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和方倾离开了驻地,赛威遗留下的aline三十万士兵,却并没有随着于浩海撤离,而是按兵不动,就在不远不近的文昌岛海域停留,对赵云可的三十万大军呈包围之势。凯文逊连发三道密令,请他们归降皇家军,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从aline脱下军籍,归属anger,可aline除赛威和威尔逊之外的两位主将席克铎和魏君祥,却宁愿投奔于浩海,也不归降凯文逊这个王子殿下。
因为数年来,甚至伴随着凯文逊的整个成长历程,赛威率下的aline,都是一路欺压着凯文逊,不但没把他这个病弱王子当回事,还几次伙同威尔逊殿下,当众令他难堪。事到如今这境地,赛威和威尔逊都已身死,回去后,凯文逊会怎么对付他们?于浩海只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两位主将权衡利弊,最终决定:宁投叛军于浩海,也不投太子凯文逊。
假如赵云可的兵上了岸,这群赛威部下、处境尴尬的所谓正义联盟军aline,就要按照于浩海的指示登陆驻地,实施□□了。
留给凯文逊部署和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和一众anger骨干们开完了会,凯文逊便马不停蹄地在王宫之中召开了“家宴”,招待了还停留在驻地的丁一劭和李茉莉一家四口。
王宇行拿着往外喷五彩泡泡的呲水枪,和李若希、丁一翼绕着花园里里外外到处跑,笑着、闹着,玩得非常开心,王俊和李茉莉则在花园凉亭里坐着聊天。
王宫里一切秩序如常,蛋糕,美酒,甜点,音乐,鲜花……都跟从前一样,每年王宫需要至少6700万的水星币来维持着它的光鲜亮丽和雍容华贵,只是表面的歌舞升平下,是暗潮汹涌的内战即将开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张态势。
房间的门一关,凯文逊和丁一劭对坐与谈判桌的两边。
“我知道你在忙着丁一翼入学的政审问题,关于孩子未来直升军官学校的事,”凯文逊道,“这都不算个事儿,你不想跟我打招呼,也该让李中将转告王妃,替你们解决。”
丁一劭笑了笑:“这政审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的身份太显眼了。昔日蜥蜴军头领的儿子们,若都能到正统a军的军官学校上课,这将来岂不乱了套?未来又有多少来自蜥蜴军的后人,踏入这a军将领的摇篮军校,实在是个令人生畏的问题,殿下不得不防啊。”
凯文逊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却不屑一顾,轻笑道:“a军如果足够自信,根本不用在意,哪怕蜥蜴军的子孙后代跟a军同一起跑线,蜥蜴军都不堪一击,不是a军的对手。”
“是吗?”丁一劭狞笑道,“殿下果然够自信。”
凯文逊心里骂道,你他妈到底是a军还是蜥蜴军,话说得阴阳怪气,真是贼心不死。
“不过现在我和于浩海两厢对战,首都还能不能放下一张平静的书桌,还是个问题。”
凯文逊直接摊牌了。
丁一劭回道:“驸马爷三十万大军驻扎首都,还怕他的主将不成?”
凯文逊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丁一劭反应过来了,叹道:“刘副将这是想不开啊,是主将重要,还是妻子重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想来刘赢已经把驻守在驻地的angel兵权,全数交还给了于浩海,那驻地俨然已成了于浩海的囊中物,只待他来采摘。凯文逊的援军只要一天上不来,首都就是于浩海面前的一盘菜,随时贪吃入腹,岌岌可危。
“所以,重要关头,我想请您来驻军,”凯文逊道,“就算是为了让明年春季,王宇行和丁一翼、李若希三个小朋友能同时入学,我觉得你也会考虑考虑。”
丁一劭笑道:“您看得起我了。不过,您是想让air来,还是also来。”
“air和art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吗?都是姓于,”凯文逊看着他,“我说的是你的also。”
“殿下,现在我是黑的还是白的,众说纷纭,假设我also进驻首都,这在蜥蜴军那边,可就是个重大信号了,您就不怕我那个混账父亲阿诺德,以此大做文章,反攻驻地?”
