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昕通过这几天的学习,发现无夜城的两极分化太严重了!
大量的财富积聚在富人手中,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只能维持在勉强温饱!
权力全部掌握在贵族的手中,整座城邦的政策只为贵族的产业服务。
她想改革,势必要动贵族的蛋糕!
“我必须想出双赢的方法……让那些贵族也会支持改革的决策。”阳昕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反转辗侧,手腕上的银环突然震动,看到显示的名字,她心里微微惊讶。
白渊?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干嘛?
她知道老爹和老哥都不待见白渊,便把通话音量调小,接通了呼叫。
“阳昕小姐,晚上好,你的睡颜也依然那么美丽。”
阳昕此时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白渊这摆明了睁眼说瞎话。
“你最近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她对这种贵族文绉绉的讲话方式特别不习惯,“从回到无夜城开始你就变得不对劲。”
被少女毫不留情地怼了一句,白渊立刻退下了优雅柔和的面具,恢复成淡漠清冷的神情。
“我以为你喜欢这种类型,因为这样的男性似乎很容易受你亲近。”
“哈?你平时啥样就跟我啥样,装得累不累,我不喜欢假惺惺的家伙。”
“可我也不想用对别人一样的态度来对待你,毕竟跟地底人类不同,你是我的一部分。”
白渊一本真经地说着让阳昕脸红心跳的话,她舌头打卷地问道:“什什什么一部分?”
“是你救了坠落的‘我’,是你带‘我’进入了纪元乐园,也是你让‘我’找到了生的意义,因为你补完了‘我’,才创造出现在的白渊,所以你是我的一部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阳昕暗暗得松了口气,可对方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明明在深渊里定下终身,从没给人摸过的地方,都给你摸了,甚至为你牺牲了一次,你现在还跟殉日族的那小子卿卿我我的,算怎么回事?”银白斜刘海下的绯色眸子静静盯着阳昕,仿佛她若狡辩一次就要扣上渣女的帽子。
“可……你不是原种之王吗?”阳昕小心翼翼地狡辩着。
“我是原种之王,但我也是白渊!”白渊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眼睛变成了血色竖瞳,他有点懊恼地抚着额头,“很奇怪,你让我的生物磁场变得很奇怪……我不理解‘我’的想法,也不理解我的本能,真是奇怪,原种之王竟然不了解自己。”
“我让你怎么了?”阳昕看到他反常地陷入了混乱与苦恼,迥异于平日里老谋深算的样子。
“我理解不了人类的‘我’对你抱有的感情,我持有人类的知识与记忆,却仍然理解不了人类由感情产生的动机,我懂得逻辑,但我不懂人心……从这点上,我依然是残缺的王。”
缺少人性的白渊与缺乏心灵的原种之王合二为一,成为了名为白渊的王器。
“我想知道你为何会让我变得奇怪,我想解析‘我’所留下这份唯一无法解读的东西,我想具备像你一般吸引人类无条件效忠的魅力——这是我吞食多少人类都无法拥有的,名为英雄的光辉。”
“对不起……白渊,这是我的责任,我会给你人性之光,我会让你产生心灵,你是我最好的哥们,我向你保证!”
阳昕对他的话揪心得痛,从未被爱过的孩子融合了不知何为爱的原种。
她忘记了,白渊即使拥有亿万年的原种记忆,他的世界依然是孤独而冰冷。
“很多人都需要你,很多人都希望从你身上汲取缺失的东西,我虽然也是,但又不同,因为英雄总是孤独,所以我想和你相同,”白渊按照阳昕的喜好,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仍然没有改变当初的决定。”
“什么决定?”
“我等你。”
白渊留下这句话后中断了通讯,留下满脑思绪纷飞的阳昕努力沉思,然而任凭她想破头也没搞懂白渊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明日便是新城主的登位大典,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殉日者聚落中那位歌伶少年。
福德送给伊洛斯一台能接收到无夜城媒体电台信号的投影式放映仪,可以从丹霞酒馆充完电带回聚落中给大伙观看。
刚赢得城主资格的女武神阳昕,便与敌人首战大获全胜,她凯旋而归的影像在聚落的岩壁上整整回放了七天。
盼望了数日的英雄从深渊平安归来,被殉日族收留的原奴隶们与族人们一起为阳昕的胜利连连欢呼。
为了明日的城主登位直播,伊洛斯早早把放映仪充满了电量,深渊的七日里,他没有停止一日对祖神的祈祷。
失眠的他走出了洞穴外,独自对着雕塑作起了演唱的温习。
“伊洛斯,她跟你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随着儿子身影寻来的代罗斯,为伊洛斯的执着担忧,“你一旦在贵族面前暴露,就再也不能去流街了。”
代罗斯深知其子的才能美貌会招来怎样的关注与危险,伊洛斯出生于羸弱的殉日族,是族人最大的幸运,亦是他最大的不幸。
“你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她,爱过那位我从未见过的母亲,即使知道两人身份悬殊,也仍然放下所有芥蒂去追恋,从她离开以后再未续弦,父亲,我跟你同样,已经将灵魂献给了我的天神少女。”伊洛斯向前跨步,仰望着城邦的穹顶,伸出白皙的手掌,“她就在那里,所以我要去,即使被万人唾弃,即使再无相见,我也要为她献礼。”
“如果你隐身埋名,还能和她在流街相遇。”
“我要展示最出色的武器,哪怕有一丝机会,即使作为工具,也要为她所用,伴她身侧。”伊洛斯瘦削的肩膀已显得坚挺而沉稳,他的海蓝大眼闪耀着升腾的勇气,“我要让所有人记住伊洛斯的名字,宣誓殉日族的神赐之鸟永为他的天神而歌。”
“你从来没有向我索要过一次生日礼物,既然这是你的心愿,那就勇敢地去吧!”代罗斯从伊洛斯的神情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殉日男儿从不缺少血性!”
当年他为了母子俩差点要和那群军人拼命,却被妻子拦下,她留下照顾好族人和孩子的嘱咐,便随着军队离去,再杳无音讯。
他只能遵守着与妻子的约定,留下来竭尽所能地守护着殉日族和他们的爱子。
“去吧,我的儿子,去追逐你挚爱的天神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