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钱包?掉在哪儿?”医院的安保科里,保卫员调出了监控视频,问乔雅。
“13层,不,12、14层,我都走过,请让我看一下,有一个医生,高高瘦瘦的……转眼就不见了。”乔雅站在一旁,紧张地盯着视频中的画面。
“这里都是医生啊,”对方说,“高高瘦瘦的医生也不少,要不你自己来看?”
乔雅坐到了保卫的椅子上,快速地略过走廊里这些高清的监控画面,没有闻夕言的影子。
可如果他是闻夕言,没可能监控拍不到他,他也没必要躲监控,除非……他是俞格,会找到监控死角,或者人为遮挡,不让人确定他的出现。
乔雅越看监控越急迫,额头不禁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他追在那个可疑人的后面,跟着他往楼下走了两层,明明是他待了好几个月的地方,那人却仿佛比他更熟络地形,很快就不见了。
“要是丢了钱包,或者里面装了什么贵重东西,可以贴一个寻物启事……”保卫员好心地提醒道。
乔雅却摇了摇头,一脸沉重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出了保卫科。
此物早已寻不回了。
自从乔薇惨死,俞格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聪明才智依然在,机敏狡猾不在别人之下,甚至他对医学的建树也逐年剧增,日益精进地朝毁天灭地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这个人的灵魂,他的良心,早已泯灭了。
乔雅跑向医院顶楼西侧的蘑菇型空中医疗研究室,想去看看闻夕言还在不在里面,以往在蜥蜴军里,听说俞格倘若伪装成了什么人,那个原主,是一定要弄死的,仿佛这样才能更完美地“替代”那个人,成为了他的化身。
气喘吁吁地到了门口,那位叫步睿诚的人,像一个石狮子似的守在了门口。
“闻医生在里面吗?”乔雅问道。
“在啊,”步睿诚说,“在里面闭关呢,你要找他?”
这段时间闻夕言一直避不见人,好像要研究什么高科技药物产品,非常紧急,鲜少出来走动。
“他……真的在里面吗?”乔雅担心地问。
“你有急事找他?我帮你开门。”
步睿诚转身把一只大手伸进那小小的门洞里,好像巴不得有人急着找闻夕言,他好趁机跟他见一面。
明明已经反锁了,但不耽误步睿诚从外面敲门,长长的粗大的手指伸进去,咔咔地转动着门把手,然后剧烈地晃门。
“步睿诚!”里面那人恼了,“说了没空见你,滚蛋!”
“不是我啊,”步睿诚说,“是个小医生找你。”
咔的一声爆裂脆响,门终于如他所愿,被他晃开了,他一推门,里面的闻夕言蓬乱着头发,穿着白大褂,坐在显微镜前,一脸愤然地看着步睿诚。
“真不是我……”步睿诚笑了笑,指着身后的乔雅,“是他找你。”
乔雅看向闻夕言。
生动的脸,含着埋怨的眼神,一边嘴角黏着饼干碎,衬衫领子一个在里面掖着、一个在外面翻着,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脸色因为常常不见光而非常白,一个十足十的科学宅男。
“乔雅,有事吗?”闻夕言问道。
“啊,没事,”乔雅说,“你在忙着什么呢?好久不见了。”
闻夕言撇了撇嘴,手里正拿着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在显微镜下面照着。
“还没出结果。”他说。
“噢噢,那继续努力。”乔雅说。
闻夕言听了他这话,又撇过头不满地看着步睿诚,他现在很确定是步睿诚为了进来而让乔雅这么说的了。
步睿诚低头一笑,见乔雅转身走了,便走了进去,把门关紧了。
乔雅呆呆地往回走,闻夕言没有出事,也许是因为他自始至终就在研究室里不出来,俞格即便装作他,也不会出现正品和仿品面对面的尴尬情况,也许是因为步睿诚这个兵在外面守着,他长得实在是凶悍野蛮,俞格不想跟他硬碰硬,也许……
俞格根本就没出现,而是自己神思恍惚,听说他在驻地,就总幻想着还能看见他。
13层夫产科里,一声一声“恭喜”如浪潮一般席卷而过,丁总和莉莉终于有了他们的爱情结晶,连大豹那迟迟不肯露面的孩子,也终于在今天降生了,他们在保育室的摇篮里咿咿呀呀,孩子们的父亲们则趴在外面窗户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笑着。
“不能拿出来玩玩吗?”丁一劭见李茉莉的脸几乎贴到玻璃上,往里巴巴地瞅着,问一旁的方倾。
“按理说四个小时后才可以见面和抚触,你们这孕夫的体质太好,直接就能站起来了……”方倾深感佩服,问道,“都消毒了吗?没问题的话我就把他们拎出来了。”
“没问题,没问题。”丁一劭和李茉莉说。
方倾走进保育室里,把李若希和丁一翼两个宝宝的保温箱轻轻提了出来,给了这对夫夫,可他们接住了要走时,又看到索菲娅还在里面躺着,原本三个宝宝躺一块儿,这剩她自己,怪可怜的。
方倾看出他们的意思来了,说道:“我给送过去吧,先让索大豹实习起来,单独带娃!”