凯文逊道:“那又如何?我要说我相信你,你肯定不信,我是更相信李中将的实力。话说十年前,他刚出师,留在驻地,可是我们的‘城主’,护卫了首都三年。”
那三年,是李茉莉跟丁一劭谈恋爱的三年,也是他们两地分离的三年,李茉莉确实活跃在驻地。
“您是想着,城主方倾跑了,我们莉莉接盘?”
“是,驻地为水星最繁华、最美丽的首都岛屿,定要有位美人来坐镇才相得益彰。我相信李中将在你的相助下,一定能够坐稳首都,”凯文逊道,“另外,明年孩子们就上学了,个个都拼爹,有个上将的爹,自然要比中将的爹更威风,想来丁总鸿鹄之志,也不甘心屈居于浩海之下吧?”
丁一劭看了他一会儿,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盒雪茄,抖出一根来,递给了凯文逊。
他同时拿出了一根,叼在嘴里,给凯文逊点着火之后,头对着头,把自己的烟也点燃了。
烟云缭绕之中,二人相视一笑。
对丁一劭来说,现在他是无欲无求了,钱、权、兵都尽在手中,人生的欲望都被李茉莉填满,唯一还能让他动心和在意的,就是儿子们的前程了。
凯文逊知道,“拼爹”这件事一直是丁一劭的隐疾,他一是怕丁一翼有他这么个蜥蜴军头领的爹,将来不好入学,二是看到了于浩海的儿子,想到于浩海满门将军,官至上将,难免看到丁一翼的时候,心里会觉得愧疚和歉意。
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会不会因为爹的问题,而平白觉得矮了那于皓南或是王宇行一头?
他和李茉莉停留在驻地这么久,也是想让丁一翼、李若希能顺利进入军校,沿着李茉莉的路子好好长大。
凯文逊清楚明了,所以用这来引诱丁一劭。
果然,他心动了。
“只怕升不升上将这事,还得是于总说得算……”丁一劭道。
凯文逊道:“统帅是有制衡和举荐的权力的。”
“可那也只是制衡和举荐,如今咱们巴克达统帅,并没有兵权。”
“可我有啊。”凯文逊道。
丁一劭微微有些讶异,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里转了几个弯儿,暗暗惊叹凯文逊的手段阴毒。
如果他就此答应了,他和李茉莉的事业都能上一层楼,孩子们入学和未来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可是,also入驻首都后,凯文逊便可掩藏在后面,坐山观虎斗,于浩海忌惮air,也不会轻易打过来。
他把一个雪茄抽完,烟头摁灭在玻璃缸里,思考完毕,对凯文逊道:“殿下,条件是很诱人。可是,方倾对我们一家有恩。”
“这从何说起?”凯文逊道,“他既已被他丈夫劫走,自有他的去处了。”
丁一劭摇了摇头:“莉莉不会答应的,现在任何一支a字军入驻首都,都是跟于浩海站在了对立面。”
凯文逊沉默良久,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是跟我一起去推翻于氏家族的人,他们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咱们的头顶上,已经几代人了!”
“殿下,”丁一劭微笑道,“是压在王室的头顶上,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臣民。”
谈判就此结束了,末了,丁一劭提议道:“你可以去找一下索大豹。”
“尹瀚洋的大舅子?”凯文逊冷冷地问。
“别只看这一层关系,”丁一劭道,“海盗有兵,也有海盗权益法则,这些都大有文章可做,对于浩海是一种牵制。”
“可我也是用兵用钱的时候,只怕说不动索大王。”
“简单,”丁一劭推了推他的手腕,“可以分给他几个岛,允许他枪支合法化,不就完了吗?”
