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把脏兮兮的黑崽抱走,说他要把孩子洗干净了再还给方倾。
方倾回到房间里左等右等他也不来,猜到这混蛋是不怀好意,非要自己去他的房间里找孩子。
方倾才不上当,直接倒头睡下。
这几天黑崽认了爸爸,他也终于跟于家摊了牌,这件事搁在心里忧思忧虑了多年,一朝解决了,心里没了担忧的事情,睡觉也踏实,一夜无梦,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方倾才睁开眼睛,青羚和盼盼还在一旁睡着没起。
他连忙起身,洗了个澡,带着黑崽的换洗衣服,快速走出了房间。
于浩海的习惯是五点起床,这会儿应该也醒了,黑崽怎么还没动静呢?往常黑崽醒了是一定要来找盼盼的。
方倾心里嘀嘀咕咕,有些担心,于浩海第一次带黑崽出去玩,就能把孩子掉到水沟里,平时他跟自己动手时都控制不了力度,这不靠谱的爹,晚上睡觉时该不会把黑崽压到吧?
他走到了于浩海的房间门口,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手按到门上时,竟然把门给推开了。
半晌,没有声音,方倾轻轻地把脑袋伸进去,瞅了瞅。
只见于浩海、于皓南父子俩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推门走进去,仿佛进入了野生柑橘园里,柚子的沁香味道,伴随着小橘子若隐若现的甜香,季节已是深秋,房间里的窗关着,对面的暖气罩上,烘着黑崽的小衣服裤子还有小鞋子。
昨晚于浩海给黑崽洗完澡之后,顺便把他的小衣服也给洗了晾在这儿了,甚至鞋子都用水涮了涮,倒扣在暖气片上。
此刻于浩海自己穿了个白衬衫,四仰八叉地睡着,黑崽的脸蛋贴在于浩海的肚皮上,趴在那儿乖乖地睡觉。
这是很温馨的画面,方倾默默地把手机拿出来,轻轻地拍了几张照片。于浩海的大手,抚在孩子的小屁股上,被子一角,把黑崽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脑袋,他自己倒是没怎么盖被子。
黑崽睡得香香甜甜的,脸蛋一边的小奶膘被压扁了,跟于浩海偏过头来枕头上压着的侧脸,竟如出一致。
方倾从这个角度,看到他们父子二人的睡颜,无论是挺直的鼻梁、下颌的走势、眼睛闭起来弯弯的弧度,还有那一模一样浓密的睫毛,黑崽几乎是于浩海等比例的缩小版,难怪康斯坦丁上将和海曼夫人看着黑崽向他们跑来时,会笑着张开手臂,喊着“浩海,浩海”,甚至连于总都会一晃儿神,把黑崽叫成“浩海”。
“是皓南啊。”黑崽会笑着纠正大人们错乱的称呼,会因为像自己像浩海爸爸而感到高兴。
方倾的手,忍不住爱怜地抚上了黑崽的额头,给睡着的他擦了擦热出来的小汗珠,在于浩海没回来之前,其实他还没觉出这父子俩有多像,只是以为黑崽是自己生的,母不嫌儿丑,而觉得黑崽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alpha小男孩,哪哪都好看。
这么可爱的小宝宝,不该受他父亲拖累,被骂是小王八蛋,可于浩海曾经竟然也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为什么长着长着,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大王八……
方倾忍不住咬着牙,恨恨地掐了掐于浩海的脸。
以前俩人在一起时,浓情蜜意间,于浩海喜欢把他抱到怀里,低着头看他,方倾趴在他的胸膛上,手就会抚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眉毛往一边捋,细细地看着他。
想到那些美好的曾经,方倾心中黯然,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可半途中,忽然被于浩海一把抓住。
他睁开了幽蓝色的眼睛,看着方倾,拉着他的手。
“你很久没摸我的脸了。”于浩海说。
方倾想要甩开他,于浩海却坐了起来,仍旧拉着他不放,眼神凄楚,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黑崽随着他的动作,也挪了挪,哼唧了一声。
方倾压低了声音:“别把他吵醒了。”
于浩海把黑崽轻轻一抱,让他枕一边儿去,薅住了方倾的手腕就把他往床上拽,方倾往后使劲抽自己的手,俩人角力的时候,黑崽被床晃得迷迷糊糊地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方倾:“爸爸……”
转过头,看到了于浩海,又响亮地叫了一声:“爸爸!”
“醒啦?”于浩海右手搂了搂黑崽,左手一使劲,“上来吧你!”
