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心面色不变,淡然的将自己的酒杯斟满,随即仰头一口饮尽。
“我想问一下,今天如果是墨流觞的话,你会怎么做?”跟着君无心饮尽一杯之后,宫锦煜好奇的看着君无心。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说他是冷漠无情的话,墨流觞心性薄凉绝对比他更甚。
宫锦煜是真的很好奇,若是今日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人是墨流觞,君无心到底会怎么做。
闻言,君无心想也不想的说道:“若是不撞到我眼皮子底下我不管,若是被我知道的话……跟你一样。”
墨明琰听着两人的对话,几乎要以为君无心疯了。
现在墨流觞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岂能是她能够左右的。
但是随即,墨明琰就想到了之前墨流觞说过的话,觉得君无心此时说的或许并不是虚言。
“你舍得?”
宫锦煜顿时瞪大了双眼,语调极为夸张的叫道,然后摸了摸自己脸上被扫到的一条鞭痕。
“你不是稀罕他长得好看么,也不怕将那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皮囊给打花了。”
君无心轻哼一声,随意的说道:“我平生别的本事不敢说多厉害,但是修理人的手段却是多的是,现在单说就能说出一千种来你信不信?”
话音一落,宫锦煜顿时就有一种隐隐开始同情墨流觞的感觉。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君无心在别人面前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唯独墨流觞是个例外。
就算她说出再狠的话,到时候也不会舍得真的动手的。
宫锦煜摇着杯子里的酒笑着,一转眼看到了正在往这边看的墨明琰,于是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说道:“呦,雍王殿下眼巴巴的看着,这是想跟我们一起?”
听到宫锦煜的话,墨明琰面无表情的表示敬谢不敏,“多谢好意。”
他可不想被君无心甩一顿鞭子,这样的伤,在宫锦煜身上可能仅仅只是皮肉伤而已,但是在他的身上可就不一定了,毕竟他又没有宫锦煜那样的高强武功。
君无心面色极冷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将酒送进口中。
她的酒量一向都不是很好,稍稍过了片刻面上便显露出了一丝醉态来,但是精神却还清醒的很。
宫锦煜看着君无心,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听说你生了一对龙凤胎?”
“原来你还关心这个啊。”
君无心一边喝着酒,一边用筷子夹了盘中的下酒菜往嘴里送。
“洗三那天没来,满月也没见你的人,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宫锦煜有些愧疚,但是现在他的确是对君无心的孩子十分的好奇,单看君无心和墨流觞的长相,就知道那两个孩子该是如何的漂亮可爱了。
“赶哪天给我看看呗,算起来本公子也算是他们的舅舅了。”
君无心打量了一眼宫锦煜身上的伤,随即说道:“年前你是出不去了,苏文鸢要是个庶女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苏家的嫡长女,现在至少也要等苏家那边差不多了,不过……要是有时间,我会将小家伙抱过来给你瞧瞧。”
“够意思。”宫锦煜顿时笑开。
见状,君无心轻哼一声说道:“岁千允你准备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对她的身份没数。”
岁千允再怎么说也是南瑶的细作,之前没有动她是因为她和墨流觞还不是东楚的掌权者。
现在不一样了,就算岁千允不杀苏文鸢,她也在东楚待不下去了。
君无心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埋着这么个炸弹的。
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宗人府大牢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过了许久,宫锦煜才缓缓的收敛的笑容,勉强开口问道:“她在南瑶是什么身份?”
岁千允那样的人在身边待了这么久,宫锦煜怎么可能完全没数?
他早就已经知道岁千允大概是哪里派来的细作。
当初就是因为看破了她身份不同寻常,才非要将她带在身边的,却没想到最后陷进去的反而是他自己。
君无心看他一眼,然后将一本折子扔到了宫锦煜的面前。
“南瑶摄政王府的二公子,六岁到东楚,蛰伏十八年,她究竟知道多少事情谁也不知道。”
听到君无心的话,宫锦煜更加的沉默了。
依照君无心所说的,岁千允究竟知道事情,谁都不知道,所以保险起见,绝对是杀了她最合适的。
可现在君无心没有动岁千允,非但没有动她,反而还在今天的婚礼上放走了岁千允……
宫锦煜翻看着君无心扔过来的折子,上面记录的全都是岁千允这十八年来在东楚的所作所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因为岁千允行事太过于谨慎隐秘而模糊不清。
宫锦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艰难的开口:“谢谢。”
君无心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岁千允……我也不想动她……”
在这世间,大部分人总是活的不易的,君无心并不想去为难,但是更加无奈的却是彼此的立场不同。
宫锦煜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今天的情分我记下了,若是你将来有用得到我宫锦煜的地方……”
“不用说的这么郑重其事。”
还没等宫锦煜说完,君无心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轻哼一声说道:
“如若你不是宫锦煜的话,捅下这么大的娄子,受的就不只是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下半辈子,你就准备当牛做马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吧。”
就在这时,墨流觞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拥着一件黑狐裘,衬的那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庞更加的白皙,如冰似雪一般,即使是牢房内的烛火也没有将他周身的冷漠气质温暖分毫。
君无心背对着门口,而宫锦煜一抬眼就看见了抬步进来的墨流觞,对着君无心扬了扬眉。
“哎,你家那位来了。”
闻言,君无心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墨流觞。
“外面那样冷,你怎么来了?”
墨流觞冷漠的目光扫过对面牢房里的墨明琰,随即才落到一身鞭痕狼狈不堪的宫锦煜身上。
被那目光盯着,饶是宫锦煜都觉得别扭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