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大厅,要进入赌场里面,果然有安检门,闻夕言身上没带枪,可带了三颗倾弹。倾弹是钢化玻璃外壳,无金属,安检门测不出来,但手检比较麻烦。
闻夕言叼着玫瑰花,先是给负责手检的omega一个飞眼,逗得对方浅笑,然后右手把花拿在手中,握拳时,同时将三颗倾弹握在手心里。长条状的探测仪从他的小腿往上滑动,到了腰部往上,接近手臂时,闻夕言左手从右手拿过玫瑰花,右手顺势插在裤兜里,三颗倾弹滚了进去。
他绅士地把花送给了安检的omega,omega接过去,道了声谢谢,探测仪依次检过他展开的手臂,安检通过。
加洛斯州郡以博彩业为经济支柱,这座超现代化的大城市,似乎每日每夜都歌舞升平,外面世界的蜥蜴军还是a军之战都与他们无关。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瞬间暴富的喜悦和兴奋,这是可同时接纳四五万人同时玩乐的大赌窟,金光璀璨的大轮盘在一楼大厅不断旋转,旁边是摩肩接踵、从水星各个地方来到这里赌两把的小散客,每十秒轮盘停止转动,有人大声欢呼,有人握拳嗟叹。
闻夕言从入口处用步睿诚给他的可公款吃喝玩耍并当即报销的凯文逊的卡,直接兑换出两千万的圆型筹码,这么大的数额,赌场内部的小弟直接跟上了闻夕言,帮他提着装有全部筹码的黑箱,展开一对一的服务。
闻夕言在老虎机这里小试牛刀,半盏茶的时间就将筹码翻了一倍,他本是名牌大学毕业参军的高材生,孔雀旗当年也是第七名入营,黯淡退伍后当了医生,但闲暇时候游戏人间,驻地赌场也常有他的身影,他又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别的空的老虎机都不去玩,单单选了身前身后赌场管理人员最多、且监控器对准的那一个,果然上手推了两把,就知道这个机器是带有累积奖池的,他开头输了两把,毫不气馁,将剩余一千多万筹码推了进去,一时引得附近玩家都凑了过来。
“这么多钱玩老虎机?”
“哪来的憨比。”
“有这钱都能上赌桌了……”
“老子有的是钱,还怕上不了桌吗?”闻夕言笑眯眯地搓了搓手,三分钟之内熟读并将出彩表背诵了下来,这东西讲究的是概率,在多派彩线的老虎机上,前期别的玩家投入已经累计到了一个数,只有后续玩家在投入相应数量的筹码时才会出彩,所以闻夕言才孤注一掷全推进去。
当然也有全输进去的可能,可闻夕言不怕,输了就再去刷凯文逊的卡呗。
硬币如倾泻一般全部塞满了投币箱,在这过程中饶是见多识广的服务生兔男郎都忍不住滴汗,一连串地问闻夕言是否全all,闻夕言坚定地说是。紧接着闻夕言在万众瞩目下哗啦一声拉下了手柄,中间线框排列的金属符号开始不断跳跃,闻夕言将概率精算到了五分之一,已经是他能推测出的最大值。
“congratulationstotheluckyguy!”
中间线框排列的符号一一相符,最后甚至跳出了一张“万能牌”,机器率先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祝贺闻夕言这个幸运玩家,在场的人不仅欢呼起来,玩老虎机玩出千万奖金来,真是当晚普通场的大赢家了。闻夕言举高双手向众人微笑致意,随手将机器往外喷吐的筹码大把大把地赏给了往他身前凑的omega兔男郎们。
这姓闻的真是玩嗨了。
步睿诚忍着耳朵中通讯器里不停传出的叫好声和闻夕言本人的哈哈声,看着前面朝他吆五喝六的人。
“这些泔水,倒到东北角那大桶里,一会儿外面有人来收,这些厨余废水,倒进后门下水道里,这些中水,一桶一桶都搬到排污处理系统那里,听明白了吗?”