方倾被拎到了床上,拖鞋飞到地上。
“你爸来看你啦,怕你被我压扁。”于浩海笑着说。
“我睡在爸爸的肚子上!”黑崽往于浩海身上爬,方倾干脆伸手,把他从于浩海的背后抱过来,将他放到中间,隔开于浩海和自己。
于浩海对他的意图心领神会,只跟黑崽嘻嘻哈哈,笑着使劲往前挤,手搂住了方倾的腰,将黑崽夹在了两人中间。
“你把孩子挤着了!”方倾气得去推他,“别闹了!于浩海!”
黑崽咯咯嘎嘎地笑着,只觉得好玩极了。
“黑崽变成黑饼喽!”于浩海的手不放,圈住了方倾,也圈住了黑崽,将被子往上一踢,一家三口都被裹紧了。
“咱们还没这么躺过,真幸福。”于浩海由衷地说,心里暖洋洋的,搂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人生从没这么惬意过,甚至幸福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深情地看着方倾,这一切都是方倾给他的,他心里有着说不完的感恩,也有着说不出的懊悔,想要表个态,承诺些什么,方倾却只低垂着眼眸,摸着黑崽的小脑袋。
“黑崽,你高兴吗?”于浩海问道。
“高兴,”黑崽说,“今天是黑崽最高兴的一天。”
这句话一说出口,令方倾和于浩海都微微一愣。
“爸爸,我想去找盼盼!”黑崽忽然坐了起来,要往床下跑,这样快乐的时光,怎么能没有盼盼呢?
“好主意,快去找盼盼!”
于浩海一掀被子,拍了一把黑崽的屁股,将他直接兜住,往床下一扔,黑崽立刻往门外跑,方倾瞪圆了眼睛,反手想去抓他,结果抓了个空。
“黑崽!黑崽!”
这坑爹的娃已经跑了,方倾没叫住,缓缓地转过了头。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床上,照在了于浩海的身后,他背着光,笑得像个禽兽,深蓝色的眼睛,直视着方倾,喉结滚动着。
他们竟然身处一张被子下面。
方倾连忙翻身要下床,被于浩海直接扑过来按住了双手手腕,像大狼狗似的从上至下逡巡着他。
“干什么?!”方倾又惊又怒,抬起膝盖要踢他下去,半道这个意图就被于浩海的长腿给压制了,不能动弹。
“我没干什么啊。”于浩海慢条斯理地说。
“你放开我!”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
于浩海用鼻尖碰了碰方倾的鼻尖,试探地嗅了嗅他的脸。
“一会儿孩子们就来了!”方倾偏过了头,紧紧地蹙着眉,脸色逐渐发红,“……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于浩海停在上空定了一会儿,最后不甘心地猛咬了一下他的前胸,放开了他的双手,噌地一下跳到地上,转身奔向浴室,一抬手,打开了淋浴头。
“啊!”方倾吃痛,捂着前胸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半天缓不过神来。
他这是往哪上咬呢???
方倾愣住了,忽然想起这几天,于浩海问的最多的,就是黑崽吃奶他喂奶的事,难道他这是开发了别的好奇心???
方倾连忙翻到地上,踩着拖鞋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于浩海站在冰凉的水下,被浇了半天,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平复不下来这晨起的躁动。
老子正当壮年,竟然被迫禁/欲,当了和尚,还当了四年多!
这世界上最小气、最娇气、最高傲的破猫,挠人、咬人、伤人,背叛主人的猫,香香软软却死活不让碰的臭猫!
于浩海心里一边骂着方倾,一边用厚厚的剃须泡泡抹了下巴,将一夜长出来的硬硬的胡茬都剃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心里压着火,但关掉淋浴头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于浩海还是心情不错地决定算了。
算了,方咪咪给自己生了个宝贝儿子,姓于,名皓南。这种给予,这个“礼物”,让他这几天每次醒来都快乐得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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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兵大典终于到了最后一天,姗姗来迟的一位大将军,不远万里,从水星西边半岛的荒僻海域,花费了五天时间在路上,风雨兼程,才赶回了驻地,进驻了军大营。
步睿诚回来了。
“老步啊,这一别可有四年了,”凯文逊合上了他呈来的厚厚的军情报告书,“心里没恨我吗?”
“不敢。”步睿诚道。
“于总昨晚就走了,没来得及让他给你授军衔,觉得遗憾吗?”
“不遗憾,统帅授勋,深觉荣幸。”步睿诚身披厚重战甲,威严地站立在前,说话滴水不露。
凯文逊笑了,四年多把步睿诚外放在边岛,他终于懂事了,成熟了。
“方倾,步副将跟你平级,都是二星中将,你心里服气吗?”
