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一堆新兵营战士,坐着警车,往警局呼啸而去。
“有没有搞错啊,”高鸿飞苦着脸道,“我们现在都成嫌疑人了?”
“顶多算咱们一个办事不力吧,看到最后人面鲨还是被杀了,”韦渤叹道,“但至于把咱们都运到警局吗?”
“原来刘赢当时到了驻地是这种待遇,”孙信厚看了看四周,“这警车里面还挺大的,不比咱们的军车小。”
“你现在还有心情比较这个?”高鸿飞无语道。
“稍安勿躁,”孙信厚道,“浩海和老步不也在吗?也不知道这回想整谁。”
方倾和于浩海手握着手,背靠在第二辆警车的座椅上。
“挺好,咱们现在也是一起坐过警车的关系了。”于浩海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方倾说,“我怎么觉得来者不善啊,也不知道是对着你还是梁队来的。”
“可能都有份儿,把我们俩拴一块儿了,能拴一个是一个,”于浩海道,“没事,反正啥都没干,自由心证。”
“我怕我们要落到卜正手里了,”方倾道,“卜奕死了三个月了,他爷爷也复位了。”
“对司法有点儿信心,”于浩海道,“起码对艾检有信心吧?”
“难说,艾检再怎么厉害,你和梁队如果都被控制了,他双拳难敌四手,”方倾道,“那位宁检是个狠角色,而且他情场失意,恐怕要公报私仇。”
“情场失意是什么意思?”于浩海问道,“谁跟谁有情?”
“……你跟老步玩儿去吧。”方倾推了一把于浩海。
于浩海转过头来,看到步睿诚正坐在那儿闭目养神,泰然自若,对喧嚣的警笛声充耳不闻。
“老步,想什么呢?”
“我在想,谁是凶手。”步睿诚道,“我和韦渤、孙信厚、高鸿飞,四个人轮班把守,他还是死了。”
于浩海道:“三点多的时候谁在外面?”
“韦渤。”
“他的嫌疑最大了,”于浩海道,“但是他没有动机。”
“是,算一算,其实除了我,他们仨都没有动机。”
于浩海想了想,问道:“殿下会救你出去吗?”
“难说,”步睿诚道,“他最近挺忙的。”
“忙什么?”
“忙着看着刘赢,”步睿诚道,“刘赢住在王室了,殿下寸步不离,防范着他接近小公主。”
于浩海笑道:“公主都18岁了,自由恋爱。”
“王妃也是这么说,但殿下说公主是女孩,88岁也得看着。”
说完,俩人都笑了。
方倾:“……”
这俩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另一个车厢内,艾登、袁真和宁朗、梁文君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在这里为自己申辩没有用,反正所说的话,最后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沉默了一会儿,艾登听着这警笛声,对袁真说:“怎么样,这警车也挺威风的吧,不比军车差,走起路来还叫唤,‘呜哇呜哇呜哇……’”
另外仨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艾登怕袁真害怕,跟他解释道:“跟你没关系,问几句就把你放了,但医院调取监控视频需要一点儿时间。”
袁真点了点头。
“袁医生,袁护卫,”宁朗抱着手臂,看向袁真,“我该怎么称呼你合适啊?”
“都行。”袁真说。
“你不是不当护卫了吗?因为医院忙,”宁朗倨傲地看着他,神情冷漠,“还是说,现在医院不忙了?”
“他是……”
“你别说话行吗?我问的是他。”宁朗打断了艾登的话。
“我是被上级领导派来保护艾检的,”袁真说,“我没法违抗军令。”
“上级领导,是艾兰军长,还是于少将?”
“于少将。”
宁朗哼笑一声道:“新兵营里的alpha那么多,偏偏派了你这个omega来做护卫,你的上级领导是何居心?是有意撮合你和艾检,还是急于甩掉你这个包袱,省得你影响他的婚姻?”
“宁朗,你别太过分了。”艾登忍不住发了火。
“袁医生,你有权保持缄默,”梁文君说,“他问的事跟此案无关。”
“怎么无关?我问的是背后动机,”宁朗道,“昨晚,你在医院里吧?三点多时你在哪儿?在几层?”