步睿诚点了点头。
“以前都派十几个人过来搬,今儿怎么就你自己?就算长得壮,一个人搬多久能搬完……”这人自言自语,转身往里面热气熏蒸的后厨走去,步睿诚看到他腰上别了一串钥匙,两步走过去,一个侧劈,打到对方的后颈处,捂住对方的嘴,这人痉挛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步睿诚拿着钥匙研究了一下,走进了后厨,里面有上百名厨师、切菜工、小工正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炒菜,切菜,他琢磨了一会儿没进去,而是从门口处随便拿着个厨师白帽子戴在了头上,白衣服虽小但勉强能穿上,靠着这身行头,他低着头绕过后厨外面的走廊,里面透明橱窗正在切三文鱼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注意,步睿诚去到了装有生鲜鱼生的食材库房。
不一会儿,四五个装卸工人躺倒在地上,步睿诚用得了的钥匙不断解锁里面的冷库以及储存酒的酒库,最后到了他想去的地方,赌场中控室。步睿诚虽然身形高大但动作十分敏捷灵巧,毕竟自学成才的半个文盲能考进孔雀旗前一百名,靠的是非人一般的体能。
中控室的安保可不一般,步睿诚矮着身子钻进附近的空调仓往里面看,一个个监控画面足有400多面,值班人员目测有40多人,而持枪安保人员则有上百名,在值班人员身后绕来绕去,既是监工,也是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步睿诚从兜里掏出一30ml香水瓶大小的8号倾炮。8号倾炮是黄色刺鼻难闻的七号倾炮的加强改良版,无色,无味,巨毒,巨贵。
二十多年前,水星人民争论不休,是一力发展通信事业把手机带给人间的巴可达统帅功劳志伟,还是一力发展航空事业建造飞机的于凯峰总司令惠泽人民,可到如今,这种现代化战争时期,步睿诚个人认为,方枪、倾弹、倾炮才是水星最伟大的发明。
而一想到闻夕言全程为方倾这各个发明保驾护航、全程背书,促使方枪、倾弹、倾炮顺利应用到战场上,步睿诚就觉得与有荣焉,非常得意。别人尚且不理解于少将平日把方倾宠到天上去是为什么,可步睿诚能够理解,毕竟他也如此珍视闻夕言,也想这么宠闻夕言,尽管闻夕言回应他的总是冷酷无情的铁拳。
步睿诚戴上面罩,拉开这倾炮玻璃瓶的瓶塞,将瓶口对准开着的窗户,任由毒气轻轻的向里面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你困了?”
“哎这倒了一个!”
“发生什么了?!”中控室的护卫兵头子看到前面坐着的值班人员一个个脖子歪到一边,不省人事,不由得大叫,“糟糕,有人下毒!”
“他们中毒了?!”
“是喝的水吗?”
“还是咱们吃的晚饭有毒?!”
“快出去!”
“不要慌!”
有人率先领悟过来,跑去拉中控室的门,步睿诚在外面将门扉紧闭,任由里面的人蜂拥过来拉门,步睿诚使出蛮力,整个人靠紧了门不让人出来,任由里面十几人合力,也没把门拉开。
“都让开,我开枪!”
话音刚落,门刷的一声打开了,步睿诚站在正中间,没等众人看清他的样子,他抢步过去,抓住当中一人,抢过对方的枪,开始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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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夕言听到了领口纽扣处传来的微小的呼喝声,知道步睿诚已经跟人动上手了。
“年轻人,不要着急,”闻夕言此刻作为“亿万玩家”,已经如愿以偿坐到里面安静的牌桌上了,“不露出底牌,怎么能引大老虎出来呢?”
他正前方坐着的年轻玩家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一哂:“切,你才多大啊,装什么老手,我在这儿玩的时候,你还没来过加洛斯呢。”
闻夕言把手中的牌一合,微笑地看着对面那油头粉面的精致小少爷:“南金北斗,浮云若梦,三十二杠开花,处处爷都是座上宾,你玩的是哪路的?”
