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凯峰拿着这管由重型厄尼枪改制而成的平安炮,在野地里朝远处的沙滩比划,他问于浩海道:“现在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七号药液的制造价格昂贵又具有很大的杀伤性,我已经把它妥善放好了,”于浩海道,“现在这里面装的是墨水。”
“很沉,”于凯峰掂了掂,“三十多斤吧?”
“是的,这个配置的七号药液,射出后会呈抛散状分布到空气中,辐射范围接近30公里……长达数十个街区上空。”
于浩海说完,于凯峰拿着枪的手顿住了。这种杀伤力它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单筒炮了,说是一个核放射性武器都不为过。
不远处凯文逊和尹瀚洋站在一排,两人分别将双手举高,正在被罚站。于凯峰终于以总司令名号将这两个不停打架的alpha罚站了,不握手言和不算完,俩人不和好,不让看新式武器。
方倾正垂着头给方匀交待犯罪事实,讲解七号药液的内容物:“粉末状的钴-60、铯-137,锶-90……”
方匀越听脸色越白,嘴唇颤抖着:“方倾,这里面哪有一样东西不是违禁物品?!”
方倾倏地转身躲到闻夕言身后,闻夕言挡在方倾身前,对方匀道:“这个七号药液爆炸后造成的损害,脱离剂量只说药性,都是不够全面的,呃,主要还是取决于爆.炸装置的大小,以及放射性材料的含量……”
方匀打断道:“夕言,你少给他打马虎眼,在医院的时候你就总罩着他,现在你出来了还做他的靠山,你要给他背黑锅到什么时候?”
闻夕言苦笑道:“我可禁不住他软磨硬泡,而且,他说动了我,去年一年牺牲的战士比以前七八年加起来的都多,我实在是想做点儿什么。”
“是啊老方,跟别的比起来,a军战士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啊,你不要那么死板嘛……”方倾小声嘟囔着。
“是a军性命重要,还是你想说于浩海的性命重要?方倾,如果不是为了他,你能下决心做这种东西吗?我们这个行当里有句话,‘制毒者必将……’”
断子绝孙。方匀闭了闭眼睛,没把话说完。
方倾豁出去了,说道:“反正我已经给制出来了,你要说我就是为了于浩海一个人,那也随便吧,反正我不能看着他身处危险之中。”
于浩海见父亲不再玩手中的平安炮了,而是皱紧了眉思索,表情严肃,便说道:“我一开始也是强烈反对的,但是眼瞅着ache军队在大安死了成百上千的人,在协助倪瑞康倪总给战士们举行葬礼的时候,他伤痛欲绝,昏了过去,我……”
“浩海,我懂你的意思,你年龄尚小,现在还看不得自己的战友流血牺牲,”于凯峰叹了口气,“到我这个年纪,战友离开时的失落是难免的,可是也会麻木,战争的可怕就在于此,是对人性的一种磋磨,可我们不能因为这就丧失原则。这个头儿一旦开了,后面只怕我们收不住,你们来之前,王子殿下甚至使用了白.磷,已经被我劝住了。”
“白.磷?”于浩海不禁咋舌,可想到自己,他也汗颜起来,看方匀父子和闻夕言在不远处在争辩不休,便悄声对于凯峰说,“父亲,说到这儿,我、我要自首。”
于浩海莞尔一笑:“军报的事吧?”
“啊,您知道了?”
“小方说赛尔光被鱼刺卡死的时候,你那表情愣了三秒,”于凯峰笑道,“不止我,你方叔叔也看出来了。”
于浩海懊恼地搓了把自己的脸:“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已经很好了,只是我们是你们的父亲,你再怎么修炼也难逃我的眼睛,”于凯峰道,“环保局提交的污染源监测报告,大安海域是被痢疾病毒污染的。”
“……是的,”于浩海想了想,说,“临出发前,我去医院……采购的,这次就下毒到叛军的鱼池里了,没想到鱼池下面与海域接壤,这才污染了海域,犯下了这个错误,我已经吸取教训了。”
于凯峰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虽说人人都道于浩海跟他这个做父亲的长得一模一样,但看久了,于凯峰已经从这张英挺周正的脸上,渐渐看出了尹桐的模样来,他心里只觉得浩海是比自己哪哪都好的,就是太过正直了。
“你不擅长撒谎,知道吗?”于凯峰忍不住笑了,“傻小子,医院不会卖纯度这么高的痢疾病毒的,不然岂不是天下大乱?”