凯文逊缓缓抬眸,看着丁一劭。
他知道丁一劭作为前兵王,天生自带一股傲气,瞧不起他,可没想到,他竟如此看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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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茉莉和丁一劭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凯文逊的会客室里,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出来,连灯都是暗的。
等了许久,王俊把王宇行都已经哄睡了,才过来找人。
推开了门,一屋子酒气熏天,黑漆漆的,一点亮黄色的烟火上下抖落着,映衬着凯文逊白皙瘦削的脸。
他睁着一双兽眸似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王俊。
“你怎么抽烟?还喝了这么多酒。”王俊顺手打开了灯,见凯文逊委顿在椅子中,头发乱七八糟,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半在地上,显然是被他摔的,他满脸的颓废和不羁,正微微皱着眉头。
“你怎么了?”王俊走到了他的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头疼。”凯文逊把烟蒂吐到一边儿去,张开手臂圈住了王俊的身子,整颗头紧紧地埋在他的怀里。
王俊蹲在地上,将他的烟头捡起来扔到烟灰缸里,一下下抚摸着凯文逊的后脑勺。
“丁一劭没有答应跟你为非作歹啊?”
凯文逊听到这话,闷声在王俊的怀里笑了。
“是保卫驻地,”凯文逊道,“不是为非作歹。”
王俊叹了口气,只抱着将自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凯文逊。
“王俊,兵临城下了。”
他很不安,这种不安越演越烈,可是在王宇行面前,他伪装得很好。
“没有那么严重,方倾的十万anger大军,会守护驻地安全。”
“傻,”凯文逊道,“于浩海现在加上赛威的人,驻地前后有六十万了,赵云可的三十万大军被摁在文昌岛上不来,我们现在已经被他包围了。”
“可这不是你往昶洲边界搬运百草默的理由,”王俊抬起怀中他的下巴,看着他问道,“你要干什么,在蜥蜴军的边界线上,你要做什么?”
凯文逊:“……你怎么知道的?”
“王宇行透露给我的,‘爸爸把粉粉搬给桐桐姥爷那里去了’,”王俊说,“你去惩罚他吧。”
“那我可舍不得,”凯文逊懒洋洋地埋在王俊的怀里,“我只有你们了。”
“文逊,你以前跟我说过,将来要把王位给塞西莉,我也同意,想来浩海也不会说什么,”王俊不解地问,“为什么现在你变了?你想当统帅,是吗?”
“是,我变得自私了,”凯文逊缓缓道,“因为我有了王宇行。而塞西莉……即便是我的妹妹,她也有她的孩子。”
王俊心里咯噔一声,怔怔地看着凯文逊。
“不用吃惊,威尔逊在供词里说过,他谋杀过他大哥安德鲁,也找人刺杀过我,你还不明白吗?”
即便亲如凯文逊和塞西莉,将来他们的孩子也都面临王位之争,凯文逊不认为玛格列特公主说的小公主的孩子,能帮王宇行,凯文逊只期待不害王宇行就不错了,王室亲族,权利倾扎才最厉害。
“现在也就是尹瀚洋没有儿子,如果有的话,你看他跟于浩海争不争……”
“不,不会那样。”王俊笃定地说。
凯文逊只叹了口气,对王俊的天真感到无奈。
“我现在竭尽所能去做的,就是让于浩海不要向驻地开炮。”
“如果方倾和浩海在一起,我相信方倾会说服他,不会和咱们兵戎相见的。”
“你太单纯了,王俊,”凯文逊道,“如果不是三观不合,他们怎么会离婚,于浩海可不是个恋爱脑。只是,我轻信了方倾,还以为他是真的独立出来了,没想到四年后,他给于浩海生了个孩子!我当时一看那个黑孩出现,就知道事情要糟,恐怕最大的内鬼就是方倾,我真是高看他了。”
“别胡说八道,方倾是完全跟浩海分开了,孩子只是个意外。”
“可你怎么解释百草倾是百草默的解药?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忽悠……那个人,”凯文逊不愿在王俊面前提俞格,“没想到真正忽悠的是我,百草默真的有解药!”
“没有解药你想怎么样,天下大乱吗?!难道你真的要把百草默投到全水星的医院里去?”
凯文逊见王俊发怒,只皱着眉,没有说话。
可他这个态度,却让王俊不得不心惊。
“文逊!浩海他不是个胡作非为的人,也不是个□□者!”