闻夕言说的是驻地上东区最有名的六家销金窟、赌博场,那里开的局比加洛斯这里大,玩得也野,闻夕言状若不经意地露出腕上手表,融入火星陨石的路易莫奈特金钻手表光彩夺目,是闻夕言医学泰斗的爷爷,送他的成人礼。
就着灯光,手腕微微一晃,连天花板都跟着璀璨起来,对面那年轻人还不大相信,左右对桌的人却互看一眼,心中有了数。
此间高级vip房内上面装着的微型探视器正记载着发生的一切,屏幕外面的克鲁格中将,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里面的闻夕言:“这是哪家少爷跑来这里玩,也不先递名牌。”
倚着他站着的身姿妖娆的omega先生,手握香槟长脚杯,往克鲁格手上递,笑着看向屏幕:“安迪少爷可算遇到对手了……瞅那人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倒不像是咱们家的人。”
这omega虽是克鲁格亲王养的外室,不是正经夫人,但言语之间总爱将王室亲眷统称为“咱们家的人”,听来有着几分亲昵和亲切,很讨克鲁格的喜欢,克鲁格伸长手臂,把他揽到怀里坐着,依旧皱着眉,看着闻夕言。
“更不像是当兵的人,”这外室名叫金娜,脸上带着笑意,往闻夕言的脸上瞄着,“倒像个读书人。”
“是个帅哥你就护着了,”克鲁格捏了捏他的屁股,“这么说他卷走安迪的钱,你也不心疼了?”
“安迪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我敢说什么,”金娜捶了捶克鲁格的胸膛,“你不是说要让人挫一挫他吗?省得总来赌场厮混,碰到我这小妈总欺负我。”
“他也该当兵了,19岁了,”克鲁格闻言呼吸声都重了起来,很是不满道,“凯文逊那瘸子都去当兵了,现在好好的,巴可达还琢磨给他封将,安迪这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
“那还不是像你……”金娜捂着嘴笑了起来。
闻夕言静静地观察场上三人,左侧那位隐而不发,几次让牌,在闻夕言出6时,直接放过,闻夕言出9时,却犹豫了两秒,可见他的牌在9的附近;对面那金发碧眼、跟凯文逊一样令人讨厌的少爷,刚拿到牌时虚张声势,闻夕言打掉他的双8,现在恨不得一把将牌扔了,直接开局下一把,非常不耐烦,可见手里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了;右侧坐着的老头儿则神态悠闲,时不时侧目,竟还观察起闻夕言来。
闻夕言手上有个纯红串子,正琢磨着要不要梭.哈,领口处安静许久的纽扣,突然发出细小的声音。
步睿诚在中控室里看到了牌,轻声说道:“666。”
捕捉到这句话的闻夕言唇角擒笑,将牌翻转,大方地看向对面的少爷:“你是个夯货,能早跑了你不跑。”
“我能坐顺风车为什么跑?”安迪强压着心中的急躁,时不时看他左侧的老人,老人沉默不语,幽深的眼神看向闻夕言。
“我allin。”闻夕言将前方的筹码全部推到中间。
“叔叔,你快点儿……”安迪跳起来扯那老头的胳膊,老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安迪又坐了下来,急得抓耳挠腮的。
这老头是他叔叔?闻夕言脑海中一页页翻着王室亲贵们雍容华贵的脸,没翻到这个人。
“先生是从哪儿来啊?”这位叔叔老谋深算,似乎不弄明白闻夕言的底细,是绝不亮牌的,是和平地玩完这局,还是顺势掀桌拿下闻夕言,是敌是友,全看闻夕言给的答案。
“红霜镇。”闻夕言不假思索地扯出这样一个答案。
这地方三不管,人又富得很,符合闻夕言这凭空冒出来的富贵身份,且由此也能测一测加洛斯州郡对红霜镇这沦陷区的态度,来侧面地试忠奸。
“噢,”这老头儿像是了悟了,笑道,“果然人杰地灵啊。”
闻夕言心中一动,问道:“您去过?”