”殿下说笑了,”方倾道,“咱们军界中将以上级别的授勋、加封和升星,不但要上将以上将领全数通过,还要上下议院不再提出异议,康斯坦丁一等公爵认定,且要对外公示三个月,才算走完所有程序,步副将高升,自有他的道理。”
又对步睿诚拱手行军礼:“步副将,一路辛苦了。”
“你也辛苦。”步睿诚朝他颔首行礼。
王宇行一直仰着头,好奇地看着来的这位巨人,步睿诚用眼皮底下的光,瞄着这小不点儿。
凯文逊道:“你蹲下来,那么高的个子,他能看清楚你吗?”
步睿诚单膝跪地,蹲了下来。王宇行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这下对上了步睿诚邪狞的眼睛和凶恶的大脸,吓得连退两步,回头紧紧地抱住了凯文逊。
凯文逊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抚孩子:“不是怪兽,别害怕。”
“臣唯恐吓到小殿下,”步睿诚站了起来,“看来还是吓到了。”
凯文逊叹道:“你立下这么多大功,却偏偏喜欢alpha,不然这四年过去,像方中将这样的,夫人留守驻地,你兴许都有孩子了。”
方倾瞟了凯文逊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点他。
生下于浩海骨肉的事,凯文逊与他心存芥蒂,觉得他们消息没有互通。只是,方倾不在乎,知道他不高兴也不解释。他不认为自己生孩子、生谁的孩子的事,需要凯文逊来过问。
若说现在军界除了于总以外,凯文逊唯一不敢硬面刚的人,就是方倾了,方倾手里有旁人无法仿制和超越的倾炮,还有百草倾、百草默两样剧毒生化武器,这些年凯文逊也曾找高手去研制和攻破秘方,都没成功,无人能够破解方倾的武器。
有了孩子,只怕方倾和于浩海分不开了,这让凯文逊心中不安。
“爸爸,”王宇行指着步睿诚,小声问道,“他是不是很能打啊?”
凯文逊低头,把他抱到了怀里:“是啊,他是我们水星出类拔萃的勇士。”
“那比那个要饭的兵王呢?”
方倾微微皱眉。
“绰绰有余。”
“比那个小力王的爸爸,大力王呢?”
“差不多。”
“那比黑崽的爸爸呢?”王宇行接着问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了,”凯文逊笑着道,“老步,你这次回来,看到于浩海了吗?三星上将了。”
“还没见到,直奔着您来了。”
“单打独斗还是他的对手吗?”
“这个……不敢说。”步睿诚笑道。
凯文逊低着头对王宇行道:“五六年前,在新兵营里,能跟于浩海对打不输的,也就这位步叔叔了。”
“那他是我们的人吗?”
“你问问?”
俩人一起看向步睿诚。
步睿诚躬身道:“愿为殿下与小殿下,效犬马之劳。”
凯文逊点了点头,王宇行问道:“什么意思啊爸爸?”
“给咱们当牛做马的意思。”
“噢,”王宇行笑了,眼睛眯了起来,两小手拱到一块儿,谄媚地给步睿诚拜了拜,“谢谢你,变形金刚。”
凯文逊乐了,方倾也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说话虽然有时气人,但孩子真的很聪明,见风使舵,察言观色,方倾自认家里的两个小崽都不是他的对手。几天时间,他就从这军营的大概情况,咂摸出了一些事情来。
“你跟你夫人反正也生不出孩子来,”凯文逊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让王宇行,拜你当圣父吧,他这反正也给你拜了。”
步睿诚愣住,方倾都奇怪地看了凯文逊一眼。
凯文逊直接把王宇行送到了步睿诚的怀里:“王宇行,这是你干爹。”
“干爹!”王宇行毫不迟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他跟着王俊走南闯北可没少认爹,索大豹夫夫,尹瀚洋夫夫,都是他的爹,凯文逊是亲爹,这个能为亲爹效力的猛汉,当然也可以叫爸爸。
步睿诚呆住了,一再推迟无果,只能答应,只好一再道谢,抱着王宇行的姿势,跟抱个炸药包似的,诚惶诚恐。
“你们出去玩吧,我和方倾有话要说。”
“是。”步睿诚端着王宇行出去了。
方倾心中不由得叹服他的决断。
他把步睿诚外派出去四年多,从物理距离上完全隔断了于浩海和步睿诚私联的可能,等步睿诚这次荣归故里,又念他跟alpha结合生不了孩子,把王宇行送过去。
以后,于情于理,步睿诚都无法相帮于浩海了。当年于浩海这招让“步”,到底是福是祸?方倾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
“方倾。”凯文逊道。
“殿下,您说。”
“这范恒满既然是因你而来,又决心加入咱们anger,就由你来带这个兵王。”
“是。”
“还有一件事。”凯文逊道,“是因为孩子。”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只能对你说,与你无关。”
“……”凯文逊看着他,“我是说我的孩子,我是来咨询你。”
“噢噢,您说。”
“刚才他问我的问题,你也听到了,小家伙这么大点儿,却没有安全感,”凯文逊忧虑地皱着眉,“好像总怕我被人打趴下,一直给我找帮手。我怀疑,王俊带着他到处颠沛流离,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创伤,你看是不是得治一下。”