于浩海猛地抬头看着父亲,心里慌了起来。事到如今,即使是跟父亲坦白从宽,他也绝不想把方倾供出来,只是他不知道,单单痢疾病毒这个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上,并不是花钱就能买的通用药物,方倾这毒王的名号真是所传非虚,名副其实。
“父亲……”于浩海语气中有些央求,往东面看了看正在跟方匀说话的方倾。
“我知道了,只是你方叔叔早就料到是小方做的了,不然我能从那堆化学符号里看出什么痢疾病毒吗?”于凯峰道,“我已经告知统帅你的军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没有提方倾,而你的惩罚结果也出来了。”
于浩海知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其实他不爱撒谎主要的原因还是于凯峰料事如神,在他面前撒谎就是自讨苦吃,听闻父亲以及统帅都知道了军报的真相,他的心里陡然一宽,轻松不少,问道:“怎么罚我?”
“一年的军饷。”于凯峰道。
“啊?那么多?”于浩海叹道。
“你缺钱?刚从我这骗走两个亿。”
“都给环保局了,我这一分没留,”于浩海道,“主要是凯文逊跟王俊今年秋天就要办婚礼了,我想我和方倾也最晚不超过那时候吧……”
“你爸爸给你们兄弟俩攒了些钱……”
“不要,哪能结婚还啃老。”于浩海道。
于凯峰嗤笑道:“你就是傻,这次瀚洋回来,还问我有没有什么传家宝可以送给明月,你倒好,我要给你钱你都不要。”
“不要,”于浩海道,“我都二十多了。”
于凯峰忍笑道:“不过,你接手了ache之后,倪瑞康的军饷归你了。”
“啊?”于浩海惊喜道,“多少?”
“60万每月。”
“这么多?”于浩海这下高兴了,“那扣掉了我的12万还倒多了不少。”
“是啊,便宜你了。”于凯峰心道,就这扣罚一年军饷还是他跟巴可达统帅争论半天“争取”来的惩罚,依巴可达的那意思,口头训诫下就完了,但于凯峰坚持要严厉一些。
“痢疾病毒的事,我希望您也别怪方倾,他是为了我。”于浩海说。
于凯峰点了点头,手里转着平安炮:“这重量和体积,一看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武器,为了不让你受伤,这孩子是拼尽全力了,你刘叔叔非常羡慕你和瀚洋找到了这么有能力的伴侣,我也很满意,说实话比起你们俩这次打了胜仗,都没有看到你们带着夫人回来让我更高兴。”
“是啊,我知道他很爱我,”于浩海温柔地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挨训的方倾,“所以我要把平安炮发扬光大,让它在战场上发挥出它的作用。”
于凯峰叹道:“这平安炮可不平安啊,如果想用最少的损失尽快得到胜利,我直接往这昶洲岛扔两颗原.子弹,把阿诺德炸个稀巴烂不就得了?可水星就这么大,这种武器后患无穷,我们根本无法控制它的袭击范围……”
于浩海争辩道:“这个是可控的,它虽然是一种大范围传播放射性物质的武器,但是它不产生类似核的爆炸,而是呈弥漫性扩散,我只要掌握它的流动方向、扩散范围,那它就是可控的武器,跟一般炸.弹没什么区别,只是范围更广,威力更大。”
于凯峰笑了,眉梢往上一挑:“你现在是想跟我说,你能掌握风的方向?”
“是的,”于浩海把于凯峰手中的枪拿了过去,对准那边罚站的尹瀚洋和凯文逊,“我现在让墨汁喷射出去,能保证只沾染凯文逊的衣领,瀚洋半分不沾。”
“对调一下,”于凯峰斜着他,“不要仗着武力强悍就欺负殿下。”
“……好的吧。”于浩海朝尹瀚洋和凯文逊举起了枪。
“啥意思啊?”凯文逊说,“这是要崩了咱们俩啊?”