“之前有幸去玩过几天。”
这语气,平静,优雅,似乎红霜镇不是蜥蜴军所在地,而是克鲁格中将的另一处辖区。闻夕言觉得此行不虚了,凯文逊的猜测不错。
老头儿把前面的牌往里一推:“我跟。”
安迪站了起来,等待着闻夕言亮牌,闻夕言微微一笑,亮出一个串子来:三张q。
老人憨厚一笑,也翻了牌,三张六,对面安迪只双2,左侧那人双10,都坐不上顺风车了。
安迪郁闷地捶桌子,老人起身,朝闻夕言微微颔首:“都输光了,先生技高一筹,很有意思,希望下次有机会……”
“再玩两把,再玩两把……”安迪瞪着闻夕言不想让他走。
“没什么意思,父子局,”闻夕言耸了耸肩,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打道回府吧,还是驻地的赌场上档次。”
这话不但扎了对面安迪的心,也扎了屏幕外面克鲁格亲王的心,作为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克鲁格,是在皇权斗争中被巴可达外放出去的,就算加洛斯再好,也没有驻地这水星唯一的首都繁华。
“你说谁是父子?!”安迪发起火来,“他只是我的仆人!”
“哦,是仆人,”闻夕言缓缓点了点头,指向左侧那人,“那这位呢?你的奶妈?”
“你?!”安迪一言不合从后腰拿出一杆枪来,朝闻夕言射了出去!
闻夕言立刻蹲下抱头,子弹打碎了玻璃,他怂得直发抖:“我靠!我错了少爷!别打我!”
你他妈的真是凯文逊的亲堂弟、亲表弟还是什么狗比亲戚,真是跟凯文逊一样地狗!
闻夕言心中气急败坏地骂着。
“安迪!”老头儿抱住了那气得直蹦的少年,紧接着门打开了,克鲁格亲王面如寒霜,带着他的情夫,走了进来。
闻夕言抬头一看,嘿,大老虎引来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步睿诚那边噼里啪啦的声音,连忙抱头喊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来了,你不来我才能赢……你在这儿我就可能输,我水平不行,少爷,我真错了!别开枪,别杀我!”
步睿诚听到这句话,倏地停下脚步,他肩背上是刚刚缴获的武器,地上是横七竖八躺着的护卫兵,中控室被控制后,23、24层护卫兵都被引了过来,已经被步睿诚无声无息地制服。
步睿诚知道闻夕言这句话还是说给他听的,就跟前面那句“年轻人,不要着急”是一样的。
他站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回到了中控室里,继续盯着那间房。
“请坐,”克鲁格亲王对闻夕言道,“犬子莽撞,我向你道歉。”
“不敢,不敢。”闻夕言装作被吓破了胆的样子,畏畏缩缩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你说是父子局,我就跟你玩一把。”克鲁格示意旁边那发牌员洗牌。
“好吧。”闻夕言苦着脸,不敢看向对方。
“……红霜镇来的,做的什么生意啊?”克鲁格接过第一张牌,按到桌上。
“医生。”闻夕言照实说。
“哦?”克鲁格颇感意外,“怎么跑出来了?”
“治不好病人,就叛逃了。”闻夕言说。
克鲁格微微一笑:“你这看起来也不像个庸医,怎么,卢镇主还没放弃啊?”
这问题问得模棱两可,克鲁格试探闻夕言是不是红霜镇的人,因为红霜镇的医生不可能不知道卢君逸遍寻名医给他疯疯癫癫的夫人看病。
闻夕言看出克鲁格状若不经意地试探他,只察言观色,顺着克鲁格道:“哪有舍得放弃的,毕竟是自己的……人。”
他本想说“自己的身体”,可话到“自己”的时候,克鲁格左侧眉梢,稍微往上跳了3毫米,作为主攻心理学家的闻夕言,精准地发现这个微表情,知道自己答错了,忙把“自己的身体”改成了“自己的人”,侥幸过关。
克鲁格心下稍缓,微微不屑道:“这姓卢的真疯魔,求医问药都问到我们州了。”
“哎呀人家那是痴情,”金娜坐在克鲁格身边,玩了玩克鲁格的鬓角,嗔怪道,“你多学学!”