“在检察院了。”袁真道。
宁朗微微一愣。
“你要问,也得在警方监控下按流程审问,你现在这样在车里问,是随便问问还是正式审问,这是有区别的,如果是随便问就别问了,省得一会儿还得问。”艾登道。
“我就随便问,不行吗?”宁朗道。
“那你可以不答。”艾登对袁真道。
袁真道:“我上级领导不知道我有没有居心,但我对艾检居心叵测,怎么样?你还要我答吗?”
他这一说,反而像是跟艾登表白了,一时场面有些尴尬,宁朗踢石头不成,反而被石头伤了脚,便冷着脸不再问了。
“什么居心?”艾登偏过头,好奇地看向袁真,“你给我讲讲呗。”
袁真:“……”
三辆车陆续到了驻地市中心警局,施扬施警监早已等在里面,这群人到位,施扬的第一决策,就是先拿下梁文君的调查权。
“施警监,这案子我是从头跟到尾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人面鲨的罪行,他被杀一案,也只有我最了解情况……”
“所以你是第一嫌疑人,”施扬不客气地道,“梁警长,你新官上任急于表现,我们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人面鲨这个硬骨头想问出来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年轻气盛,难免要过度审问……”
“施警监,请您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妄下定论,”艾登道,“‘过度审问’四个字,你已经提前给梁警长定了罪。”
“艾检,我知道你的小舅子、你弟弟的上级、你父亲的战友子弟都牵涉此案,你很着急给他们摆脱罪名……”
“我不着急,”艾登道,“我倒是觉得有人着急给他们定下罪名,这太明显了。”
施扬冷冷地看着他:“艾检,我知道你不归别人管,你们检察院一把手胡德来,你也没大瞧得起。但这件事,我作为警方一把手,和胡检察长共同商量,为了保护你的清誉,碍于你和梁警长是亲属关系,和于少将又沾亲带故,你不适合做此案的公诉人。”
“曾经,我以‘卜正法官难当其孙卜奕的审判法官’时,你们联合起来告诉我,‘天理昭昭,法律清明,人人平等’驳回了我的诉求,执意要卜正担任大法官,结果抓了卜奕的现行。现在,你们又说我跟于少将他们沾亲带故,不适合参与此案,这水星法律是你们定的,只顺着你们的意?”
施扬一时语塞,看向旁边的宁朗,示意宁朗说几句话。
宁朗却道:“我说不了什么,在艾检那里,我现在也是嫌疑人之一。”
梁文君见状,只好打圆场道:“既然如此,施警监,咱们还是各归各位,各司其职,接受审讯,洗脱各自的罪名,再协同办案,您看如何?”
施扬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宁朗,又看向谢警长:“交给你了。”
“是。”谢桂军谢警长道。
“于少将,老夫这边得罪了,要你这年轻有为的少将来警局接受审问,”施扬道,“不过最多收押48小时,调查清楚,没事了,就放你出去。”
“没关系,施警监,对这套流程我已经很熟悉了,”于浩海笑道,“前不久我的副将不也在您这儿住过吗?”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施扬一张老脸沉了下来,觑着于浩海半晌,转身离开了。
每个人都被分别带领到不同的审讯室里审问,艾登提出他全程跟随,要先审两位omega,方倾和袁真。
宁朗道:“我和你一起审吧,你先洗脱我的嫌疑,我还可以协助你,或者说是监督你,这两个omega跟你都关系匪浅。”
“你想好了?”艾登问道。
“想好了。”宁朗凄然又有些绝望地看着他,竟有些想笑,他不知道艾登为了惩罚他、或是报复他把袁真写进名单里,会给他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那请吧。”
艾登和宁朗,坐于方倾和袁真的对面。
“监控视频已经调出来了,”艾登翻看着警方提供的视频,说道,“昨晚9点45分,方倾,你作为主治医生,进到第1504手术室,12点05分走了出来;休息十分钟后,下楼巡房,进到1201,于浩海所在的房间。休息到凌晨2点45分,接到急救室信号,跑步到1508手术室,进行结膜缝合与再造手术……直到4点07分,走出病房,又回到了1201,直到早上7点走出房间……你的时间链很完整。”八壹中文網
完美错过了作案时间段,凌晨两点到6点之间。
“我是个良民,”方倾道,“不过也因为我不在,去做手术了,浩海那边没有证人了。”
“是,你凌晨2点45分出去后,于少将是什么状态?”艾登问道。
方倾:“……”
正站在窗口吹着风,悠闲地抽着一根事后烟。
可这不能这样说吧?如果说这时候于浩海是清醒的,那他就有作案时间了啊……
“方倾,你要说实话,”袁真嘱咐他道,“不能撒谎,不然你跟浩海的证词如果对不上,对他更不利了……”
“不可以交头接耳,”宁朗道,“不然就给你们分开审讯了。”
“是问话,不是审讯。”艾登道。
方倾的浅蓝色眼珠转了转,说道:“他在窗口抽烟。”
“清醒着?”