“你信他?!赛威和威尔逊是被他凌迟而死的,你知道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军国主义暴虐者,在新兵营时我对他的预测,一点都没错!”凯文逊道,“我才是正义的那一方。”
“是你把他想的太坏了,”王俊默默地说,“就算如此,我也相信方倾。”
“你相信方倾,你知道国会议员大半数通过了弹劾统帅,是为什么吗?”凯文逊眼中闪着冷寒的光,“这些人我查了,背后都有年迈病重的亲属,住在水星第一医院!”
他把桌上那厚厚一沓文件资料,甩给了王俊。
“这四年来,方倾和艾兰里应外合、牵线搭桥,给于浩海荡平了驻地的国会之路。”
“可医院大门敞开着,谁都能去看病,这不能说方倾就是有意为今天而布置了人脉关系。”王俊据理力争道。
“就算他不是有意的,艾兰可是个真正的外交家,把这些人全都以方倾的恩惠给搞定了,不然,他们会‘同意弹劾’?只怕于浩海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赢的!”
王俊思索着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最让他们始料不及的,就是统帅弹劾之事,进入了流程,使得巴克达统帅被停职,陷入了被动中。
“丁一劭说不能来驻地帮我们,因为方倾对他们一家有恩;索星辰更不用说,他那夫人病弱,怀孕时是在方匀、方倾父子的看护下,生了健康的女儿,更是有恩;监狱里的宁朗,跟大公主谈了三个小时不撤诉、不妥协,因为他说方倾对他有恩……”凯文逊自嘲般地仰天长叹,“就国会那帮老头子将来重病缠身,也都要仰仗方院长和方倾的医疗资源,医院,陡然成为了第三方力量,不容小觑,而方倾,势必要站在于浩海的身边,将炮火对准咱们。”
“王俊,什么都不是我们的,核武不是,百草倾不是,方倾不是,a军也不是……我拿什么跟他们斗,除了一腔孤勇。”
“可你也早就怀疑方倾会两边倒,为什么还要坚持用他呢?”王俊问他道,“因为百草默吗?”
凯文逊缓缓地摇了摇头:“将来……如果我兵败了,能维护你们父子安然的不会是小公主和那窝囊的刘赢,而是我也寄希望给了方倾,他会护你们父子周全。”
“可是,”王俊的嘴唇渐渐发白,“认输……认输不行吗?”
“不行,”凯文逊摇了摇头,“不成功,毋宁死。”
王俊缓缓地流下了泪来,因为凯文逊几乎是对“后事”的安排。
他不懂凯文逊为什么要去打一场注定会输的仗,不明白“王室荣耀”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去争。可千错万错,凯文逊疼爱王宇行,是没有错的。
凯文逊伸手,轻轻拭去了王俊的眼泪,二人相拥在一起,就如末世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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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海进入了战斗前夕的准备,显然忙碌了起来,令方倾片刻都待不下、食不知味的晚饭过后,于浩海便召集一众将领,接着去开会了。
“浩海,浩海!”袁真追着他跑了过去,还是忍不住对他道,“能让方倾参会吗?他可是于总点的中将,要不,让他恢复咱们angel的军籍行不行……”
“不行。”
于浩海几乎没停步,转头跟alpha们急匆匆地开会去了。
“当然不行,你想什么呢?咱们angel是想进就能进的吗?”牛萌萌好笑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况他们都离婚了,他还是anger的中将。”
“牛郡主……”
“叫我军长!”牛萌萌更正道。
“牛军长,我劝你不要横插在他们夫夫之间,最后受苦受难的只能是你,”袁真警告他道,“这可没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了。”
“我知道,你暗恋多年无果,最后输了么,”牛萌萌笑道,“可我不一样,我年轻漂亮。”
周围的omega们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牛萌萌又追问他们:“笑什么笑,我说的有问题吗?”
大家都不敢惹他,当然也就不接他的话茬儿了。
方倾带着孩子们,依照着袁真的指路,去到了村民家中洗澡,换了干净衣服,又回到了暖绒绒的防空洞里。
“我不明白,村子里住着更舒服,村民也都给咱们让出了地方,为什么咱们要住洞里,”方倾往回走时,头发原本是湿哒哒的,一接触风雪,就冻成了冰碴,”当然你不说也没事,我就是忍不住好奇。”
袁真道:“因为我们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是空袭。”
方倾一愣:“凯文逊会派人到这里?”