闻夕言这下听明白了,装作不愿再说的样子:“我是不想再给他夫人看病了,治不好我小命都丢那了。”
克鲁格笑道:“我看你要丢这儿。”
“那可不一定,”闻夕言道,“我牌可很好。”
开始出牌,闻夕言就像个暴发户二愣子似的,加注,跟注,几乎不假思索,克鲁格甚至要考虑很久,闻夕言却浑不怕,来一张牌就叹道好牌!
“小一个亿了,”克鲁格被他这种奔放的态度都唬住了,但他毕竟是老手,牌桌上的人最会演戏,虽然他一时看不出闻夕言是不是真的在做戏,“想好了?”
“想好了。”闻夕言静静地屏息,等步睿诚告诉他克鲁格的暗牌。
“三个十。”步睿诚轻声道。他不知道闻夕言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做戏,还是喝大了,因为他看到的闻夕言抓的可是一手烂牌。
3,6,q。
这都什么鬼。
步睿诚做好了随时突围的准备,长枪短炮挂了一身,攀上了中控室上面的中央空调通道里,只要克鲁格动手,他就疾驰到那房间上面,把输得只剩裤衩的闻夕言解救出来。
闻夕言微微一笑,把牌都推了进去。
“你输得起?”克鲁格自认牌不差。
“我只怕我赢不够,你输不起。”闻夕言说。
“笑话,我康浮宫金窝银窝,要什么有什么。”
“是吗?”闻夕言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我要柱子,你有?”
克鲁格浑身一僵,金娜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安迪在旁边:“什么柱子?”
“你出去。”克鲁格说。
“我不想出去……”
“出去!”克鲁格斥道。
安迪怏怏不乐地被仆人带了出去,这屋里就剩闻夕言和克鲁格、金娜三人。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克鲁格体型庞大,满脸横肉,两撇胡子常常随着粗重的呼吸而微微摆动,“你是来找柱子的。”
“是,”闻夕言坦诚道,“我不信没有。”
“你凭什么?一把牌?”克鲁格问道。
闻夕言将手中凯文逊的金卡拿了出来,翻转着玩,顺势将两颗倾弹握在手心,微笑道:“我就凭这一把牌。”
克鲁格看到闻夕言手中的卡,怔住了。
是王室的人,是王室的人才能拥有的金卡,王室有人跟他一样豢养变异人!
克鲁格亲王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不表,阴沉地微笑道:“好吧,我赌的就是你这张卡,加注!”
他把金娜提着的箱子打开,推到中间,最大面值的筹码,这厚厚罗列在一起,足有十个亿。
“钱我不在意,我要验货。”闻夕言跷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克鲁格,他知道克鲁格好奇疯了,想知道卡的主人到底是谁。
“玩完再看。”克鲁格伸手要亮出底牌。
“看完再玩。”闻夕言摇了摇头,很坚决。
步睿诚在这边手心里直冒汗,大哥,你就一张3,一张6,一张q,在这儿运筹帷幄的,可真是胆大包天。
“我说,玩完再看!”克鲁格有些发火,闻夕言顺势要掰折手中的卡扔出窗外。
“哎,停!”克鲁格没办法,转头看着金娜。
金娜缓缓站起来,晃着水蛇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趴到了克鲁格耳边:“他一个人来的。”
克鲁格微微一笑,心想你要看变异人,行,一会儿就拿你喂变异人。
他将手伸到桌子底下红色按钮上面,按了一下。
闻夕言以为警报声会响,可没想到,这间屋子左侧绿色地毯铺着的地方,突然塌陷了一大块,一个正方形的盖子缓缓打开,地下晃晃荡荡地往上钻出一个巨型铁笼子来,里面站着一只衣不蔽体、体型巨大、浑身发臭的变异男人,嘴上被黄色胶布缠了数十道,正裂目般瞪着闻夕言,发出唔唔唔的闷叫!