“……是。”方倾道。
艾登点头道:“你可以回去了。”
“我在这儿等着浩海,”方倾说,“还有袁真,还有大伙儿。”
艾登接着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将电脑偏转,给宁朗看。
“我请你出去,我单独审问袁真。”宁朗把电脑合上了。
“为什么?他这段儿事实更清楚,昨晚9点10分回到他的休息室,10多左右出来一趟,到隔壁借了一捆挂面两个鸡蛋一根胡萝卜回去,11点45分下楼离开医院,视频很清楚。”
“……你还没看吧?你怎么就说清楚?”
“我全程在里面呢,”艾登道,“9点多我就在他休息室了。”
“到11点45分?”宁朗的声音发抖,“只你们两个人?”
“是,他中间给我煮了一次面条,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艾登道,“15层抢救室内外因为我前天的叮嘱,方夫人加设了好几个监控器,能清清楚楚拍到我们俩。”
“简直下作!”宁朗忽然骂道。
“你说什么?!”艾登顿时脸色变了。
“这位……宁检察官,”方倾忍不住出声道,“之前我对你的事颇有耳闻,一直敬佩你是omega的先驱者,是吾辈楷模,能以我们这样的性别做到独立检察官,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也希望你能摒弃私情,秉公办案,依旧能做我们的榜样。”
宁朗看着跟他说话的方倾,所谓名门之子,大家闺秀,大抵就是这样吧,即使丈夫身陷囹圄,无法脱身,他还能在这儿义正严词,替别人说话!
“我可能没你这么开明、大度,能屈能伸,能和别人共事一夫,对破坏者还能称兄道弟,”宁朗冷笑道,“我自愧不如,也不配做你的楷模。”
“……啊?”方倾愣了。
艾登则起身道:“宁朗,你是不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要爆炸了!”宁朗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揉向自己的胸口,红着眼睛瞪向艾登。
“没睡,”这时袁真忽然出声,“我和艾检没睡,只是跟在检察院一样,各忙各的,没有发生你所想象的事。”
这句话反而比艾登和方倾的话重要百倍,宁朗剧烈地喘着气,似乎缓过来了一点儿,方倾把桌上的矿泉水递给了他,疑惑地问道:“心绞痛?”
宁朗从兜里掏出了救心丸,拿过水来,仰头吃了一粒,喝了几口水。
“我可以单独跟宁检说几句话吗?”袁真问道。
艾登犹豫了一下,宁朗不屑地道:“不放心?怕我打了你的心上人?”
“袁真,”艾登不得不嘱咐道,“你不可以对检察官使用倾弹,知道吗?”
“……知道了。”袁真闷声说。
在艾登看来,当然还是袁小丙更凶一些。
艾登和方倾出去后,终于到了宁朗和袁真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你都知道了。”宁朗道。
“是,知道了。”
“为什么没来找我算账?”
“没必要,”袁真轻嗤一声,“你做的跟我当年比起来,不算什么了,你只是想把我赶走。”
宁朗怔道:“你当年做了什么?”
“一些……恶心的事,总之后来回想起来,很瞧不起自己,”袁真说,“宁检,你要骂我打我贬低我,我都没什么感觉,但你不该污蔑他,说他是个海王、渣男,你喜欢他,怎么会舍得污损他的名声?”