“是,浩海很笃定。”袁真并不瞒着他。
方倾想不通,带着孩子们回到了房间里,把方盼盼和黑崽都放好在被窝里,盖上了被子。
方盼盼今天看到了很多新鲜事,只一转身,没几秒就睡着了,倒是黑崽一直睁着眼睛,有些心事重重。
“黑崽,”方倾抚摸着他略微红肿的脸蛋,“你今天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
“有,我看出来了,”方倾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哄着他,“是跟爸爸开会太没意思了吗?”
“有意思,就是我还听不懂,他们说话太快了,地名……我也好些不认识。”
方倾笑了笑:“黑崽还小,以后就认识了,认识了就听懂了。”
“嗯。”黑崽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黑崽,悄悄地告诉爸爸,你因为什么发愁呀?”方倾把耳朵伸到黑崽的嘴边儿。
“爸爸,王崽要没有家了。”黑崽忧心忡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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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海和二十四名angel骨干连夜开会,直到凌晨12点多,才跟他们摆手,走出了烟雾缭绕的山洞,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将烟气吹跑了,才往自己的山洞走去。
刚到洞口,就见方倾穿着红色毛呢斗篷白围巾,倚靠在山壁上,低着头,不知道等了多久,肩上和头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你在这里等着干什么?”于浩海惊道,“感冒了怎么办?!”
他扭着方倾的肩膀,将他推回了门帘里面。
“太着急了……”方倾说。
“着什么急,着急等我啊?今天是有点儿晚了……”于浩海和他站在门帘里面,背后暖烘烘的床上,两个幼小的孩子在被窝里面睡着。
于浩海抖落了方倾头上和身上的雪,抬起了他尖尖的下巴,见他一张小脸被冻成了粉红色,摸起来凉凉的,便低下头,用力吻了吻他的唇,紧紧地箍着他。
他一挨到他的身上,便像被点燃了似的,意欲加深这个吻,甚至把他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扣着,正在意乱情迷之中,忽然感觉到了脸上湿润的热意。
他低头看去,只见方倾大滴大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于浩海,你要火烧王宫,攻打驻地。”
于浩海把手松开了,向后退了两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是城主,你知道吗?驻地多少人因为我而感到安全,”方倾哭着说道,“你要用炮弹去炸他们。”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方倾。而且从名声上……我能全身而退,赛威的兵打凯文逊的人,这是……这是难得的机会……”
于浩海不能让方倾去参会,不能让方倾参与他的“驻地大围剿”计划,原因就在于此。
方倾生于驻地、长于驻地,水星第一医院,他的事业,都在驻地。
“他们叫你城主,就是用你来制衡我,赶走我,你明白吗?这是王室打的算盘。”
于浩海不停地解释。
“虽然以后你当不了城主了,但是……你可以当我们的一家之主,”于浩海提议道,“你当我们的‘家主’,好不好?大小于总方盼盼,都归你管。”
方倾只是垂眸汹涌地流泪,付出努力多年,只希望于浩海万事胜意、一切顺利,可没想到筹谋多年,事到如今,帮了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却把战火烧到了平原,烧到了家乡,烧到了美丽的水星首都。
所有解释都是苍白和徒劳的,驻地之于方倾的意义,于浩海明白。所以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方倾流了足足三分钟的眼泪。
他转身走出了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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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去休息的将领们忽然又被紧急集合,回到了开会的地方。
“不打驻地了。”于浩海道。
“啊?!”
一众战士们都傻了眼。
“咱们……重新考虑,第一炮的位置。”于浩海把袖子撸到了手肘处,皱着眉,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水星地图。
“于总,你三思啊!”
“于总,机不可失!那可是驻地!”
“驻地可是首都啊!于总,咱们要攻过去!”
会议室里一众angel将领们,单膝跪了一地。
可我有什么办法,他在那儿哭。
于浩海叼着记号笔,站在了地图前面,几乎无法回头,面对他的兄弟们。
只觉得自己犹如刚愎自用却难掩柔情的项羽,折服于他的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