他只说了一部分内容,还有一部分,是王宇行刚刚来到他的身边时,每天临睡前会问“爸爸你明天还在吗”,第二天早上醒来,又会问他“爸爸你今天还是我爸爸吗”,让凯文逊很是心疼,反反复复地向他保证。
“爸爸,有那个……好像叫abc的检测吗?咱们俩要不要测一下?”有一天,王宇行忽然这么问他。
凯文逊心里咯噔一声,这种话绝不是王俊能说出来的,而是别人。他查来查去,竟是玛格列特公主无意中说的,“不需要dna检测,王宇行就是自己家的孩子”,只不过王宇行把dna记成了abc。
凯文逊朝公主发脾气,让他在孩子面前切记不可再说这种话了,又跟王宇行说,检测已经做了一百八十回了,是亲生父子。
方倾幽幽地看着他:“殿下,孩子的心情,往往是大人所作所为的投射,他之前跟着王俊,还有尹瀚洋夫夫每天挺乐呵的,恰恰是因为你的不安全感,让他察觉到了。”
凯文逊怔在那里,很久没有说话。
“那你帮我治疗一下王俊。”凯文逊不问孩子了,开始问老婆。
“他怎么了?”
“好像有点儿神经质,”凯文逊悄悄地说,“总打孩子,我真是强忍着火,不是看在他是我老婆的份儿上,揍我的孩子,我真是……”
方倾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是强压着火了。
“因为什么事打孩子?”
“上午,我和王宇行看到了范恒满,孩子还小,记着前天被范恒满拿水管淋了的事,看到他就伸腿踢了他一脚,结果王俊在一边看到了,问都不问,直接把王宇行一脚踹倒了,孩子嗷嗷哭,我在边上气的……我是敢怒不敢言!”
方倾忍不住想笑。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凯文逊道,“这次回来以后,动不动就发呆,给我们全家人脸色看,还说孩子被我教坏了,管不了就要掐死……我现在都怕他了,就怕他忽然动手打孩子,我又不能打他……”
凯文逊觉得这件事非常棘手,简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方倾是孩子爸爸,又非常通透,了解王俊,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来问他。
“我问你,‘要饭兵王’,这话是不是你给王宇行说的?”方倾问道。
凯文逊搓了搓手里的剑靶,没有说话。
“你觉得王俊疯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被你气疯的呢?”方倾问道。
“我现在把他当祖宗供奉着,我还敢气他?”
“好好的一个小孩被你教坏,王俊能不心痛吗?多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就上回踢球往小孩身上扔倾弹,这回踢范恒满,给人起侮辱性外号,被王俊打就不冤枉,还不是你给带坏了。”
“我是把孩子往一条康庄大道上引,你懂什么?”凯文逊道,“难道于浩海就把你孩子教好了?”
方倾心道,他目前的战绩还是把黑崽掉进水沟里,谁知道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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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凯文逊散会后,方倾走出了室外,看到校场上竟然出动了不少王室派来的仆人,在那布置彩球和花环,可在方倾的流程表里,没有这项活动。
这是点兵大典的最后一天,驻扎地较远的战士们,都已大部分启程回去了,剩下的人除了新兵营的人全员都在,剩下的就是王室的人了,这些竟然还要在这军营弄个大party,让方倾深感意外。
练兵校场布置成了晚宴会场,造型做得很夸张,色系采用了白橙两色花束,全部都从城里拉来真花铺就,价格昂贵,且花艺大师和餐点厨师,都从王室直接派人来办,弄得隆重而奢靡,分为迎宾区、仪式区、聊天区、酒水区,休息区等等,甚至户外还有换装室。
“这是谁要结婚吗?”方倾不明就里,宴请犒劳士兵,都没这么大阵仗,可这到了最后一天,人都走了不少,竟然开始山珍海味、奢侈浪费了。
白玉林道:“今天的宴请费用是大公主出的,希曼夫人也出了一部分,好像是专门用来招待新兵营战士的,你往那亭子里看。”
方倾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那临时搭建而成的漂亮小凉亭,范恒满坐在那里,身前身后,竟然有五个omega坐着陪聊。
范恒满正襟危坐,不善言谈,脸却对着外面的方向,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方倾忍不住笑了,原来,王室是出动了美人计,横竖要把这新一届兵王拿下。
可上一届王室的人,怎么没对于浩海下手?按理说王室亟需军权仰仗和依靠,于浩海是于总长子,更应该是他们筹谋的对象,现在于浩海都是个二婚人士了,还有萌萌郡主在一边等候,那当年……
方倾微微思索,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王室不是没动手,而是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统帅千金,塞西莉!