丁一劭和李茉莉一人拎着一个宝宝回去了,小小的玻璃罩上带着透气孔,进到房间里,就可以把他们拿出来,放到小床里了。
可玻璃罩打开之后,俩人伸手,竟然谁都不敢碰宝宝。
“我力气太大了,”丁一劭说,“害怕掐疼了。”
李茉莉努着嘴巴:“我怕掉了。”
俩人啼笑皆非地看着俩娃娃,竟一筹莫展,还是袁真跟着进来了,好笑地教着他们这对新手夫夫,怎么抱孩子,怎么扶着头,怎么把宝宝拿出来,放到床上。
方倾拎着索菲娅进去的时候,索星辰正坐在床上,胳膊搂着睡着了的墨菲,手指轻抚着他的头发。
墨菲的体质远远不如李茉莉,李茉莉醒了就要下地溜达,自己去上厕所,还洗了把脸,墨菲则是听到是个健康的女宝宝后,倒头就虚弱地睡着了。
“……这这这把她弄来了,我弄不了俩人啊!”索星辰如临大敌,压低了声音,还害怕把墨菲吵醒。
“怎么弄不了,这是你的崽,你不弄谁弄?!没见过豹子怎么带崽吗?”方倾用气声说,“大豹,以后这就是你的日常了!”
索大豹像端着一个炸/药包似的,庄重地端着他的闺女,连放都不敢放下,太小了。
只是低头一看,这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正咧着小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大豹对视着,丝毫不怕,还挺好奇的。
这一刹那,索大豹心里软软的,暖成一片,不由得发出了唤狗子一样的声音:“啧、啧啧……”
抬着下巴,逗着他的小闺女。
方倾往外走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禁笑了。
等他去到对面房间时,袁真和丁一劭、李茉莉都站在摇篮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个宝宝。
“太像你了,莉莉哥,你看这个眉眼,肤色,还有琥珀色的眼珠,”袁真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茉莉笑道:“哈哈,你见过我小时候?”
“见过照片,”袁真说,“你不知道你的婴儿照片因为太好看,art里的omega爸爸几乎人手一张?怀孕时都看你的照片,许愿生出像你一样的漂亮宝宝。”
“这个我信。”丁一劭说。
“哈哈哈,”李茉莉笑道,“那厉庭叔叔也看了吗?”
“没少看,”袁真叹了口气,“可惜好像效果不咋地,生出来的我跟你南辕北辙。”
“哈哈哈……”李茉莉又忍不住傻笑。
“你真不累吗?要不要睡会儿,”丁一劭问道,“一般孕夫都是昏着出来的,你是傻乐着被送出来的……”
“怎么你还想让我昏迷?!”
“没有没有。”丁一劭连忙摇头。
方倾走过来了,首先低头看了一眼雪白如糯米团子似的李若希宝宝,不禁惊叹地“喔”了一声,可真好看;转头看到了丁一翼宝宝,不禁“呃”了一声,可真磕碜。
三人被他这个直白的反应逗笑了,李茉莉低头瞧着丁一翼宝宝,无奈又好笑道:“丑吧?跟个皱皮猴似的,还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像谁。”
说完斜了丁一劭一眼。
丁一劭笑道:“像我像我,我从小就长得像猴儿,长大才变帅的。”
说着伸手在丁一翼面前晃了晃,比划道:“别看现在长得像他哥哥的赠品似的,咱们长大以后啊,十八变,那是越变越……”
忽地,丁一劭的两根手指头被握住了。
丁一劭一愣,低头看去,这个被说丑的小宝宝,还没吃两口奶呢,就用吃奶的劲儿,使劲去握爸爸的手指。
“哎嘿?小东西,这就跟我较量上了?”丁一劭笑了起来,用手指头跟他角力起来,他要握,他就往外拽,孩子发出了哼哧哼哧用力的声音。
“你别给他累坏了!”李茉莉连忙推他,看到孩子已经脸色涨红,气得一直在那用劲儿。
“好玩儿!”丁一劭把衬衫袖子撸起来了,兴致盎然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车钥匙来,递给丁一翼。
钥匙是一大串儿,铁的铜的,很有些重量了,他却勾着小小的手指,把钥匙甩着玩儿。
丁一劭惊讶不已,笑着又掏出一个长条的金条来,丁一翼依然稳稳地接住了,连晃都没晃。
李茉莉和方倾、袁真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就是,力王的传承力量吧。
丁一劭已经兴奋地转身去桌子上、床上到处找东西了,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健身用的握力器,兴高采烈地走过来了。
方倾、袁真:“……”
“……你怎么不把你脑瓜子递给他啊!”