尽管已经不意外了,可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克鲁格亲王真的豢养变异人做这赌场的打手,闻夕言内心还是大受震撼,恶心地想呕。
这国家……可真是要完啊。
“看够了吧?”克鲁格见他情绪镇定,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更是相信了他手中的卡的主人绝非庸常之辈。
“看完了,”闻夕言面色发白,“您能让他回去吗?看着我想吐。”
他怕后面打起来,克鲁格直接放出变异人把他踩死。
克鲁格按动红色按钮,铁笼子回到了地下。
“三个十,你亮牌吧。”克鲁格不耐烦地把牌都掀了,扔到当中。
闻夕言面无表情地掀开自己的牌:“三个q!”
“三个q?!你他妈的又三个q?”克鲁格站了起来,“你出老千!”
“你怎么知道的?”闻夕言真诚地发问。
“你这q我刚摸过了明明是3!”
“你摸我的q干什么?你先出老千!”闻夕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步睿诚不由得骂道,这疯子,什么时候了还笑?!
克鲁格猛地从背后掏出了枪,金娜大喊一声,哗啦一刹那,这房间的灯全暗了下来,乃至整个康浮宫赌场的灯,全灭了!
人们瞬间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妈的!”克鲁格晃动着枪看不到闻夕言在哪儿了,大骂道,“这怎么回事?!”
“父亲,停电了!”安迪在外面拍门叫着,金娜打开了门,护卫兵全冲了进来。
“亲王,20层往上的护卫兵全部阵亡了!”
“怎么没声音?!”
“下毒了!”
藏身于桌子底下的闻夕言扔出去了两枚倾弹已久,可克鲁格与金娜甚至走进来的护卫兵没有一人晕倒,闻夕言正在纳闷时,突然看到眼前一个方形的东西,飘到了他的脚边。
一个护卫兵掏枪时带出来的,一个s级防护口罩。
闻夕言瞬间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克鲁格亲王,他的部队有钱,也是有方枪和倾炮的,有这些东西,他就有口罩!
闻夕言像是被抽掉灵魂的躯体,呆若木鸡,心中感叹,今日他小命休矣,正这么发着怔,步睿诚在黑暗中混进了熙熙攘攘冲进来的护卫兵里,滚到桌子底下,将闻夕言搂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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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悄然陷落,又在嘈杂声中关上了,刚才笼中升起的变异人已被步睿诚打死、拖出,单独剩个铁笼子,步睿诚抱着闻夕言,坐在了笼中。
“这就你想的好地方?”闻夕言问道。
“不然呢?”步睿诚道,“上面那屋子现在有上百人在找你,你听声音。”
楼板上传来叮叮咚咚走步的声音,混杂着克鲁格的怒骂。
“那一会儿克鲁格按红色按钮怎么办?”闻夕言问。
“咱俩就升上去呗。”步睿诚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闻夕言白了他一眼,“我们轻敌了。”
闻夕言环顾四周,这是每间房下面设有的地下室,看来是只用来关着变异人,地下室狭小,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小窗户通着外面,以防变异人憋死。
“我就算了,你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闻夕言叹道,“你刚才怎么不跑出去?变异人也知道在哪了,你也完成任务了。”
“你在这儿我往哪跑。”步睿诚说。
闻夕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
“其实,还有一条活路,”步睿诚道,“你拿着凯文逊的卡上去,告诉克鲁格,你愿意帮他指证凯文逊殿下派你来买变异人,或许他会非常高兴,放你一马。”
闻夕言有些惊讶,步睿诚这一声不吭的粗人,竟看明白了刚才闻夕言跟克鲁格的博弈,这确实是在这险境之中,唯一的脱身之法。
闻夕言摇了摇头:“凯文逊这人,是立志革新的君王,我跟他再有私仇,也不能这么干。”
步睿诚欣赏地看着他,用眼睛描摹着闻夕言英俊的面容,赞许地看着他。
上面隐隐地传来克鲁格下令地毯式搜索的声音,这幽暗的地下室也亮起了灯,康浮宫的照明恢复了,他们也藏不了多久了。
“我们要死了,”闻夕言说,“你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步睿诚说。
“……你能别露出这种要吃人的眼神吗?”闻夕言皱着眉说。
“有点儿难。”步睿诚低下了头,轻轻地笑了。
“服了,”闻夕言翻了个白眼,“就这么有意思?”
