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通讯器的信号好像中断了,我这边也听不到医生的话。”岑清敲了敲护镜的边缘,看来这并不是配件故障。
“这里有很强的电磁波干扰,我们的行动可能被发现了,只有方尖塔的闸口连接着那些电缆,我马上去拔掉它。”白凌使用白氏内置的通讯设备也无法与外界沟通,当务之急还是切断主电源,这样就能阻止赫尔曼的动作了。
“好的……我感觉很累……需要缓一缓,你看,就这么一会功夫连噜噜都放不出光了,这个房间的味道很奇怪。”岑清抱着噜噜靠坐在机器人的残骸下,她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滴。
见岑清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白凌立即从背包里取出解毒针剂,他扶起头晕眼花昏昏欲睡的岑清,注射进她的体内。
“谢谢——现在感觉缓过来劲了,看来我真的中毒了,铃铃你不要紧吗?”
“体能目前足够,所以还没到头晕的程度,等到影响行动了我再用。”白凌攀爬着云梯,他来到了方尖塔的顶部,双手刚刚握闸口的开关,却发现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啊——”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男孩,他顶着深重的黑眼圈,发灰的小脸从头顶开始,有条位于中央的手术疤痕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就好像从中间剪成两半再缝合起来的布娃娃一样。
白凌早已用刃枪瞄准男孩的头颅,可对方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反而开始自言自语道。
“哥哥,她是你的朋友吗?”
“不,她不是,弟弟,她是你的朋友吗?”
“不,她也不是我的朋友。”
“既然她不是我们的朋友,那么就是食物吧。”
男孩瞬间张开了嘴巴,他的嘴巴中长有发达的犬牙,超高频的声波瞬间轰炸了白凌的大脑,他直接从方尖塔上摔了下去。
“铃铃——”岑清只听到一阵怪声,她看到小姐妹直接从方尖塔重重地坠到了地面,等跑过去时发现铃铃已经失去了意识。
“铃铃,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岑清心急如焚,一时间慌了手脚,是不是中毒了?她急急忙忙从背包里取出剩下的解毒剂,刚要给白凌注射却被一只灰白干瘦的手抓住了腕部。
原本无精打采的噜噜见状立即发出了吠叫,它猛地冲向那只手张口啃咬,却被对方敏捷地躲过,噜噜的后颈反而被拎了起来。
“这是什么动物,从来没有见过,你知道吗?哥哥。”
像死人般灰白的黑发男孩出现在岑清面前,他拎着在半空中不停反抗的灯泡犬噜噜,好奇地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弟弟,你觉得她会知道吗?”
等到黑发男孩转过脸后,借着噜噜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岑清才看清这男孩的双眼像两个黑洞,漆黑得没有任何眼白。
可是在岑清的知觉里,这个男孩却有着重影,两个男孩的重影互相对话,然后回头观望着她。
“那是灯泡犬,名叫噜噜,我是月兔,你们两个是谁?”岑清下意识地对那两个重影回答道。
“咦?她看得见我们哎,哥哥,这是第一次呢。”
“是啊,弟弟,第一次有人知道我们。”
岑清的询问引起了黑发男孩的兴趣,他弯下腰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仔细打量,然后猛地扯下了她的护镜。
“不行!不能露出我的脸!会被院长发现的!”岑清立即把脸捂得死死的,不愿松手。
“你讨厌院长吗?”
“讨厌死了!”
“我们也很讨厌。”
黑发男孩像发现了同伴般满是欢喜,他的背后突然张开了巨大的黑色筋膜双翼,将岑清笼罩在下面。
“这样院长就看不见了,给我们看看你的脸吧。”
岑清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指,从缝隙中打量了周围,竟然被男孩用翅膀全部盖住了,连应急照明的灯光都透不进来。
她慢慢放下了手,茫然地问道:“这么黑,你看得清吗?”
“我们看到了……”黑发男孩突然语气变得木讷,他瞪着圆溜溜的全黑眼珠子一动不动,半晌才继续说道,“哥哥,她真好看,她的眼睛真漂亮。”
“呃……嗯……谢谢夸奖。”岑清礼貌地道谢,目测这个男孩的身高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但亚人种的年龄未必与外表相符,她瞄了瞄昏睡的铃铃,搞不好她就是被这个男孩袭击的。
岑清悄悄收起了解毒剂,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你们知道她怎么了吗?”
“她碰了主电源的闸口开关,院长派我们看守主电源,所以我们攻击了她,你也想碰主电源吗?”
确认了来龙去脉的岑清马上摇摇头否认:“不,我完全不想。”
“太好了,那么你可以做我们的朋友了!大人叫我们w,我和哥哥各自都叫u,你可以分别叫,也可以一起叫。”w男孩咧起嘴开心地笑着,四颗发达的虎牙十分惹眼。
岑清重新戴上了护镜,恢复了夜视功能,她看了看w男孩脸部正中央的缝合疤痕,联想到非常恐怖的画面。
“u……是两个u组合成了w,所以w这个字母才读作‘doubleu’,你们是被院长做了这种手术才变成了这样的吗?”
“是呢,是呢——”
“我们被院长摘取了半颗大脑,半边皮肤,半副内脏,半对手脚,然后拼成了一个。”
“他说会让我们永不分离,于是把我们接在了一起。”
“哥哥是右脑,他主感情,我是左脑,我主逻辑。”
在w男孩述说的同时,岑清的脑海里闪现着双胞胎兄弟被绑在手术台上极度害怕地哀求与哭嚎,她看到了七零八碎的残肢和脏器像垃圾般被抛弃。
大滴大滴的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温热咸湿的触感坠在昏迷的白凌脸上。
“你为什么哭了?”w男孩不解地询问,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这里的大人对哭泣的孩子不会有任何反应。
“你们……不应该遭到这种对待,”岑清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带着哭腔说道,“你们应该活得更幸福才对。”
“幸福?那是什么?”w男孩对新奇的词语感到无比陌生,他无法得知岑清口中描述的概念。
“我求求你们,让我切断主电源,这样你们就可以离开结构体,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不用被关在这里了。”
“大人说,外面的世界会杀死我们,所以绝对不能离开。”
“不,我保证,有一个地方,那个城邦会保护你们,你可以交很多朋友,吃喜欢的东西,玩很多游戏……”岑清竭尽所能地游说着外面的美好,可w男孩似乎全然不敢兴趣,神情寥寥。
“我们饿了,既然你是朋友,肯定愿意给我们吃吧?”w男孩抓住岑清的手腕,露出了他的尖牙。
“啊,我背包里有吃的,你们想吃什么?”岑清完全没有多想,她松开抱着铃铃的手臂,将小姐妹的后脑勺枕在自己大腿上,腾出手翻找着零食。
“我们只想喝你的血。”w男孩张开獠牙,低头就朝岑清的手臂咬下去。
突然一把枪顶在了男孩的脑门上,冰冷微愠的嗓音透着股杀气传来。
“放开她的手,不然我崩掉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