“这是试枪,”尹瀚洋道,“于总一贯拿活人当靶子。”
方倾转头一看,对不停唠叨的方匀说:“别念了爸爸!浩海要试枪了!”
方匀见于浩海竟要朝那俩人开枪连忙跑过去,大声喊道:“住手!放下!”
“没事的!”方倾追了过去,“浩海早就给换成墨汁了!”
“砰”的一声,于浩海屏息凝神,找准方向,扣动扳机,一阵黑色细如薄雾的空气朝上空射了出去,凯文逊用手肘掩住口鼻矮下身子往右跑去,尹瀚洋则嗖嗖嗖地往左侧逃离,他跑得极快,一阵烟儿的工夫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凯峰,你不会真要用这种武器吧?”方匀面露不解道。
于凯峰示意于浩海:“这位少将说他能预测风。”
“浩海可以的,我是知道的……”方倾连忙帮腔道。
方匀:“你闭嘴。”
“你们俩过来!”于凯峰朝尹瀚洋和凯文逊喊道。
“有没有搞错,拿我们试枪,我就罢了,这位尊贵又矫情的王子殿下……”尹瀚洋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他突然看向自己左侧衬衫领口,竟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小点点,像是墨汁。
“敢对我怎么样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凯文逊边说边检查自己身上,一个墨点都没有。
他们二人站到于凯峰身前,看着那平安炮不禁发愣。
“我靠,我跑那么快都能喷我身上?”尹瀚洋从于浩海手中接过了平安炮,左右翻手反复看。
“是一种大范围传播放射性物质的武器,”凯文逊摸向尹瀚洋手中平安炮的弹筒,“属于颗粒传播。”
俩人因为刚刚被罚站,这会儿知道互相让步了,一起翻来覆去地摸着平安炮,尹瀚洋问于浩海:“哥,你是就打算喷我一人对吗?”
“是,你会往西侧跑,他会捂住口鼻矮下身子慢一些向东跑,”于浩海对于凯峰道,“其实打凯文逊会更有难度一些,因为他知道防护。”
方倾在于凯峰和方匀身前蹦蹦跳跳,笑道:“我说了吧,只有浩海才能用这把枪,他心里有谱,其他人都不行!”
闻夕言也说:“虽然放射性颗粒武器危害很大,但是在应对大规模变异人出动时,平安炮无疑比普通大炮更具有致命性,携带也更轻便好用,假使于少将能灵活运用它,我相信……水星很快就要恢复和平了。”
这句话太有诱惑力了,于凯峰和方匀对视着,都一言不发。
“只有于浩海能用?我不信,”凯文逊把枪拿了过去,“我试试。”
说完,他把枪举向了闻夕言。
“快跑!”方倾赶紧转身,拔腿就跑,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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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了,这几个人满身、满头、满脸、满鞋的墨汁,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你们这是……被袭击了?”尹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问于凯峰,“你带他们玩泥巴去了?”
于凯峰忍不住笑了,大手摸了摸尹桐的头,他算是逃得比较快的了,但寸头下露出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上还是布满了黑点:“我们去试枪了。”
王俊散会后去整理证物了,没跟着一块儿去,看着凯文逊这黑漆漆的脸,忿然的表情,伸手去摸了一把,闻了闻手心:“啊呀,怎么是墨汁啊?你这身衣服可洗不出来了。”
“还不是你的老公干的好事,”同样一脸黑的方倾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我真是怎么跑都跑不出他的毒手。”
于浩海相比较来说,后背和后脑勺被喷上的墨汁最多,凯文逊和尹瀚洋疯狂试枪的结果就是他无处可逃,最后只能钻到于浩海怀里了,于浩海用外套把他给包住了。
索明月捻着尹瀚洋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看着那一道道黑色墨条,和尹瀚洋饱含沮丧的大眼睛,不由得笑道:“你怎么了?”