“因为他在我这儿就是个渣男,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我不理解,得不到的你就想毁灭?他刚刚还叮嘱我别伤害你,可你对他并不客气。”
袁真蹙了蹙眉,“他看起来更像是你想改变阶层的台阶,是你可以拿出去向别人炫耀的钻石。你所谓的付出,都是为了他吗?还是你自己也很喜欢。”
“你不配给我七八年的暗恋下定义。”宁朗说,“我是没你低三下四,擅长做些小门小户的勾当,做饭洗衣当仆人,跪在地上伺候人。”
“是,你高贵。”袁真点了点头,“我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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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登和谢桂军坐在东侧,桌子对面,坐着宁朗。
艾登的脸色很不好看了,宁朗失心疯一样辱骂袁真,也许这不是第一次,在这之前,也许更多的伤害已经发生过,但艾登并没察觉。
宁朗看着他面如沉水的样子,却无所谓地笑了,如今撕破脸了,艾登会怎么对他,可想而知,即便眼泪在眼圈儿里打着转儿,这时宁朗也咬紧了下唇,静候发落。
“谢警长,”艾登问道,“咱们这个审讯室里既然有监控,我能否请您出去,由我和宁检单独聊聊?”
“用不着,我行事坦荡,不必遮遮掩掩,谢警长也是我的老搭档了,何必躲着他?”宁朗胸口起伏,望着艾登,厉声说道,“我就不信,你能说我涉嫌杀害人面鲨?你要能拿出证据来,我就佩服你!”
“你现在不冷静,要不等你冷静一下,一会儿再来问你。”艾登说。
“我说了,用不着!”宁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艾登只好坐了下来,看着宁朗几秒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包来。
“h”开头的棕色小羊皮钱夹。
“这个牌子,你不陌生吧?”艾登指着钱包的logo问道。
宁朗的身子微微一顿。
“这个钱夹,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艾兰送我的。以他的军饷和富裕程度,尚且告诉我,是‘攒了大半年的钱’,给我买的。而你在一个月内,只这个“h”logo出现的单品,我看到的,就不下十几种,项链、耳环、鞋子、皮包,以及……你现在系着的丝巾,你手腕上价值七位数的手表。作为公职人员,你这笔钱是哪来的?”
宁朗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往后靠在椅背上,怔怔地看着艾登。
“你现在的月薪应该是三万左右,一个月刨去基本的花销,就算你全部用于这些东西的支出,也根本撑不起……”
“……”宁朗无言以对。
“这个就当罪证,有些牵强吧?现在的驻地omega,都讲究时尚,哪个不浪?”谢警长忍不住为宁朗开脱,“就算买不起,有可能刷信用卡,还有可能是别人送的,对了,还有可能是假货呢,这个我们办案时都有涉猎……”
“是吗?”艾登看向宁朗,“那你是哪一种?”
宁朗沉吟片刻,回答道:“假货。”
信用卡或是别人送的,艾登都会刨根问底,继续查下去,信用卡有银行流水单,别人送的,这个“别人”,他又说不上来。
宁园就是因为脚上的一双限量版名牌鞋子,被艾兰从监控里识别出来,最后抓到的他。
“宁朗,你觉得我了解你吗?”艾登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宁朗眼抬眼看向这个男人,声音像飘着冷气,“你背后调查我。”
“我调查所有我觉得奇怪的人,”艾登道,“如果谢警长让我觉得异样,我也会暗地里调查他。”
谢警长:“……”
“你不了解我。”宁朗静静地看着这个他爱了七八年的男人。
如果你了解我,怎么会对我这么残忍。
“不,我了解你,”艾登道,“热爱小资情调、自持清高的你,根本不会用假货。”
宁朗怔怔地看着艾登。
“给我交代清楚你的不明资产来源,不然你无法参与此案,”艾登道,“宁园一案,我曾查过你们兄弟俩的银行流水,你每月的花销确实很大,基本是月光,但跟你的花费还是对不上。”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贷款,叫做信/用/贷,只要是美人,是我这样的高智商美人,就可以随便贷出一大笔钱来,东挪西借,维持上流名媛的包装和体面,甚至查银行流水,都查不出来。
只是,这太不堪了。
宁朗不想让艾登知道这样爱慕虚荣的自己。
第一次狠下心买名牌手表,是因为看到了艾兰戴着的那块高奢手表;第一次决心扎耳洞、买耳环,是看到了和海曼夫人交好的青羚,习惯于在左侧戴着一枚钻石耳钉,宁朗才有样学样地去模仿;第一次使用皇家定制款高奢单品,是无意中听说了塞西莉公主的所有东西,都是h家专供,独一无二……
为了打败那些隐形的情敌,我努力靠近他们,接近你的圈层,努力像一个上流阶级的omega少爷,让你和你的家人看得上我,我倾其所有去喜欢你……
结果,你皱了皱眉头,跟我说,这些花费和你的薪水对不上,并不和你适配。
宁朗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艾登皱着眉,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后续写明白了告诉我,哭什么,至于吗?人面鲨一案表面是贩/毒,背后是大量资金流水的运转和洗/钱,不一定牵涉到哪个机构、哪些人,你作为一个公职人员,一个检察官,连自己的所有物都说不清来源,你还能够参与此案吗?这并不是贩毒案,而是重大经济贪/腐案!”