这几天萦绕在心中的一个模模糊糊的案子,忽然有了个苗头。
方倾走到僻静处,用军用信号,秘密致电给艾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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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在一块儿,不是三句两句就熟悉了吗?还要我做开场白?”玛格列特公主笑道,“兵王,做个自我介绍吧。”
“是。”范恒满道,“大家好,我是范恒满。”
他的手握着杯子,竟没有了下文。同桌的几个omega,忍不住低声笑了。
“哪个范,哪个恒,哪个满?”牛萌萌皱着眉问,“你这话对刚刚学认字的人十分不友好。”
范恒满望着这一桌年轻的omega:“谁在认字?”
“我,”牛萌萌理直气壮地说,“把你名字说明白了,饭,是要饭的饭吗?恒,是一横一撇的竖吗?”
桌上其他omega又都笑了起来。
玛格列特公主皱了皱眉,觉得牛萌萌没戏,便说道:“你要认字回头找别人问去。宥达,你先说。”
“是,公主。你好,范恒满,我是蒙特伯爵的小儿子,我叫宥达,今年18岁,目前是沣西海域小岛的岛主,有自己的封地。”
“哦,好。”范恒满点了点头。
这兵王实在是话少得可怜。
“你好,我叫蒙西,是伊西伯爵的第二子,今年21岁,我是学经济的,在股市里做金牌操盘手,我是可以袭爵的儿子,我大哥在我幼时去世了。”
“哦,你好,蒙西。”
范恒满心不在焉地听着,从开始的莫名其妙,到现在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这是公主弄的相亲联谊会。他只好机械地重复着他们的名字,看起来像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好了,介绍完了,我也该走了。”玛格列特公主要起身。
“他还没说呢,”牛萌萌指着伊利安,“叫他来了,又不让他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是不愿意来的……”伊利安看到玛格列特冷酷的表情,只好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红肿,是这几天哭的,他被班喜那郡主押着来到了这相亲桌上,是非常不愿意的。
父亲反对了他和高鸿飞的婚事,甚至扬言高鸿飞若敢上门,就打断他的腿。
“为什么孙信厚可以,他却不可以?”伊利安质问道,“他也是少将了!”
“少将?在役的军人有500多个少将,他算哪根葱啊?!”班喜那斥责他道,“孙信厚的父亲是孙超,孙超是art名将!高鸿飞他爹是谁啊?有名有姓吗?art一个普通兵!你可真有脸在我面前提,这么多年供养你长大,供你学这学那,做驻地名媛,花了家里多少钱?!你领回这么个穷小子来,是要我被别人笑死是吗?!”
伊利安被打了一顿,关在家里三天,没收了手机,全天候看管,不让再有跟高鸿飞联系的可能。
再放出来,就是被班喜那一路派仆人押送,坐到了这相亲桌上。
“你说吧,自我介绍。”玛格列特公主道。
“我叫伊利安,今年29岁。”伊利安没有看范恒满,嘟噜了这么一句话。
“29岁?”宥达他们笑了起来,“五年前你到处说你18岁一枝花,五年后你就29啦?”
“该不是故意撒谎惹人注意吧?跟18岁的目的一样。”
“范兵王,你信他29吗?他故意装老,是要你夸他嫩!”
范恒满一脸懵,这都什么跟什么。
“哈哈哈哈!”众人看他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伊利安干脆低头不答话。
这些年所遇到的事,已经让他像被抽取了脊骨似的,直不起腰来。
玛格列特公主起身走了,伊利安算是废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没来由地丢人。
塞西莉依旧不出房间,她到底怀没怀上啊。
“你们这些人真无聊,有什么可笑的,明摆着他不感兴趣呗,”牛萌萌道,“范恒满,你看上我们谁了?给个痛快话!”
哪有这样的啊……在场的其他人都很不满地看着牛萌萌。
范恒满道:“对不起各位,我心有所属了。”
说罢,端起酒杯,自罚了三杯,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