“明月,”尹瀚洋委屈道,“我用不了那个平安炮了,测不出它到底会往哪儿跑。”
“还有咱们用不了的枪吗?”索明月不屑道,“慢慢练呗。”
尹桐看尹瀚洋要往明月身上扑,连忙给他拦住,嫌弃道:“你身上脏,别把明月弄埋汰了,洗澡,洗澡,你们都去洗澡,这还怎么吃晚饭啊?”
几人又去洗澡了,开会时于浩海他们穿的都是正式的军装,散会后就去玩枪,这弄的一身黑,衣服都脱了扔在一个大盆里,是个很大的工程,尹桐追着于凯峰骂,于凯峰一边哭笑不得地辩解一边到处躲,说是于浩海干的,可在尹桐那里,既然是于凯峰带出去玩的,那闯祸也是于凯峰的责任,跟他的宝贝儿子无关。
听着他们的对话特别有普通夫夫的日常生活气息,方倾一边洗澡一边笑,出来后刚要说白醋和漂白粉能洗掉墨汁,只见闻夕言已经沉默地往脏衣服大盆里倒酒精了,王俊蹲在旁边往里兑食盐和漂白粉,袁真和索明月提着小桶子往里倒水。
凯文逊头发没干,洗完了澡走出来,看这两人竟敢离这么近,抬脚踢了下王俊的屁股:“你一边去。”
王俊往前一趴,差点儿栽倒在盆里,连忙起身,回头一看是凯文逊,便拍拍屁股跑远了。
闻夕言把手中的酒精瓶子往盆里一摔,站了起来:“这里还有别人,你看不到吗?!”
袁真和索明月提着桶子,站在那里看向二人。
“我他妈就看到你不怀好意了,瞎瞅什么?”凯文逊指着他,“别以为在这儿我就会对你客气,不准看他,不准跟他说话,听见了吗?识相就赶紧滚!”
“我就不滚了,”闻夕言冷笑道,“我知道你看到我就浑身不舒服,我就想让你不舒服……”
这时尹瀚洋从大厅里冲了出来,头发上的水都没擦干,滴得衬衣湿漉漉的,他把凯文逊往后推了一个趔趄:“你干什么呢!又想找打吗?!”
“你们俩还没站够是吗?”于凯峰脖子上挂着白毛巾,大步走了出来,“到那边举手给我站着!”
于浩海一边悠闲地喝着汽水一边看着这一幕,对方倾笑道:“新鲜,以前都是我和瀚洋这么被罚站。”
“你们俩也互殴啊?”方倾问。
“我们俩是去打别的小朋友了。”于浩海道。
于凯峰对方匀道:“这两个天天打架,我吼得嗓子都哑了。”
刘延川说:“他们俩都长挺好看的,是不是嫉妒对方的长相?”
方匀好笑道:“不能吧,今晚这主要是试枪俩人都没成功,估计憋着气,正好发泄一下,还有able的事,咱们审一下吧。”
于凯峰:“叫他俩进来?”
“不,叫他们的omega。”
不一会儿,王俊和方倾坐到了屋子里,对面是于凯峰和方匀、王珣。
“凯文逊和尹瀚洋打架,关我啥事?”方倾说。
“索明月是海盗首领我们也审不了他,”方匀道,“就只能审你了。”
“哼。”方倾白了父亲一眼。
于凯峰道:“这两人这么交恶实在是不像话,接下来我还想派他们一起去个地方执行任务。”
“啊?”方倾道,“于总,您三思吧,这半道就能打起来,浩海跟殿下也不对付。”
方匀说:“我还想问你,当初,你跟我写小作文似的发表一篇话,说什么你跟浩海去不同的队伍,对双方都有好处,什么‘分开战斗,各领风骚’,结果没几天,倪瑞康就说你跟浩海都去了大安。”
王珣说:“王俊你也是,那天电话的时候你说你去了浩海的队伍,怎么最后你去了巴尔干,跟殿下一起回来了?”