李茉莉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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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步步往楼上的天台走去,夜色已经深了,这是忙碌的一天,却也是成就感满满的一天。
索大豹有了女儿,丁一劭有了双胞胎,今天是他们当alpha父亲的第一天,他们都兴奋得不吃不喝也不睡觉,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的宝宝,怎么看都看不够。
方倾不是第一次接生宝宝,之前在夫产科、儿科实习了一年多,即便第一次帮助难产的夫人做手术,诞下健康的宝宝,他都没有像今天一样,深有感触。
因为他目睹了他们有多幸福,就会扪心自问,于浩海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幸福。
想到这儿,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起来。
他不敢赌于浩海会怎么抉择,面对他无药可治的病情。
只能说是幸亏在这之前,方倾就已经深感跟于浩海不是同道中人,跟他分道扬镳了,否则他们若还在热恋之际,方倾的病会让他面临多么纠结和痛苦的局面。
“忙完啦?”方匀竟然早在天台了,看到儿子一步步走了上来。
“你在这儿……喝酒吗?”方倾纳闷地问,甚至闻到了一些烟草气息,父亲方匀并不是爱抽烟的人。
“没有,我也刚忙完,”方匀笑道,“不过你说起酒了,我就馋了。”
方倾笑道:“方夫人是有一阵儿没教训你了。”
“是的,皮痒了,”方匀笑道,“走,陪你爸喝几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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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匀竟然把方倾带到了类似红/灯/区的一家高档酒吧,实在让方倾有些意外,方匀对这里很熟,进来之后,酒保躬身对他点头,径直带他去到了里面的一处豪华私人包间。
方倾跟着进去了,看到沙发上扔着的抱枕,茶几上一颗掉落的钻石耳环,才不由得笑道:“哎呦你们夫夫,玩得挺花啊?!”
方匀笑了起来:“没大没小的,你是不知道吧,这家酒吧的主人,是你爸。”
方倾愕然道:“我说上回他怎么带我来这儿玩,还挺神秘的,方夫人到底有多少产业啊?”
“如今更是翻了一倍,”方匀从酒柜里拿出青羚的私藏,挑了度数小的,给方倾到了半杯,“你还记得那位宁检吗?”
“记得啊,好像是教唆杀人判了8年,缓刑两年,袁真和艾检经常去看他。”
“是,你爸认了他做干儿子,堵上了邱美来替他还的债,”方匀说,“然后他转头认了你爸做义父,将卜正和邱美来的巨额财产让渡给了你爸。”
“啊?!”方倾想起前段日子青羚一直笑哈哈地嚷着发财了,不由得大骇,“那姓卜的200多人没说啥?!他们同意???”
“是艾登帮忙钻的法律空子,”方匀说,“主要是宁朗打掉了孩子,其实是没有继承权了,但艾登想把这巨额财产拦住,是不想让卜青雄那一伙儿人给继承了,还想着宁朗遭了那么一场劫难,多少给他一些补偿,结果宁朗说一分钱都不要卜正和邱美来的,坚决地让渡给了你爸,这一让渡,反而跳脱了对宁朗必须生下卜正血脉的孩子这一束缚……”
“所以,咱们方夫人又大获全胜了?”
“是,”方匀笑道,“咱们这对没用的父子,又得靠他养活了,别说这一个酒吧,这一条街,现在都是姓青了。”
“……天啊,天啊,”方倾不禁抚掌叹道,“我爸可真是老抢钱能手了……!”
他心里不由得立刻摆起了算式,如若将来招兵买马,邱美来那巨额身家,能买多少装备给于浩海使用,将来能跟凯文逊抗衡……
方匀静静地看着他:“……给你前夫造飞机造大炮,都差不多够了吧?”
