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袁真用水管子连通了厨房内部的水龙头,扯着长长的塑胶水管,到菜园子东面洗菜,这样洗菜的水又能回流到种满了小葱和香菜的田地里,滋润着一茬又一茬的新鲜蔬菜。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厨房西面背光的墙后,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所以需要开放驻地航天局到光邱岛上军备处的空中运行线路,”于浩海说,“军备处盖章后,还得跟驻地兵器造的人加急把作战服赶制出来,接着运送到孔屿岛织造局,最后由战机,从孔屿岛运送到这里……”
“啊,明白,明白,”谏中震有些受宠若惊,笑着说,“于少将开口哪有不办的道理,您放心,我这就跟我大伯说,五个岛上的高空管制全面开放,按方副将的要求,他要的东西一定会尽快送到,就是天上一艘飞机都不让飞了,也要留出地方来满足方副将!”
“……有劳了。”于浩海说。
“啊,客气,客气,咱们都是同期嘛,”谏中震神情很是亢奋,借机跟于浩海开始攀关系,“以后咱们多走动走动,以前吧……就是有点儿小误会、小摩擦,好多事情没说开,这说开就好了嘛,大家虽是上下级,也都是朋友……”
又是絮絮叨叨一番,谏中震先走了。
于浩海原地站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了根烟,在嘴上叼着。
袁真这边的水流断断续续的,水流很细,不过这会儿他也不着急洗菜了,依旧蹲在那里磨蹭,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有些苦涩的烟草味儿。
他知道于浩海很厌恶卜奕和谏中震这样的人,他比尹瀚洋记仇,自从隐崎岛回来之后,谏中震帮腔卜奕抢夺尹瀚洋的军功,于浩海此生都不可能跟这两个人和解了。
可是为了方倾方副将,他愿意在这样的早晨,在无人的地方,求谏中震帮他找航空系统的伯父,开放航空管制绿色通道,让方倾在三天内就拿到他想要的防护服。
袁真总觉得于浩海为方倾单方面付出的太多了,尤其是方倾的病情,还有孩子的事,都让他常常忍不住为于浩海抱不平,可是方倾不知道,于浩海本人也不在意,袁真自嘲地想,自己哪有资格忿忿不平。
于浩海抽完了一根烟,已经把那抹不快丢掉,甩了甩手,绕着墙走到了这边来,袁真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由得心跳加快,连忙低下头,假装还在认真地洗菜。
“要没水了。”于浩海单手插着兜,低头看着袁真手里那断断续续小水流的管子。
“没、没事,有水的。”袁真手里的水管哆嗦了一下,这下水压不足,更是没水了。
袁真心想于浩海肯定觉得他像个神经病,或是一个为了偷听他们的对话,而故意在这儿磨蹭、非常有心计的omega。
他一这么想,就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怕于浩海会立刻撵人,会把他从昶洲撵走,从方倾的眼前撵走,炊事兵都不让他做了,让他永远滚出于浩海的世界。袁真虽然非常爱慕于浩海,却很清楚他是个毫不拖泥带水的狠人,自从自己的心思被于浩海看穿,袁真常常怕得不知所措,他怕于浩海嫌他碍眼。
于浩海确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厨房窗口处,将拖在地上的水管子挂到了窗户玻璃的插销上。
这下有了高度差,加强了水压,水流湍急,袁真的手差点儿没握住水管子另一头,水流大得把菜都要冲走了。
袁真非常狼狈地抓住了管子,呆了半晌,慢慢地转过头,于浩海早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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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抱着自己的加强版防护服,给他的金主、他曾经的主将——王子殿下疯狂展示:“殿下!就是这个防护服,别说普通的枪炮了,就咱们的方枪和倾弹都伤不了它!”
“是么?”凯文逊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件银黑色的战甲,“我听王俊说的上天入地,好像穿上以后就成齐天大圣美猴王了。”
方倾噗呲一声笑了:“差不多那个意思吧!这东西本来就是打造出来做宇航服的,还是个半成品的时候就被我爸相中了,改成了作战服,耐冷耐热都是一把好手。”
凯文逊把衣服拿了过去,上下掂了掂,自重比较沉了,但alpha的话无所谓,密闭性太好,会有些热,但方倾已经在其两边标注了要加循环风热系统,勉强能应对现在的高温天气,至于这个材料……凯文逊看不出,但造价如此之高,想必是珍稀矿物材料研磨制成的。
他刷的一声从荆露手里抽出了剑,朝这衣服猛劈了两下。
方倾不由得闭上眼。
睁开眼时,凯文逊已经眉眼嬉笑地看着手中的衣服了,两剑斩下,衣服竟毫发无损。他对方倾道:“不错,我的剑还没有劈不开的东西,这是个很好的作战服。”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嘿嘿!”方倾笑嘻嘻地说。
凯文逊白了他一眼:“这既然属于‘军备物资’,以后找我要钱就好了,去拐王俊的钱干嘛?”
