般仁柔寡断,陈氏有这么好吗?”
徐剑宇急忙与他解释:“父亲,我不是觉得陈氏好,而是晋哥儿还小,等到晋哥儿再大一些,习惯了陈氏不在身边了,我再休妻,可好?”
徐宏闻仍是不快,“你莫不是舍不得她?”
“我并不是,我是想着晋哥儿。”
他与陈安卉多年夫妻,虽然刚开始陈安卉处处为他着想,会为他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如今陈安卉生下晋哥儿后,便愈发自私,心思都放在晋哥儿身上,又年老色衰,他早已经厌恶陈安卉了。
他如今这般,最主要就是怕陈安卉,一时情急之下,将诸多的事,都如数抖出。
那他便会与承袭爵位,彻底无缘了。
徐宏闻斟酌了片刻,肃穆而坚定道:“即日起,陈氏送回陈家,从此以后与侯爵府无半点关系,一个月之后,休书送去陈家,剑宇你再另娶一门妻。”
闻言,陈安卉宛如晴天霹雳般,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目光无神,傻愣愣地望着徐宏闻和徐剑宇。
丁秋娘适时问道:“侯爷,那晋哥儿怎么办?”
“便由你暂时先养着吧!等剑宇再娶新妻之时,再交由她管着便是了。”
“是。”
“你再着手,派人将陈氏送回陈家,至于陈家有怨言,就如实告之。”
“是。”
徐宏闻心中着实厌恶了陈安卉,挥了挥手,就让婆子将人带下去。
随后,丁秋娘盯着陈安卉院中的女使,收拾好陈安卉的物件,送上了马车。
与身边信得过的婆子,交代话后,丁秋娘再去与陈安卉:“安卉,你该上车了。”
“我不走!”陈安卉双眸又红又肿,咋看楚楚可怜,然而,她眼神过于幽怨和凶狠,那一抹娇柔便不见了。
“如今侯爷已经发话了,容不得你不走。”
“你欲想对我如何?”
丁秋娘柔和的眼眸,带着一丝狠意,“那就只有将你捆绑上马车了。”
“你敢!”陈安卉怒瞪她。
“我有何不敢?侯爷吩咐我的事,我自然就要将其办好。”
“你……”陈安卉见她面容无半分松动,便又改口:“我要见我家官人。”
“你如今这般,你觉得二公子,还会来见你吗?”事到如今,陈安卉还是不死心,徐剑宇早早就将她给抛弃了。
“你撒谎,我可是他的正妻,他不可能不见我,定是你不想去知会他,你才这般与我说。”
丁秋娘是想着,昔日的陈安卉再高傲,可如今也是一个,与亲骨肉分离的可怜母亲,所以她看陈安卉的眼神,会带着一丝的怜悯,如今听到她这般指控自己,那怜悯渐渐褪去。
像陈安卉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同情。
“侯爵府向来都是侯爷做主,你多次惹了侯爷不高兴,好不容易生下嫡子,勉强保住了正妻之位,如今你的作恶之事败露了,若是二公子再护着你,那么他的下场,便是被赶出侯爵府,又或是,即便留在侯爵府,也无缘承袭爵位。”
丁秋娘还道:“眼下你该识相离去,不然,日后晋哥儿在府中,定然不好过。”
“你是在威胁我?”陈安卉怨恨的目光,瞪着她。
“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你这般纠缠,只会让晋哥儿,不得侯爷的喜爱。”
陈安卉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再愤怒的心,也便慢慢柔软下来。
眼角的眼泪猛地滑落。
一炷香的工夫后,陈安卉妥协了,宛如没了魂魄般,木然走出侯爵府,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走远了,丁秋娘再转身往府里走。
回到院中后,她女使念柳忍不住道:“陈大娘子如今这般,怪可怜的。”
“是吗?”丁秋娘低眸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淡道:“我倒是觉得,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过于将二公子看重,将情感寄托在二公子身上,今日她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如若她对二公子的感情浅些,自然也不会因妒忌,而给那些妾室下了绝子汤。”
念柳思索了片刻,倒觉得小娘的话,说得极对。
“如今陈安卉对二公子而言,她就是弃子。”所以啊,女子成亲,还是不要对官人死心塌地,这不,用情至深,换来的却是抛弃、以及厌恶。
“这么说的话,陈大娘子再也无回侯爵府了?”