王俊和方倾互看了一眼,总不能说于浩海凯文逊这俩人都丧心病狂地互扔倾弹,方倾眼珠一转:“临出发前,我又一想……”
“你闭嘴,”方匀打断道,“王俊,你说。”
王俊看了看方倾,小心地补充道:“临出发前,我又一想,不舍得,还是要跟文逊走,方倾也是一样,就跟着浩海了。”
“还是得分开审……”方匀疲惫地摁了摁太阳穴,他最了解方倾了,这孩子完美地继承了青羚与他的狡猾。
于凯峰道:“这个不说了,想问下殿下跟浩海、瀚洋有什么过节,这说到底是君臣之间,闹得这么僵,将来共事起来也麻烦。”
方匀:“王俊你先说。”
王俊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文逊身体不好,刚来新兵营的第一天,坐在轮椅上,就被浩海和瀚洋连人带轮椅扔了出去……”
“你不客观!”方倾嚷道,“明明是凯文逊让他俩互打,决一胜负,兄弟俩才把凯文逊扔出去的!”
“你也不客观!”方匀道,“把袁真叫来。”
方倾差点儿笑出声来,袁真,这恐怕是最不客观的人了。
袁真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这三堂会审的样子有些惧怕,规规矩矩地跟于凯峰、方匀和王珣问了声好,坐了下来。
“袁真你说,殿下跟浩海瀚洋是怎么结怨的?”方匀问。
袁真开始细细回想,说道:“这么说吧,殿下每次挑衅浩海和瀚洋,最后都没讨到好果子吃,他跟瀚洋起冲突最多了,跟浩海没什么关系,浩海从隐崎岛回来时,俩人还就战术的问题聊了聊,很投契的样子,平时浩海不搭理殿下,两人各走各路。”
方倾心道,不愧是你,首先就把于浩海摘了出来。
袁真接着说:“殿下跟瀚洋打的架都很莫名其妙,之前新兵营里谣传……说瀚洋喜欢alpha,然后alpha们在大澡堂洗澡的时候,殿下说、说让大家捂好自己的屁股,以防被瀚洋占便宜,瀚洋跟他打了一架,第二天俩人被罚跑圈;又有一次,瀚洋提着一个行李箱子在路上走,要送去干洗,殿下非要去抢箱子,把箱子给打散开了,瀚洋的脏衣服、脏袜子都跑了出来,俩人又打了一架……”
于凯峰不禁皱眉:“……这俩人是幼儿园小孩?”
方倾笑道:“这个我知道是为啥,有一阵儿尹瀚洋用行李箱装王俊,殿下看到就去抢箱子,这估计也是以为王俊在里面了。”
袁真道:“是啊,他们总打架,但是殿下吃午饭的时候还总喜欢跟我们一桌,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奔着王俊来的。”
王俊俩手握在一起,低着头说:“文逊很可怜的,身体不好,又没有什么朋友,什么都靠他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瀚洋他们毕竟有兄弟可以作伴,也有art的朋友们,文逊什么都没有……”
方倾无语道:“……这位殿下现在已经被你投喂的高大威猛了好不好,就刚刚还喷了我们一身一头的墨水,他那脾气还能吃亏?我想给他起个外号叫‘不吃亏’。”
“不吃亏还能被你骗了那么多钱啊……”
“哎哟喂!”方倾叫道,“王俊,我要跟你友尽了!”
“你给我坐下。”方匀看了于凯峰一眼,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倾很清楚这个审问为的是接下来是否组队执行任务,他连忙说道:“于总,千万别给他们放一块儿啊,他们性格不合,而且浩海他……”
方倾不敢说于浩海其实意图谋反,跟凯文逊之间,反而不像是尹瀚洋跟凯文逊那种大男孩的打架动手,他只能吞吞吐吐道:“浩海做主将,是从不听别人意见的。”
“你的也不听?”于凯峰问。
方倾点了点头。
“然后你就先斩后奏?”方匀冷冷地问。
方倾今天在方匀的逼问下,已经把痢疾病毒的事都招了,此刻把头低着,不敢说话。
三个omega出去后,王珣站起身,眼中欲言又止,看着于凯峰:“于总,老刘晚上出发前,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于凯峰纳闷,下午刘延川还在呢,不说却让王珣传话。
“他说,他喜欢浩海。”王珣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意思?”于凯峰有些懵,“他不喜欢他儿子了,喜欢浩海了?”
