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蜂女王将尾部的尖勾刺向了白渊的后颈,在距离皮肤几毫米的处,一只手竟然用惊人的力量生生扯断了她的尾部。
蝎蜂女王发出似人非人的凄厉哀嚎,被折断尾部几乎等同于被阉割了女王的权能。
白渊从握着的残余尾部中抠出了正在蠕动的幼虫,将其送到口中吞咽入喉。
护镜被亚人种撞击后变得接触不良,透过忽隐忽现的狐狸面具,银发红眸的男子正勾起贪婪的笑意。
接下来有数只亚人种对他扑杀,却统统被眼前的银发男子一一处决,它们体内的蝎蜂幼虫也逐个消失。
饥渴——捕食——吞噬——灭绝——
蝎蜂女王体内的基因正在发出难以抑制的颤栗,这是亿万年来互相掠夺竞争的生物们用本能爆发的警告。
“为什么——”
蝎蜂女王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个问题,为什么蝎蜂毒素对他无效,为什么他能轻松杀死亚人种,为什么她在不停地发抖?
“已经害怕得站不起来了吗?看来你依然摆脱不了基因的制约,”白渊用刺绣着白色曼陀罗徽记的黑手帕轻轻擦拭嘴角,然后将手帕盖在了马琳的脸上,“知道吗?你其实很有潜力,你正在创建一个跟吾等类似的种群,但是这样的种群会遇到一个大麻烦……一个解决起来对彼此都有益的麻烦。”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蝎蜂女王用最后一丝勇气指使剩余的幼虫控制亚人种与雏蜂群逃离,只要雏蜂和幼虫还在,即使她死了也会生产出下一只王虫。
“你就快知道了,你马上就能体会非常美妙的经历。”白渊的双手环住了蝎蜂女王的头颅,她再次发出凄厉的尖啸。
某种存在正在入侵她的意识,她的皮肤鼓起了无数条曲折支脉。
那是比深渊还要无明的黑暗,比黑暗还要无边的混沌。
她想起这种古老的低语声,是她还身为“人类马琳”时拼命抵抗的召唤。
蚕食着她的自我,吸吮着她的记忆,她的一切。
她和其他亚人种暗地里称那个声音为“食魂之雾”,由无数叠声,由无数嚎叫组合而成的意识正对她垂涎。
“这颗星球上最初与吾等相似的种群曾经出现过数个,为了延续与进化,最弱最少的吾等选择了最恶劣的出生地,吾等蚕食,吾等吞并,吾等进化……汝的基因与记忆也将被吾等接纳。”
“你明明也是异类,为什么……”蝎蜂女王的意识正逐渐消解成碎片,她留下了难以释怀的困惑,“要保护他们(人类)……”
——因为他的时间是满足你的需要,不是填满你的空腹。
——因为在那微末事物的甘露中,你的心能找到他的清晓而焕发了精神。
另一位如女子般俊美的银发红眸青年吟诵着诗句,敞开双臂与挚友告别,不留遗憾地坠入了深渊里。
仿佛融合了那位青年留有余温的声音,泪水从蝎蜂女王的眼角缓缓落下。
“人……原来……可以……这么美丽……”
在她完全消融前的片刻,这个被憎恨吞没的灵魂终于重归永恒的安宁。
蝎蜂女王并没有死亡,确切地说,白渊维持了她躯体的活性。
因此虫群与被幼虫操控的亚人种无法离开女王,也不会诞生新的蝎蜂女王。
白渊利用实验室的手术台对蝎蜂女王的躯体进行了解剖,最优先的是她的大脑。
他娴熟地剥开了坚硬的几丁质外壳,让蝎蜂女王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
半晶体化的大脑,像半透明的红色胶质,除了大脑结构还保持原有的轮廓,连成分都晶体化了。
“看样子新型完全体需要不断吸入红魔,晶化现象从脑动脉开始扩散,逐渐改变了大脑结构,这样就能从根本上抑制原种细胞的活性化,保留类人的高理性,之所以选择吸食红魔的患者,也是为了增强特定活体的耐受性。”
白渊边对晶化大脑进行记录,边从仪器里拆解了一堆电子元件,用这些零件实施改造手术。
最终他缝合了蝎蜂女王的颅骨,在她的后脑处留下一个金属圆片,并修复了用来寄生幼虫的尾部。
白渊启动了手环的操控投影,修长的指尖轻点几下。
“蝎蜂女王,你可以醒来继续工作了,接下来用剩余的活体素材制作一个寄生兵团怎样?”
原本躺在手术台上的蝎蜂女王直挺挺地起身,她的脊椎触电般抽搐了数次,随后便迈着机械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实验室。
她的头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转向一台摄像头前。
在主控室偷偷监视整个过程的伊洛斯迅速切断了监控影像,他紧紧按压着狂跳的心脏,大口地深深喘息恢复平静。
伊洛斯亲眼目睹了白渊以极其恐怖的怪力徒手杀死了数只亚人种,并吞食了寄生在其中的女王幼虫。
之后白渊还用无法解释的方式击败了蝎蜂女王,改造了她的大脑。
伊洛斯确信这些事情绝不是他能看见,他能知晓的,在掌握不可取缔的力量前,这些一定会为他和族人招来杀人之祸。
在螺旋尖塔的系统被自己掌控时,赫尔曼就已观察不到内部的情况,不如就让他以为两人已死好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恐惧造成的错觉,在白渊面具时隐时现的瞬间,他仿佛瞥到了那双腥红眸子变化成了一对野兽般的竖瞳。
已经没有时间再次回放影像进行确认了,赶在白渊返回之前,伊洛斯第一时间命令系统消除了所有监视数据,并锁死了这个空间的摄像功能。
隐秘则花,让这一切沉入湖底。
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见过。
做完这一切的伊洛斯稍微舒了口气,可不久他又升起了忧虑。
白渊隐藏起来的危险面目,阳昕她是否知道?
如果知道这一切的阳昕,又会作何打算?
伊洛斯稍微沉思片刻,心头边溢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答案,如果是阳昕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背负他难以承担的一切勇往直前吧。
少年的掌心被指甲深深嵌入,他不由自主地紧抿双唇。
原来打从一开始,他就在跟“似人而非人之物”竞争。
想要挽救他的天神少女,就要超越常人之理,成为非人之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