“依照目前看来,是这样。”
念柳见她若有所思,便问她:“小娘你这是怎么啦?”
“我是想,陈安卉所干的那些恶毒之事,龚小娘怎么就知道了呢?”
“二公子那些小娘们,个个都入府这么久,还未有子嗣,说实话,的确惹人起疑,就连小娘你都猜到这其中的原由,难保其他人也会猜到。”
“可是这么多年,大夫每个月前至府中,也只是把平安脉,龚小娘她们都不曾起疑,为何如今就起疑了呢?”
“会不会是大娘子?”指的就是江淑莺。
丁秋娘摇头:“不是她,这件事对她而言,能让陈安卉俯首听命于她。”
“又或是陈大娘子坏事做尽,就连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会让龚小娘生了怀疑。”
丁秋娘却不信她的话,而是坚定,这件事背后,定然是有人操纵的。
……
梅花院
当江淑莺知道陈安卉被送走后,只冷笑,鄙夷道:“真是无用的东西,连嫡子都让一个妾室养着。”
钟妈妈:“夫人若是这个时候,将晋哥儿养在你名下,对你而言,极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晋哥儿年纪这么小,身子比较娇弱,照顾他稍有不谨慎,就会生病,一旦得病了,就会有诸多的麻烦琐事。”江淑莺持着帕子,卷了几下,随后又松开,语气略带着懒散:“再说了,侯爷是打算再为徐剑宇娶一门妻,等新妇入了侯爵府,晋哥儿自然也就会归她养着。”
“……”钟妈妈欲言又止。
江淑莺投了她一个“你说”的目光。
“如若晋哥儿要是……”
随后,江淑莺笑容灿烂,而夹带着阴狠,“你说的没错。”
……
几日后,徐家晋得了热病。
大夫诊脉过后,开了药吃。
却迟迟不见有好转。
徐剑宇担忧嫡子,于是他亲自禀告徐宏闻,让晋哥儿转交给风兰照顾,说风兰会照顾小孩。
“你小娘是生过孩子的人,她会懂得照顾晋哥儿的。”
“可小娘管家事,极为繁忙,心思极少放在晋哥儿身上,还不如让风兰照顾。”
徐宏闻见他执意,就随了他的意。
丁秋娘十分内疚:“都是妾的不是,连晋哥儿都照顾不好。”
“与你无关,像晋哥儿一般大的孩童,时常都会得病。”
“但愿风兰能好好顾他。”
“对了。”徐宏闻陡然想起了,“府里不养闲人,如今剑宇那些妾室,都不能为剑宇生下子嗣,你将她们都打发走。”
“是!”
丁秋娘低眉顺眼道。
然而心中却生出了凉意。
如此薄情,也就只有男子方做得出。
当龚小娘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后,哭闹,一直不肯离去。
为了侯爵府的颜面,丁秋娘只能将她们捆绑,堵住嘴,将她们送去偏远的乡下。
不过这件事,还是传出了风声。
没过多久,顾柒柒由辛飞口中得知。
她冷道:“侯爵府的人,果真是无情。”
辛飞忍不住道:“若是以侯爵府的利益出发,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那为何就不能给她们一处宅子,让她们安顿余生,若是舍不得银子,也可为她们寻一门好去处,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即便是不死,也是吃尽苦头。”
“大娘子心善,可并不是人人都如同大娘子这般想,如今的侯爵府,财产田庄不多,为那些小娘寻去处,又需花费不少银子,而将她们一致送走,指不定还能挣一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