“啊,殿下,我以为你把钱都给了王俊,眼下没钱了呢,这么说,您还有好几个‘一百亿’?”方倾兴致勃勃地看着凯文逊。
凯文逊把衣服扔给方倾,转身要走:“8件,太少了,先来20件吧。”
“殿下,这不是钱的问题了,”方倾道,“是现有的乙锡醚材料,只能做8件出来了。”
“那都是哪八个人有?”凯文逊问道。
“您、于浩海、尹瀚洋两口子,老步、刘赢,卜奕和谏中震。”方倾答道。
“这么说,王俊出的钱,但王俊没有衣服?”凯文逊提高了声音。
“殿下,目前是应对行动计划才出的这个名单,你们可是要上战场的,”方倾为难道,“不过我已经给小王妃想好了办法。”
“什么办法?”
“我把我的作战服给王俊。”方倾说。
凯文逊看着他,哼了一声:“王俊可比你丰满多了。”
“哎呦呵,还歧视我了,”方倾笑道,“王俊昨天试穿过了,我这件他穿也很合适的。”
“不行,”凯文逊转身走了,“把我那件给他,按他的身材来订做,就这么定了,我要是想穿的话,就把卜奕或是谏中震的给扒了。”
方倾听了这话,望着凯文逊的背影,既感动又觉得好笑,他在面对凯文逊时总留有一些温情,甚至愿意与于浩海周旋,给凯文逊一个机会,多一些空间,就是看在他这么爱王俊的份儿上。
由于所用材料非常珍稀、有限,需要给这八个人量体裁衣,绝对合身的作战服,才能更有利于他们在战场上的发挥,厉庭和袁真给尹瀚洋、索明月、步睿诚他们量尺寸,方倾想起上次新兵营体检的时候,袁真给于浩海量了三围,被占了便宜,这次说什么都要亲自给于浩海量,拿着皮尺蹦蹦跳跳地把于浩海怼进一间屋子里,让他站好了。
“……你知道怎么量吗?”于浩海平展开胳膊,等着方倾来量。
方倾却蹲到了地上,在那量他的脚踝:“这有什么难的,尺子上不是有字吗?”
“……首先,就不用量脚踝,”于浩海说,“你又不给我做袜子。”
“我这是趁机耍流氓,你没看出来吗?呆子。”方倾蹲在那里嘻嘻笑着,手里揪着于浩海的裤脚,给他量完脚踝又把尺子往上拉,给他量小腿围。
昨晚方倾把这个作战服的事跟于浩海说了,还没等说完,就困得四仰八叉地睡着了,事实上自从方倾知道鬼医俞格有个“三米内杀人于无形”的暗器后,就愁得茶不思、饭不想,几夜没睡好。
这战争说起来并不难打,阿诺德对上于总本无胜算,可是鬼医俞格不断升级变异人的作战能力,提高军备防护强度,甚至在战术战略上也颇多损招,这才让这战争打得难分难解,走过七个年头。
压力来自于鬼医俞格,对应着的就是方匀和方倾父子了,能在战场上更多地保全战士们的性命,不单单是在生死边缘把战士们救回来,更要防患于未然,所以方倾因为这8件s级强度的防护服,心里轻松了不少。
“刚才谏中震跟我说,他会开放航空管制,让我的飞机能够在空中畅行无阻,”方倾两手环住于浩海的腰,“后天就能把作战服送到这儿了。”
“那不错,”于浩海说,“我们后天晚上行动。”
“嗯,我看瀚洋那边就他和明月两个人,你自己安排在了琅玡岛做后援,”方倾说,“不再多派几个人吗?让刘赢也去。”
“步睿诚和刘赢在边界线看守,越是这种突击行动,后方越要稳定,他们俩坐镇比较好。”于浩海说。
“步睿诚守边界?我看你把他安排在翁森海峡了。”
“早上殿下跟我交换了作战方案,”于浩海说,“他说卜奕和谏中震不需要后援,步睿诚到边界线上,殿下在后方看家。”
“这是为什么?”方倾看不懂了,在他和于浩海的意识里,卜奕和谏中震即使有可能任务失败,有步睿诚兜底都不会太差,凯文逊却要他们孤军奋战。
“他们俩每人带兵500,”于浩海说,“我听那意思是没有上限了,随卜奕和谏中震去挑anger的人。”
“这真是离谱,一旦有个差池,卜奕和谏中震看中的人岂不都……”方倾说到这里,愕然地看着于浩海,恍然大悟了,“原来带兵是假,凯文逊想看清他们两人的内线才是真?!”
