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年静静站着,面容冷淡,静默不语,陈元驹又再上前一步,低声言道:“魏国公,空有国公之名,却是早已是不涉朝政了。”
“而小国公身无功勋,能否袭爵还未有可知,这孰轻孰重,想必兄台心里该是清楚。”
说完这句,陈元驹又退回原来的位置,心下笃定面前之人必是动摇。
国子监读书的显贵子弟暂且不提,就此人这般平民出身,即便才华横溢,以后中了进士能够入朝为官,但就算是殿试一甲,也不过得先进了翰林这清水衙门苦熬,运气差的,考上个同进士,也就是个外放的料,下次进京还不晓得是猴年马月,运气好些又有关系的才能进了六部的实缺。
他就不信,这等聪明人会看不清其中利害,宁愿舍了长公主府这颗参天大树,而去依靠国公府这样随时便会倾颓的高厦了。
“你是在同我许诺吗?”
沈凌微微抬眼,看向对方的目光竟是带了些审视之意,无端让人心中一凛。
“聪慧之人闻弦而知雅意,有些话,却是不好说的太明白,否则反而……”
陈元驹在纪晁跟在身边已有好些年了,自是知道以世子性子,是不可能真的给这无名小卒什么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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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派他前来,不过是想威逼利诱一番,以势压人罢了,若是此人确实天真地应了,后头寻上门来讨要什么,怕也不过只是许些金银打发,至于什么朝堂之中实职的许诺,是全无可能的。
所以他的话,也不能说了太过明晰,最好是教人自己猜的才好。
“反而如何?”
可谁想沈凌却是不按理出牌,反倒步步进逼,就同一全无眼色、不识时务之人一般,在此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实在是让陈元驹进退两难。
此人为何如此难缠?
“兄台再问,便是不美了。”
讪笑一句,陈元驹又后退一步,他避开青年好似看透一切的目光,片刻之后再就抬头,之前面上维持的温和假象全部消失无踪,显然是无甚耐性,脸孔上皆是狠厉之色。
“奉劝兄台一句,万勿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世子爷,得罪公主府,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说罢,他的视线与沈凌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却只是发现对方眼中一片冷淡漠视之意,刹那之间便就明白,今日这是白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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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到底给此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既应人所求,自当竭尽全力,你若愿意,便就如实转告便是,至于你所言之后果……”
“我亦不惧。”
陈元驹被这番话气得又急又怒,急是急回去不好同世子爷交差,怒是怒此人不识好歹,还就死鸭子嘴硬。
不惧后果?
那他们就走着瞧!
“好!好!好!”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这般嘴硬,那我亦不劝了,好自为之吧!”
怒言一句,陈元驹一甩袍袖,转身就走,袍角裹挟着十足的怒火翻滚在他脚边,却是不能让沈凌的表情有分毫的动摇。
良久之后,竹林之前只余青年一人,他静静而立,阖目凝神,细听微风吹过竹叶的沙沙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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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沈凌踏着夕阳归家,才一进门,就见自家娘子在堂屋中不知摆弄着些什么,而妻弟阿满则是站在一边,满面好奇惊艳之色。
穿过院子,进了堂屋,只见平日一家人吃饭的饭桌上摆满了杯、盏、盘、碗,与寻常不同的是,这些器具皆是琉璃所制,华美异常。
“阿凌回来了?”
庄可卿取了一个青色琉璃杯盏,迎着外面快要落下的夕阳照了照,瞬间,屋内便透出一道带着花纹的浅青光影。
小阿满哪见过这个,当即兴奋的不住拍掌,小短腿又是努力再往凳子上爬,是想再让阿姐换上一个红色的杯子试一试。
“阿满勿急,让姐夫给你照照。”
浅笑一记,庄可卿又将桌上的红色杯子往沈凌手中一递,接着努了努嘴,是要他帮着哄一哄这调皮的小家伙。
压下心中的疑惑,沈凌拿了杯子,照着娘子的方法,又是在屋内照出个红色菱形图案,与原先那个青色的光影交叠在一起,美轮美奂。
“可儿,别玩了,快些收拾一下,马上吃晚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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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灶间门口,秦蔓枝微笑地看着堂屋里面的两大一小,出声提醒。
“哎,马上。”
应下一声,庄可卿从堂屋角落取了一个木箱来,将桌上的杯盏之物一件件的往里收。
收拾好了,空出桌子,她又出了堂屋,去帮秦蔓枝端菜,沈凌则是带着阿满洗手擦手,待全部忙了好,热腾腾的饭菜也都上了桌。
“凌哥儿累了吧,白日在学堂用功,晚上就不要点灯读书了吧,免得也伤了眼睛。”
从前在州府之时,沈凌每每下课便就归家,总是不会超过申时三刻,可自来了这京城,倒要天天日落才归,是让秦蔓枝也有点忧心他是否太过辛苦了。
“可儿,你也说说凌哥儿,这般拼命倒也不值当,到时伤了身体,还是自己吃苦的。”
“娘,阿凌自己知道的。”
庄可卿笑嘻嘻地应道,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她是知道阿凌的,读书于他来说并非负担,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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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人家娘子,自是要上心一些,最近你可是天天往外头跑,家里连药膳都不做了,这可不行。”
还是板着脸说了一句,秦蔓枝又再看向沈凌,慈爱说道:“凌哥儿,可儿最近因为那精油之事奔走,确实家中顾及的少了些,不过你也知道的,她这性子就是这般犟的,没忙出了成果,都是不愿罢休。”
“可儿做她喜欢的事便好,我都是支持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庄可卿颇有些得意地看了眼自家娘亲,那小眼神,明明白白就是说了阿凌是站在她这边的。
秦蔓枝这下真是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就只她一人在旁白担心了,这小两口好的很呢,根本不消自己说些劝慰的话,反倒显得多余了。
“好好,都是娘多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今日带了这箱琉璃物件回来做甚?”
“这东西可是天价,你在五福记看看便是,带了回来又却是不该,明日还得尽快还了去,仔细阿满碰坏了。”
“阿满才不会,阿满很小心。”
听娘这般说了自己,阿满抗议地挥了自己的小拳头,又是再求阿姐,说明天不要送了杯杯走,他还想玩。
“阿满放心,阿姐明日不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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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小家伙圆翘的鼻头,庄可卿安抚了幼弟,之后抬起头才就说道:“这琉璃盏是我借的,过几日便还回去,娘您不用担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见女儿已是心有定计,秦蔓枝便放了心,话间又是劝了沈凌多吃些,说他最近都有些瘦了的。
一家人用完晚饭,之后各自洗漱,沈凌照例点了灯来读书,直到庄可卿一头湿发,带着水汽回了房间。
青年站起身来,转身取了巾架上的干帕子,静静站到了庄可卿的身后,手指轻缓地为她擦干头发。
“阿凌,可是不理解我为何要从五福记那儿拿了琉璃盏来?”
沈凌动作一顿,没有回话,是顺着发尾轻轻揉搓,动作之轻柔,仿佛在侍弄一件无价宝物似的。
“你可记得那日我与你所说的玫瑰精油?”
“这两日我已想过好些方法,思来想去,总是担心如铁、铜之类的器具会影响了花露的成品,所以才想着是不是可以以琉璃代之。”
说完,庄可卿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青年,举棋不定地问道。
“阿凌,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