方匀道:“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跟瀚洋比起来,他喜欢浩海?”于凯峰道,“我以为你们都喜欢瀚洋,毕竟瀚洋爱说话。”
方匀笑了:“老于,你怎么犯傻了,不是跟瀚洋比,而是跟凯文逊比,大家都看中了浩海。”
“看中他……什么了。”
于凯峰明白过来了,半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根雪茄,戒烟的槟榔此刻已经不能让他镇定了,他急切地点着了烟,问道,“多久的事,我竟然一无所知。”
方匀叹了口气:“咱们对孩子都有滤镜,到现在,方倾能独立进手术室做心脏移植之类的大手术,还是让我觉得恍惚,记忆里,他总是青羚抱在怀里的那个小模样,一转眼就长大了。”
“是啊,他只是个孩子啊……”于凯峰喃喃道。
“21岁,”方匀道,“你这个岁数时都打下白福宫了。”
于凯峰烟头上的火星噼里啪啦掉落,他低头吸了一口,吐出了个烟圈:“刘延川知道,那art的人都知道吗?”
“差不多。”方匀道。
“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来的?我都没注意。”
“18岁生日宴,浩海说向往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方匀道,“可是有王室在,哪有平等一说,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孩子话,可是……他太优秀了,又很沉稳,这两年,我们越来越觉得,他这种说一不二的人,也许真能做出你当年没下狠心做出来的事。”
“你这种狡猾的狐狸,不是会上这条贼船的人,你也默许了?”于凯峰问,“之前你一直拒绝他们的婚事,还说宁愿让方倾嫁给瀚洋,就因为不想参与叛变?”
“是,于总,”方匀道,“你知道我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不想让妻儿生活在动荡之中,可你看方倾,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浩海,我能说什么?我已经被拽到了这条贼船上。”
“刘延川那人也不是轻易就能参与这种谋逆的事的人,他之所以支持浩海,难道是因为浩海点了刘赢做副将?”于凯峰的声音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不,据我观察不是这样,当时媒体都说于浩海若是聪明,应该点卜奕和谏中震,这两人做副将对他将来纵横官场是很有用处的,可他偏偏点了刘赢和三代白丁的步睿诚,”方匀说,“我猜测他是想完全推翻王室,所有王公贵族已经袭爵的制度都一一铲除,制造一个他觉得公平的世界。”
于凯峰沉思良久,烟烧到了底部仍未发觉,方匀把他的烟从指间抽出,轻轻放到了烟灰缸里。
“刘延川让王珣给你带话,是看你有用心栽培凯文逊的意思,特意来点你,谁是亲儿子,谁是王室的人,”方匀道,“而且让殿下的岳父王珣来告诉你,明白吧?这也是警告王珣的意思。”
于凯峰重重地叹了口气:“刘延川被权力欲望冲昏了头了……我们于家四代忠臣,现在竟然出了这么个逆子,我真是……”
方匀笑道:“我也没想到咱们都40岁了,还想着谋反呢。”
于凯峰从武装带里解下了平安炮,拿在手中不停地看,今晚他们都试过了,确实只有于浩海心志坚定,能够准确预测风飘向的地方,随着时间变长,于凯峰都难以静下心来听风的声音。
方匀并不出声,只是等待着于凯峰的结论。
二人合作多年,很多时候下决定的时候,方匀都是给足参考意见,然后让于凯峰自己想。
“方匀,你知道吗,这些年浩海大了,我常常问自己一个问题,”于凯峰沉默片刻,说道,“我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儿子?”
方匀噗的一声笑了:“刚刚还逆子,这怎么又夸上了?”
于凯峰心里跑马灯似的想着浩海从幼年到现在的样子,又突然浮现刚刚王俊左右手交叠握着,低着头委委屈屈说的话:“文逊一直是一个人,很可怜的,他只有他自己……”
“皓南岛,他们仨一起去,”于凯峰下定主意,“我谁都不帮,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方匀一时愕然,其实他心里有六成希望,于凯峰是会偏帮浩海的,毕竟,这是亲儿子。
“你可真是喜欢小殿下啊……”方匀忍不住说。
“不,”于凯峰说,“既然浩海喜欢绝对公平,那art全体都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