于浩海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那你以为。”
“我天,”方倾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大敌当前,他们还有心思搞内斗?君不君臣不臣的,互相都不信任,这还能办成事吗?”
“对一些人来说,战争反而是夺权的工具,”于浩海道,“没什么稀奇的。”
“想不通,不理解……”方倾把皮尺在于浩海脖子上缠了一圈,在纸上用笔记了个数字,又低头去拔萝卜、用皮尺量萝卜。
“啧,你往哪儿量?”于浩海微微蹙眉,握住他的手腕不让动,“我这裤子紧身的,一会儿我还怎么出去?”
“哈哈哈哈!”方倾晃着手中的尺子转身要跑。
“你往哪儿跑?”于浩海对他这种不负责的行为很是气愤,抱着他往上提,左右看着想把他放倒在一个地方,只是这间空屋只一张破旧桌子和瘸了腿儿的椅子,于浩海拖着他往那桌子上摁。
“白天!这是白天!”方倾看到他的意图吓了一跳,连忙推着他,又佯装很痛的样子苦着脸叫道,“胳膊,我的胳膊要断了!”
于浩海松开了手,方倾拔腿就跑,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方咪咪!”于浩海恨毒地叫了一声,这人撩拨完了就跑,非常没有道德。
他真走不出去了,一手支着桌子,只能默默地等着降旗,随手拿起方倾给他量的三围以及各种围,就没有一个写对了的,他简直被气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去,厉庭正来收衣服尺寸的表,于浩海把方倾写的纸递给了厉庭,忍俊不禁道:“……不能按这个来裁。”
厉庭接了过去,不由得笑道:“这腰围怎么这么大,这量的是臀围吧?哎小方怎么会量衣服尺寸,不过你的我都知道,不用再量了。”
“谢谢袁夫人。”于浩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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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出来后在走廊里遇到王俊,王俊手里拿着纸和笔,正把纸按在墙上,改写他那份的尺寸表,方倾看他一个个涂抹掉填上新的数字,不由得笑道:“是殿下的吧?”
“嗯,厉叔叔要给他量身材尺寸,他非让厉叔叔给我量,这写的是我的,”王俊抿了抿唇,“我只好出来偷偷给改了。”
“你穿我的,”方倾说,“我作为敌人的头号通缉犯,基本上不能上战场了。”
“我作为敌人的二号通缉犯,也上不了,”王俊说,“还是给你穿更保险。”
方倾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希望能多挖一些乙锡醚来,咱们就不用让来让去了。”
“对了,老步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俊说,“可能是不好意思?不让厉叔叔和袁真给他量,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不好意思?”方倾笑道,“怕被占便宜?嗨呀老步的防范意识可比某人强多了。”
“谁能量个尺寸占便宜啊?”王俊道。
两人一层又一层往楼上走,方倾问:“瀚洋和明月都量完了?”
“袁真给量的,一会儿都汇总到你这儿,是要发到织造局吗?”
“先得给军备处。”
方倾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一些声音,他按住王俊,不让他说话也不让他动,侧耳听着前面的声音。
“请你自重!”袁真说道。
“我不自重能怎么样?”谏中震把门关上,涎着脸将袁真推到墙角,“不是你先碰我的吗?”
“我不是有意的,”袁真冷声道,“如果你觉得我有问题,可以上报给尹少将,我现在出去。”
“哎别走啊,咱们好歹是同期,可以多深入了解了解……”谏中震拉住他的胳膊,把他粗暴地往墙上推了过去,心道无论是凯文逊强娶了王俊,还是卜奕对小公主的势在必得,似乎交往一个art以及上位圈的omega,就能找到成功的捷径,而他遍寻不到人选,袁真送上了门来。
虽是家仆之子,好歹有几分姿色,聊胜于无吧。
“放开我!”袁真的两个手腕都被谏中震扣在了墙上,他眼中充满了血丝,“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谏中震轻蔑地笑了一声:“叫吧,叫吧,看谁能救你,于浩海都有事求我,我还怕你?”
于浩海。
袁真微一愣神,想起早上于浩海不得不违心请谏中震帮忙的样子,想起于浩海自我嫌恶地抽的那一根烟,想起突然湍急的水流……
谏中震的亲吻充满恶意,袁真忍得心里直抖,手被松开后,他无所倚靠,不得不一边忍着恶心和反胃一边狠狠地抠着墙皮。
“你干嘛?!”