方倾:“……”
他不禁一愣,抬头看着方匀:“……爸爸。”
方匀端起酒杯,跟他的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爸爸,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方匀说,“我只想跟你聊聊,开诚布公的,你今天可以随便喝,没有瓶盖限制你。”
方倾自嘲地笑了笑:“他不让我喝酒,是怕我养成了嗜酒的习惯,而且更怕我来这种地方。”
“这地方怎么了?你成年了。”
“怕我喝多了被别的alpha‘捡尸’。”
方倾低着头,把这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方匀嗤一声笑了,摇头叹道:“这孩子……你知道我很矛盾吗?有时我生气他管着你,但我又知道,他是为你好。”
“我何尝不是呢?”方倾叹道。
“可你还是向着他,无时无刻不为他着想。”方匀说,“离婚在我看来,是你一定要的一个形式,就像他一定要复婚一样。你们都用这个形式来固定你们的感情,实际上,根本固定不了,形式就是个形式。”
方倾不由得叹服,父亲就是父亲,一眼看透本质。
“爸,我一直想问你,这些年你为什么尽心尽力辅佐于总,他还曾经是你的情敌,难道你爱他?”
“啧。”方匀瞥了他一眼,想起了曾经他们在新兵营的日子。
“你爸进新兵营,是新兵营有史以来第一个beta进新兵营,”方匀说,“然后第一个过来跟我单挑的人,就是于凯峰。”
“……啊?”
“他掐着腰看着我,说我胆子挺大,然后跟我打了一架。”
“……然后你出其不意赢了?你们不打不相识了?”方倾愕然道。
“……我医疗兵来着,两下被他打趴了,半个月没起来,”方匀说,“不过,我后来明白了,他是让我先休息半个月,因为当时alpha都不服,都排队要来揍我,挑衅了他们alpha的性别地位。”
“靠。”方倾说。
“后来我们离得挺远,我渐渐也有朋友了,跟于凯峰不是一路人,”方匀说,“可是吧,他是兵王,还是个没脑子一根筋的人,总干一些吃力不讨好,又最爱得罪人的事,慢慢的,我就看他太二逼了,受不了,一来二去,就爱在边上提点提点他,别那么傻缺,结果出师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根筋错乱了,点了我当副将,跟刘延川平级,结果当天晚上……”
“你就跟于总和刘叔叔义结金兰、开始了art的黄金期?”
“……我就被你刘叔叔揍了,”方匀白了他一眼,“他不服我一个包扎弄药的医疗兵,跟他平级。”
“爸爸,你好惨。”方倾忍不住说。
方匀笑道:“这都是正常的,alpha世界里,我非要称王拜相,成为七个上将之一,是一定要付出十倍百倍前倍的艰辛的,儿子,就像你作为一个omega,也要你的地位一样。”
“是的爸爸,我也是受不了于浩海太二逼傻缺了,才不得不仗义执言,”方倾说,“跟你当年对于总一样,这里,不掺杂爱情,也没有不舍。”
方匀:“……得了,给我绕回来了,掉你的圈套里了。”
方倾给方匀倒满了酒,笑道:“爸,别劝我了,我想得很清楚了。”
“可你们都难受啊,这不影响你们的事业吗?”方匀说,“现在浩海又……”
他隐去不说了,方倾却听得明白。
“爸,我问你,”方倾的声音放低了,“统帅把浩海提为二星中将,是为了跟丁一劭抗衡吗?”
方匀缓缓地点了点头:“丁一劭的回归,必须要有人能震住他,中将里没一个有这个实力。”
“那当时为什么要恢复他……”
“因为他回来后,接连有四座岛屿投降归诚,包括我们久攻不下的凤栖岛。”
“可是……养虎为患啊,”方倾担忧地说,“别指望李茉莉,他拿不住丁一劭。”
这些日子方倾看在了眼里,李茉莉跟丁一劭的智商差距过大,而且丁一劭的话术十分巧妙。
比如,他想另立番号,叫做希翼军,跟a军分开。
这个提议一说出来,李茉莉就愣住了,皱着眉,觉得不妥,可丁一劭立马问他:“不过这个军装颜色,咱们得好好挑挑,之前我那个黑色总被诟病,说太邪气了,你看这个墨绿色和藕荷色,哪个好?”
李茉莉定睛一看:“那还是这个淡紫色的好!”
他立马忘了前面那个难题了。
当丁一劭提议不在驻地坐月子的时候,李茉莉也犹豫了,他不想离开驻地,因为这里有他的家人。
“不过,咱们是去红霜镇还是晖阳岛呢,我很犹豫……”丁一劭装作犯愁的样子。
“红霜镇!”李茉莉说,“那里暖和!”