“艾检察官,我觉得吧,像宁检这种年纪轻轻的omega,长得又这么漂亮,保不准是哪些alpha送他的礼物,你就这么刨除了他的资格,恐怕太武断……”
“你送的啊?”艾登转过头,冷冷地看向谢警长。
“不不不,我就是提出一个假设,我和宁检没有经济往来!”谢桂军连连摆手,“跟我绝对没关系!”
“解释清楚再来找我,”艾登不耐烦地对宁朗说,“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宁朗几乎是被艾登赶出了警察局,他手里提着文件资料,一个人蹬、蹬、蹬地下楼,走到地下一层停车场,他一边解开丝巾、解下耳环、脱下尾戒,一边哭着坐进了车里,将这一堆无用的高价饰品,通通扔到了副驾的座位上,随即趴到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他嫁入名门、成为公爵夫人的梦碎了。
这些年拼尽全力,最后得到了什么?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倘若艾登真的和方倾这样的人在一起,宁朗也认了,可他偏偏输给了一身穷酸的袁真,输给了他压根不屑的人。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最后,宁朗终于问了出来,“难道,你只喜欢年轻的仆人?”
“我喜欢坚守岗位、坚守本心的人,”艾登道,“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宁朗终于一败涂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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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哭了多久,以至于外面轻轻敲窗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宁朗抬起了通红的眼睛,放下车窗,看到了刘秘书长。
“先生等了你很久,”刘慕笑道,“哟,宁检这是怎么了?”
宁朗往对面那辆黑色的车望去。
半晌,刘慕打开了对面的车门,宁朗轻轻坐了上去。
卜正对他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很感兴趣,微笑道:“看来我出现的很是时候,谁惹我们宁检不开心了,是老施吗?回头我找他的麻烦去!”
宁朗破涕为笑,低下了头,有些难为情。
“上回你说,六安居是老人喝的茶,我不服气,”卜正道,“带我去喝一喝你喜欢的吧。”
“好。”宁朗的心情逐渐轻松了下来,卜正没有他以前想象得那么可怕。
反倒是挺和蔼可亲的,对他有种……爷爷对孙子辈儿的慈爱。
也许,是卜正痛失了卜奕这个独孙,其痛苦和孤独,跟宁朗培养了那么久的弟弟宁园最后锒铛入狱,有着某种异曲同工的结果,这让他们在上次喝茶聊天时,引为知己,竟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下午,聊了好几个小时,像忘年交一样。
车往外开了足足有20多公里,才到了地方。人头熙攘,排队的人竟排成了长龙。
卜正戴着金边眼镜,往窗外门牌上瞅。
乐乐茶。
他还真忍不住乐了,手指一下下敲着膝盖,说道:“老刘啊,去排队吧。”
“我去吧,我用手机扫码。”宁朗要下车。
“哎,别动,”卜正轻轻地抚了一下宁朗的手背,一触即放,他的手掌宽大、掌心粗糙、温暖。“外面日头怪晒的,你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吧。”
他望着宁朗眼尾的绯红,竟不舍得让它褪去,宁朗哭起来有种别样的凄美。
等到时机成熟,他会让他哭得更惨,叫得更厉害。
“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说说谁把你惹哭了吧,”卜正温和地说,“我帮你报仇。”
宁朗的眼睛眨了眨,没舍得说出艾登来,最后,他只跟卜正聊了聊法律是如何界定的信/用/贷与美/丽/贷,讨论它们将来合法的可能性。
卜正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周末,我夫人过生日,他对你这‘检察院一枝花’可是好奇很久了,一直想要看看你真人,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来我们家小聚。”
“邱大人知道我吗?”宁朗有些开心。
“知道啊,他对小辈非常爱护,一直喜欢送礼物给你们这样年轻的omega,”卜正说,“哎,上回见你,你耳朵上别着的那朵钻石小花,不就是我夫人送你的吗?”
宁朗一愣,顿时明白了。
他感激道:“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