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随洛休登上了黑市街尽头的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人潮人海的繁华花街。
到处都是按摩房，洗浴会馆，酒吧，情侣酒店，门口站着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们对往来的游人热情飞吻，在花街通往地上的楼梯附近，有一幢古旧的三层筒楼，它有两道入口，一道门面对花街，挂着洛休侦探所的牌匾，另一道门在顶层，从地面街道看来，是一个地下室入口。
“病人是我的侄女，她辍学在我这已经半年了，以前是个很开朗聪明的女孩，成绩在丰都的重点中学也属于顶尖，她父母对她要求很高，期末必须考第一名，让她作为那种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你懂得，后来压力太大了，孩子承受不住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治好她去了很多医生那里，但最终都无效，她父母觉得这孩子以后没有出路了，就送到我这帮忙照顾，给她份活干……其实这孩子平时特别伶俐的，还帮我破过几个暗自，可是她……唉，等你们见面就知道了，记住，她的精神不能受到刺激，已经濒临崩溃了。”
洛休在提起侄女时，向来懒洋洋的神态也略过了一丝焦虑，他将五指盖在扫描仪上，解锁了大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
在大门重新关上的瞬间，外部的嘈杂被几近隔绝，整栋楼房一片漆黑，安静得只有脚步声。
“看来她现在状态不好，我们去楼上的书店找找吧。”洛休将装备跟外套挂在了衣架上，从抽屉里取出药片，端着一杯水走向了楼梯。
“你这里还有书店？不是侦探所吗？”阳昕在一楼确实看到了很多文件柜和资料芯片，在办公桌后方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地图，不仅有丰都的，还有很多其他城邦的。
“我的养父生前酷爱收藏古董书籍，他倒也乐于租赁给别人，收入多少能补贴些家用，还可以给地面上那些碍于身份有隐情的客户打掩护，这样谁也不知道他们来店里的真实目的。”
“古书？一些不方便流通的书也会有吗？”伊洛斯对洛休的古董书店产生浓厚的兴趣，他曾听林婆婆讲过，商区出现过古殉日族人写的书。
“我的书店里，哪里的书都有哦——”洛休朝身后的少年留下意味深长的话，他到达二楼后，转身踏上通往顶层的台阶。
在洛休打开三楼房门后，密不透光的防盗门帘掩盖了大门，散发着淡淡古旧味道的书籍在干燥的柜台内有序排放，看得出它们被这家店的主人十分用心地保护照料。
书店的吊灯被重新开启，众人在书柜尽头的隐蔽角落中发现了抱头蜷缩的少女。
瀑布般的青丝漫过她的肩膀，她穿着及膝的黑色长裙，赤脚紧贴金属地板。
“岑清，叔叔我今天遇到了很厉害的地下医生呦，先把药吃了，让白蔷薇医生帮你看看。”洛休将药片和水杯放在名为岑清的少女脚下，轻拍着她的肩膀。
“……地下医生，你是不受法律管辖的医生吗？”虚弱而沉静的声音从岑清紧抱的双臂内传来。
“我虽然不遵守法律，但我有个人规则，你想治什么？”御姐白渊饶有兴趣地解读着这位黑发少女，她的生物磁场极其特殊，相对人类而言，非常陌生。
岑清抬起了头，一张白净苍白的脸上，空灵如夜的双瞳穿透了眼前的四人，她的眼底泛青，左眼角下有颗泪痣。
“给我安乐死的药，我想毫无痛苦地死去。”
岑清缺乏血色的唇角弯起了疲倦的微笑，她向白渊缓缓伸出了手，“你不是庸医，所以你一定有。”
“我有，但在判断你无药可救之前，我不会给你。”白渊直接蹲下用仪器检测岑清的血压脉搏，“血压偏低，心率稍快，精神恍惚，惊恐发作，伴有强烈厌世情绪。”
他捡起地上的药片扫了眼名字，“抗精神分裂症？你并不是这个症状。”
“你听了我的事还会这么确信吗？每个医生都认定我是精神分裂，明明是他们让我实话实说的。”岑清用略显溃散的目光凝视着白渊，她指着眼前的人形生物继续描述，“我看不清你的外表，你有很多张脸，有很多种轮廓，有很多种性格，你跟那些东西很相似，但是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更难以解读，那些东西同化了我的大脑。”八壹中文網
岑清用失去焦点的眸子环视着四周，“我能感到，它们的目光聚集在这里，在这个层级，在这个锚点，我是碎片，观察信标的碎片。”
水杯突然被踢碎，岑清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长发，不停摇晃着脑袋尖叫：“不要让我再看了！不要再灌输给我了，我快消失了！再理解下去，我就被吞没了！”
“铃铃，把箱子里7号和13号药剂给我。”白渊毫不迟疑地将收到的两瓶药剂推进医疗枪，迅速调整了配方和剂量，将新药打进了岑清的颈部。
新型药剂迅速被岑清吸收，她几近癫狂的瞳孔终于恢复了焦距，原本空洞的神情再次焕发出花季少女的生机。
“谢谢你，医生，你帮我屏蔽了它们的呼唤，我的大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岑清对白渊露出感激的笑容，“我看清你的样子了，果然，还是这样的你最美，”她望着映入眼帘的几道影子，眼皮愈发沉重，靠在墙角进入了酣睡。
“——你们飞起来时一定更美丽。”
洛休抱起熟睡的少女，将她带到卧室的床上，盖上了毯子。
他来到一楼的会客厅，对座上的四人脱帽致谢。
“十分感谢各位的帮助，我跟大哥虽然都是被养父捡来的，但是关系比有血缘的还亲，这个侄女也当自己家孩子一样，岑清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睡好觉了，每天熟睡的时间断断续续不超过四个小时，白蔷薇医生，能告诉我她究竟得了什么病吗？”
“她没有生病，她的天赋超越常人。”白渊单手托着下颌，眼底闪过深邃的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