就这样,先给一个难题,让李茉莉犯难,然后立刻给一道选择题,李茉莉会迅速做出选择,挑那个简单的问题回答。
就这样,明面上是李茉莉在拿主意,实际上都是丁一劭在牵着走。
方匀笑道:“莉莉是有名的笨蛋美人,我们能不知道?不过他把丁一劭弄回来,已经是毕生功业已完成了。”
方倾一愣:“毕生……功业?”
“是啊,李茉莉的终极花蛇任务,就是拿下丁一劭。这不都完成了吗?接着他可以退居幕后了。”
方倾:“……”
原来花蛇任务没有半途而废,而是已完成,且成功了。
“巴克达把于浩海提上来,明面上是跟丁一劭对打,实际上,他在保护一个人,一个他真正想保护的人。”方匀幽幽地道。
“凯文逊。”方倾很快说出了这个名字。
方匀轻轻地点了点头。
方倾恨恨地握住了拳头:“这不欺负人么?平乱世靠他们俩抛头颅、洒热血,安安稳稳坐朝堂的,还是凯文逊。”
“这就是君王的制衡之道,也不是多么不可理解的事,”方匀说,“你想想巴克达对哪个孩子最亲,说来说去,别人那都是表面工夫,他最疼的,除了塞西莉,不就是凯文逊吗?可于总早已躺平了,根本不想争。”
觉得不值得、不甘心的,依然是他们这热心又好打抱不平的方家父子。
方倾低着头,闷闷的,一杯又一杯,终于喝醉了。
“……你都不知道,李若希有多么好看,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宝宝……”方倾醉醺醺地说。
“我见过,”方匀说,“你。”
方倾笑了:“那是因为我是你儿子……!”
“不是,”方匀说,“你小时候真的好看,那时他们都以为你的名字,是倾城倾国的倾,说我口气不小,排队来看你,结果都服了……不然你想,于浩海那小子,怎么你百日宴上就把你偷走了?”
方倾心酸地笑了起来:“这家伙就看脸。”
“也不止,”方匀说,“儿子,他真的很爱你。”
“每个人都告诉我,他很爱我,”方倾苦笑道,“……难道我不爱他吗?”
他用胳膊摁住了眼睛,醉得头抬不起来,眼泪殷湿了雪白细瘦的手腕,泪眼朦胧中,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11点半,该到逐鹿岛了。”说完,醉得昏睡过去了。
方匀知道,他需要这样的一场酩酊大醉,明天醒来,他会更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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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青羚等在停车场的入口处,看到方匀的代驾司机将车开了进来,车窗一放下,他就忍不住训起了丈夫。
方匀纳闷地看着青羚身后站着的那个人。
“你怎么还没出发?”
于浩海道:“我今晚走。”
他骗了方倾,说早上走,希望方倾会去找他、送他,结果方倾没搭理他。
车门打开了,方倾的头枕在方匀的腿上,醉得不省人事。
青羚几乎不敢回头看于浩海的表情,只使劲瞪着方匀,嗔怪着他。
“我来吧。”于浩海拦住了同样浑身酒气的方匀,轻轻的将方倾抱到了怀里。
四个人坐着电梯,往楼上去,场面非常尴尬,谁也不说话,只是方倾倒在于浩海的颈侧,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睡得直打呼噜。
将方倾放到了他的休息室床上,于浩海坐在边上,沉着脸看了他一会儿,用被子给他盖住了身子。
走出房间,他对方匀和青羚说:“方倾身体不大好,尽量别纵着他喝酒,今天这样的情况……最好别再发生。”
“那可不一……”
青羚使劲捶了一下方匀的腰侧,讪然道:“知道了,我也不让他喝。”
“就拜托你们照顾他了,每个月的23号之前,22号,我会回来看他。”
方匀一愣,说道:“你在外面打仗,一走几年都有,怎么会每个月按时回来?”
“我尽量回来。”于浩海说。
方匀却听出来了他回来的用意,不解地说:“如果是为了他的发热期,大可不必,他是不能滥用抑制剂,但不是不能用,何况,你们现在还离婚……”
“我一定回来。”于浩海语气不善,低着头,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是对方匀有意见的,特别是他们没有配合方倾完成跟他的复婚之后。
“浩海,你是不是疯……”
“你走吧,不是今晚就行动吗?”青羚推着他,“快去准备吧。”
于浩海回头,看了一眼方倾紧闭着的房门,最终呆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