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自己的娃娃亲有花痴毛病后,他嫌丢人,恰好花冬梅跟他是高中同班同学,经常安慰他,一来二去,两人自然就好上了,还约着一块儿报考同一所大学。
这真要考上大学,更不可能瞧得上花痴女,可前脚跟堂妹退婚,后脚就娶堂姐,太惹人非议。
他跟花冬梅商量好,趁现在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拿住花枝的丑事,顺理成章的退婚。过一段时间,等考上大学后,以信守爷爷当年的承诺为由,求娶花冬梅。
这样,生产队的人,不会再背后说他们闲话,到时候两人双双上大学,只会落个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佳话,成为十里八乡的美谈。
这计划是安排得好好的,甚至连给公猪配种用的药,都哄着给花枝吃下,可这结果,并不如预料中的那样发展。
“花枝,你别乱说。”花冬梅转移着注意力,竭力以花枝脑子有毛病说事:“我知道你脑子不好使,整天就胡乱思想,自言自语,尽说些没有的事,周洋只是来家里找你,我跟周洋是清清白白的。”
“真的清白吗?”花枝笑,唇边的笑容张扬自信,说不出的好看:“真的清白,不如把你口袋中的信拿出来吧,那可是周洋写给你的情书,这可假不了。”
花冬梅吓得后退几步,下意识的捂着口袋——为什么,为什么连口袋中有周洋的情书,这花痴都知道?
花枝不给她机会,步步紧逼:“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已经让大家进了这草垛子查找,根本没有所谓的野男人。现在,好堂姐,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是不是把口袋掏出来给大家看看,有不有周洋写给你的情书?”
花冬梅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怎么敢掏出口袋来给大家看?
“你……你,花枝,你太不可理喻。你脑子不清,我不跟你计较。”花冬梅跺着脚,咬着牙扭身就跑。
“哟,看样子,这事还是真的啊。要不然心虚跑什么?”围观的村民又不是傻的,顿时笑了起来。八壹中文網
呸,这花冬梅平时不是挺清高的吗?结果欺负妹妹脑子不清,勾搭自己的妹夫,真不要脸。
周洋下意识想追两步,刚抬起脚,意识到不对。
今天已经把事实闹到这个地步了,无论如何,也得把跟花枝的亲事退了,否则,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花枝,我不管你闹些什么,今天,这婚事,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周洋黑着脸:“反正我不可能娶你的。”
花奶奶颠着小脚,此刻才气喘吁吁的赶到,连声阻止:“周洋,这婚事,不能退啊,这可是当初你家爷爷在世时,跟我老伴一块儿订的。是你爷爷带着你,一再到我家提亲,我们才同意把花枝许给你的,你现在不能看着花枝脑子有毛病,就反悔。”
“现在新社会,讲究恋爱自由,我跟花枝没感情,你们不能强迫,再说,我爷爷已经去世,当初的话,不过就是一句戏言。”周洋彻底的否定。
“奶,这婚事,退了吧。”花枝大声跟花奶奶说:“这种没用的软脚虾四眼狗,我根本就瞧不上。我就成全他跟我冬梅姐好了。”
说罢,她定定看着周洋,带着轻蔑的眼神:“这婚事,是我要退,是我瞧不上你。”
周洋脑子嗡嗡作响,他读书,一惯戴着厚厚的眼镜,自认斯文,可现在,却被骂成四眼狗。
退婚这事,终于是达成,可周洋却是闹得灰头土脸,他的里子面子全丢了,是花枝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不要他,而这生产队的人,也知晓他跟花冬梅之间的那点事,只怕背后少不得指指点点,以后,他是没啥脸再来这生产队。
花枝扶着奶奶回家。
花枝对她的这个家,还是有些印象。
她们家,属于明月公社黄莺生产大队,渝东地区一个很偏僻很穷困的山沟丘陵地区。
现在才刚刚八十年代初期,他们这儿落后一些,土地还没有承包下户,家家户户还是集体劳动,挣着工分吃着大锅饭。
而她,自小无父无母,被二婶各种欺负,花奶奶一气之下,带着她分家出来另过,她跟花奶奶是相依为命。
土垒的房子频为破旧,房檐下吊着的几串辣椒被扯在地上,簸箕等农具也是四处乱扔,这全是花枝脑子不清醒状态下的杰作。
“囡囡乖,来,把脸洗干净,我们再把衣服换了。”花奶奶慈爱的照料着花枝,找了竹子编制的板凳,让花枝坐下,从屋里端出一个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的搪瓷脸盆,盆上为人民服务几个字都看不清了。
经过奶奶的悉心照料,花枝洗干净了脸手,换上干净的粗布衬衣,虽然布丁摞布丁,但架不住花枝模样儿不错,端坐在这儿,安安静静不说不动时,没人会认为她有病。
反看奶奶,这么多年不见,奶奶更老了,六十多的年龄,佝偻着腰身,已经是满头银发,这些年照料痴傻的她,更是耗费了无数的心力,即要下地挣工分,回来还要照料花枝,时不时因为花枝犯病,四邻八舍的四处道歉收拾残局。
“奶奶。”花枝伸手,抚上奶奶的头顶。
可惜,她在修仙世界获得的法力,荡然无存,她不能将奶奶的白发变回青丝。
“好端端的,怎么就退婚了呢。”花奶奶叹气,刚才的事,她已经搞清楚,可想着这婚事就这么算了,心中仍旧是个结。
心中愤恨着花冬梅这个孙女做事太不厚道,连自己的亲堂妹也坑,另一边又愁,花枝以后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这丫头,脑子时好时坏的,不替她找个好人家托附终身,自己百年之后,这丫头完全是无依无靠。
“放心奶奶,我以后,一定会找个比周洋更好的,替你出这口气。”花枝安慰着奶奶。
花奶奶苦笑,花枝脑子有毛病,哪还有可能找个更好的,她不想伤这孙女的心,换了话题:“囡囡饿了?奶奶给你煮饭吃。”
奶奶去灶房烧着火,准备煮晚饭。
他们渝东地区,一惯是以大米为主食,很少吃面食,可他们整个公社太穷了,丘陵地带,也种不出大米,家家户户的主食,基本上都是红苕,蒸红苕、烤红苕、煮红苕……就算做成一朵花,依旧还个红苕,人人吃得脸上都带着苕光。
花奶奶煮的,依旧是红苕,一锅水,一把火,再加一点自家酿的霉豆腐或者豆鼓,就算一顿饭。
“奶奶我来。”花枝赶过来帮忙。
“乖,囡囡就在这儿坐着,看奶奶做就好。”花奶奶阻止她。
花枝眼神瞟过灶房,半边墙壁黑呼呼的,被烟薰火燎过的痕迹明显,这显然是以往花枝的“杰作”,帮着烧火,差点把灶房给烧了,所以,花奶奶是不想再让她帮忙。
花枝接受现实,忙着去后院给奶奶搬柴,抱着苞谷杆子的时候,惦记着之前的事。
那个男人,是偷溜到哪儿去?也亏得他机警溜掉,没让人发现,否则,情况发展可不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