“嗯,我想起来了,我有遗憾,”步睿诚说,“我想吻你。”
闻夕言坐在笼中一侧,步睿诚在对面,闻夕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步睿诚,他刚毅的面容还有着少年人的稚气,满打满算步睿诚今年才22岁,吻技那么差,估计都没跟omega谈过恋爱,人生才刚刚开始。
“亲吧,亲吧,就当我是菩萨吧……”闻夕言话音未落,已被步睿诚一把薅了过去,疯狂地亲吻。
笼子里没了变异人,坐了两个alpha,却抖得比变异人在的时候还狠,闻夕言被拱得几乎从笼中掉出去,步睿诚犹如猛兽般夺取他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试探着嗅他的后颈,想要标记他。
这动作把闻夕言逗笑了。
“我没有腺体。”
“你浑身都是腺体。”
“你妈的……”
闻夕言没骂完,却见步睿诚随手往窗外甩出去了一个东西,砸破了玻璃,冲向了天际。
“嗖——”
钻天猴升天的声音,是红色的信号弹。
闻夕言心中一动,拼尽全力推开步睿诚:“你、你有援兵?!”
“没有,我没有……”步睿诚扣着他的颈部,啃咬他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着,用力咬他的后颈。
“啊!”闻夕言大声喊痛,发现上当了,挥拳朝步睿诚的后脑勺打了一拳,反带着步睿诚的脑袋撞向自己的头,他又啊了一声。
步睿诚连忙放开,担忧地揉了揉闻夕言的头。
“你有援兵!红色的,是你们anger的人!”闻夕言吼道。
步睿诚从兜里掏出了军牌:“殿下用这玩意打的我,划给了我两万的兵,都已经进城了。”
闻夕言把军牌拿到手中:“我说你怎么就跟我两个人闯这地方,原来你有两万人!”
闻夕言砰的一拳砸向步睿诚的头,步睿诚歪倒在一边,大狗似的低着头,嘴角有血,是咬闻夕言脖子咬的。
“嘶……”闻夕言抬手摸了摸后颈,看着手心的血,瞪了步睿诚一眼。
他转了两圈,又沉吟道,“可这两万人也不够,克鲁格看到他外甥来逮他,肯定是抵死反抗……”
步睿诚从兜里又掏出了一个蓝色军牌,和一个黄色军牌,放到闻夕言手中:“临走时,浩海和瀚洋还各拨了我两万的兵,现在一共是六万人进驻加洛斯。”
“我靠!”闻夕言站了起来,“六万,还是于总儿子们的兵,那这下克鲁格赖不掉了!这属于三方监督!”
“是,浩海算无遗策,料到了这个局面,他跟殿下达成了共识。”步睿诚也站了起来,掏出蓝色与黄色信号弹。
闻夕言笑着跳了起来:“我来放信号弹,梭.哈!”
“好。”
红黄蓝三色信号弹射了出去,闻夕言像玩炮仗的小孩,笑着看向窗外交汇的三道光芒,在他看来眼前这是劫后重生,在步睿诚看来,却是按计划实施,每一步都走在它该走的地方。
步睿诚在闻夕言欢呼雀跃地放信号弹时,轻轻地在后面环住他的腰,吻了吻他的耳垂,试探着,还想索吻。
“我发现你一点儿都不老实!”闻夕言转过身,想起刚才那事,以及后颈火辣辣地刺痛,他砰地一声,又一拳砸向了步睿诚的脑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