方倾一脚踹开了房门,看到了这一幕,他抢步上前,将谏中震拽过身来,左右开弓,给他四五个大嘴巴子。
“我艹你妈!你他妈谁啊!”谏中震猛地被来人打得灰头土脸,他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这人是方倾,一时声音矮了半截,指着袁真,“是他愿意的!”
“愿意你个大西瓜!”方倾不愧是骨科大夫的手,用劲稳准狠,又扇了谏中震俩巴掌,指着他道,“告诉你,你没有衣服了!”
谏中震一愣,随即说道:“那可不行!没衣服我怎么上战场啊?”
“你去死吧你!”方倾拉着委顿在地、神情恍惚的袁真,往外走去。
到了走廊一角,方倾很神奇地看到王俊竟拐着凯文逊的胳膊,站在这处乘凉,方倾再一次验证了内心关于“王俊其实很聪明”的论断,他先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把凯文逊叫来了。
“殿下,”方倾朗声道,“我决定不把作战服给您的士兵谏中震了,有问题吗?”
凯文逊先是莫名其妙被王俊心急火燎地拽到这儿,又看到方倾身后那个叫袁真的衣衫不整的样子,心下了然,于是答道:“没问题。”
“殿下……”谏中震从后面走过来,脸色微赧,“我不能没有作战服……”
“你活几把该。”凯文逊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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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把袁真带到了小白楼他自己的医疗室里,看得出来袁真除了嘴唇上被咬破了以外,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只是手抠墙皮时,指甲缝里都是血和白色墙的漆。
“你没长嘴?你不会喊吗?楼下都是人,”方倾用酒精棉片和镊子,把袁真指甲里的墙皮一块块往外夹,“你平时跟我打架的力气呢?你是白痴么?”
袁真沉默不语,平静地咬着唇,呼吸急促,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方倾说不了别的了,又打开一包酒精棉片,抬着袁真的下巴,轻轻擦拭他的嘴唇,擦完后说道:“你现在已经被我全方位消毒了,很干净。”
袁真听出这话应该是方倾在信息素科待久了,平时安慰被性.侵害的患者时说的话,用来重建患者心理健康的“话术”,他不由得破涕为笑了:“你平时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安慰患者?”
“不然呢?”方倾说,“我很有爱心。”
袁真用手背擦了下脸颊上的泪痕,长长的叹了口气。
方倾知道他好了些,便对他说:“他归殿下管,我跟王俊去加把火,殿下不会饶了他。”
“算了,”袁真摇了摇头,“你们正是要用他的时候。”
“算了?”方倾道,“你不想闹大我明白,但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上一个说‘算了’的人是王俊,那是因为王俊真的喜欢凯文逊,你这一样吗?你喜欢谁,我还不知道吗?”
“早上浩海请他为你找人疏通关系,开放上空管制,你不知道吧?”袁真说,“我从没见过他求人,我怎么可以给搞砸。”
方倾愣怔片刻,恍然明白了过来,他瞪着袁真,一字一顿地说:“所以,你就忍着谏中震这么对你???就因为浩海?”
他站起身来,在袁真前面转了两圈,随即抓起他的衣领:“……我都要被你的愚蠢给感动了,你就算多爱浩海,也应该先顾着你自己啊!”八壹中文網
袁真推开他:“是,为了浩海,我什么都可以!”
“……你真病得不轻,”方倾道,“我就算再喜欢浩海,我也得先是方倾。”
“我得先是方倾,才能是很爱于浩海的方倾,你明白吗?”方倾对袁真喊道,“你都把自己丢了,谁还会爱你啊?!”
袁真像是听绕口令似的怔怔地看着方倾。
方倾是永远骄傲的,在事业和爱情上,袁真似乎从没看到方倾为了谁,牺牲过自己的事业。不断钻研,不断探索,不断要求,他好像就不会因为爱情而向谁妥协过。袁真曾经很恨这样自私自利的方倾,可方倾也是在救他的时候义不容辞的人。
他看多了父亲和尹桐的奉献,也自以为爱情的内容就是“奉献”,方倾是第一个告诉他,在爱别人之前,先得找到自己的人。
“有什么可生气的,”袁真看到方倾因为这件事而气得手抖,偏过了身子,面朝着墙,“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我么?”
“我现在也很讨厌你,”方倾把酒精棉片扔到垃圾桶里,不服气地说,“你不也应该讨厌我吗?为什么在我的炒饭里放满了虾仁,是知道我爱吃虾吗?”
“……我,我闲得没事干,”袁真说,“不行么?”
“我也闲得没事干,”方倾支着下巴,偏过头看向窗外,“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