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和白凌两人趴在沙发上,透过观察墙壁望着白渊在忙里忙外。
白渊将几名至今尚未恢复正常的癔症犯人束缚在床上,然后推进了审讯室,又从林戈监狱长提供的电子元件中,组装出了携带电极的迷之机器,以迷之机器为中心,几名犯人的床铺围绕着摆放,其中有一张床是空的。
白渊将电极片贴在了犯人的眉心与太阳穴,电极片上长长的线连接着中央的迷之机器。
岑清双手托腮,对身边的白凌说道:“我总觉得白渊大人和白元医生是同一个人,所以我经常有种白元医生还在身边的感觉。”
“医生还活着,活在主人的心里,你可以把他们当作是拥有独立意识,同时共享着记忆与情感的双生子,所以你不必介怀,跟主人也不用太见外,把主人当作医生,也是一样的。”
白凌用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白元和白渊的关系,他的说法令岑清也很受用。
岑清撩了下额间的青丝,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她看向白渊的眼底那抹怀念与哀伤也随之消散。
“白渊大人说我可以叫他医生,这样真好,我会永远记得医生他对我的帮助,他教会我认可自己,也给了我站起来的勇气,现在我能对父母昂首挺胸地说出:是我和大家一起拯救了丰都,我靠自己的力量成为了超级英雄!”
岑清爽朗地咧嘴笑道,她眼角的泪痣跟着变弯,压抑心头多年的自我厌恶与沮丧统统还给了过去,从今以后是崭新的自己。
白凌看着岑清如释重负的欣然笑容,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也泛出了淡淡笑意。
“气氛不错嘛。”白渊站在二人面前的观察墙壁后,用手指轻轻叩击,他对岑清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进来。
“叫我吗?好的医生,我这就过去!”
岑清跳下沙发,小跑着来到审讯室,她好奇地盯着中央的迷之机器,仰起头问道:“医生,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岑清,躺到那张空床位上,我会给你连上电极,这台机器可以将这些人的脑电波解析并调和,利用它就有可能将你通过催眠送往那个意识空间,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找到希斯莱,拿到他想要传达的情报,我会在引导你进入状态时告诉你一个暗号,当我说出这个暗号时,你会立刻从催眠状态中醒来,放心吧,为了保证你的意识安全,我会全程观察你的。”
“医生,没问题的,我相信你。”岑清很配合地戴上了电极,她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了祈祷词的哼唱声,这是白渊事先录制好的。
“那么闭上眼睛,深呼吸,随着你每一次呼吸,你都会放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接着想象你躺在一片宁静黑暗的空间中……”
白渊引导岑清松弛了身体,然后拉长了声音,如同祷告般轻轻低喃着:“伴随着你耳边的音乐,你会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光亮,那是一条通道,通往音乐发源的地方,当我说出离开时,你会重新回到这片宁静的黑暗中,舒适并且安全地醒来,你准备好前往那条通道了吗?”
“我准备好了。”岑清发出微弱的回应,她感到意识从身躯中飘浮起来,进入了那片静谧的黑暗,朝不远处的光亮前进。
她踏入了光亮之中,一瞬间就感到全身失重,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水底,不停地下沉,神奇的是,当她下沉到某个程度时,竟然变成了从水中上浮,她并没有感觉自己调转了方向,反而像是通过了两个气泡间的薄膜,对于前一个气泡而言的下沉,则是另一个气泡的上浮。
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在岑清的意识中略过——穿越两个空间隔膜的感觉,应该就像这样这水中的经历一样。
等再次停止了上浮后,岑清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潮湿的地板上,上下左右都是望不到边际的走廊,每条走廊都以奇异扭曲的重力堆叠在一起。
方向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她的头顶是一扇扇门,面前的地板走着走着就成了天花板。
岑清四处寻找着有人居住的入口,不同方向的墙壁和灯光会变化着颜色。
在她踏入黄色走廊时,突然脚下打滑,整个人像坐滑梯般向下迅速滑落,直闯进了一扇敞开的大门里。
房间里站着一位长相怪异的,白色西装革履的男人,头部以上竟然是一截燃烧的淡黄色蜡烛。
“欢迎——欢迎罕见的访客,竟然是位美丽的小小姐。”蜡烛头男人对岑清欠身行礼,融化的蜡油滴答滴答流到了地板上。
“你的脑袋……真的能看见吗?”岑清目瞪口呆地忘了起身,她没想到意识空间里的人会变成这么个模样。
“当然,毫无问题,小小姐,别介意我的长相,这个空间里的每个人的外表都会根据他们的欲望发生变化!”
岑清支吾了半天弱弱地问了声:“先生,那你是个人民教师吗?”
“哦美丽的小小姐,我很荣幸你会这么想,当一名老师的确是我的理想,但我现在只能在这孤零零地燃烧我自己!看啊,我把自身的光与热统统挥发给了你!”
察觉到对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岑清只好小心翼翼地应付道:“呃……谢谢你先生,我在找一位名叫希斯莱的先生,听说他住在这个地方。”
“希斯莱?!希斯莱……是谁?稍等,我的蜡油流出来太多了,需要补充一下……”
蜡烛头男转身走入了房间黑暗的部分,由于他头上的烛火起到了照明作用,岑清终于看清了黑暗部分的全貌。
房间中悬吊着许多被分割的肉,蜡烛中的油脂就是从这些肉的脂肪中烤出来的。
岑清惊惧地连连后退,她不敢猜测这些肉块来自什么生物身上,之前让脚底打滑的地板上面流淌的又是什么液体。
“啊,我想起来了,希斯莱……他让我守在这里,告诉访客关于他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在燃烧奉献着自己!”
“是嘛,我知道了,谢谢先生,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岑清战战兢兢地退到了门口,然而却踩不到地板,失足掉进了另一条紫色的走廊中。
“再见,美丽的小小姐,他会在最下面等你的!”蜡烛头男边挥舞着沾满油脂的手帕,边朝岑清消失的走廊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