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殿下虽然喜怒无常,但有一点是比先帝要令人喜爱的。
那就是大方啊!
先帝不喜世家权贵坐大。
所以东楚的三大世家中,除了还有一个宫锦煜支撑门面的宫家之外。
连家和云家都已经在朝堂上沉寂多年了。
可这位新君并不忌讳这一点。
这几天墨流觞的动作给众臣们一种信号,只要有能力、只要忠心,这位新皇是绝对不会吝啬高位的。
朝臣之中,云、连、宫三家率先支持靖王殿下,现在得到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不是说一个侍郎之位多么了不得,而是新皇肯提拔这三家小辈的举动,就说明了是准备重用这三家的。
一时之间,人心浮动。
靖王登基,是有很多暗地里反对的人不假。
但这一切,都是在靖王登基触犯了他们利益的前提下。
若是靖王登基能够给他们更大的利益,谁还会嫌自己命长梗着脖子跟靖王作对?
要知道,京郊外二十万大军可不是摆着看的!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
墨流觞之所以会随意提拔高官,是因为他对京城的掌握本就惊人。
毫不夸张的说,墨流觞要是想知道宫家家主晚上打了几声呼噜,第二天一早就会有结果放在墨流觞的御案上。
今日一早,西陵南瑶两国使臣入京。
无尘公子和华安郡王带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处迎接。
君无尘和宫锦煜可谓是东楚这一代,文武两道的执牛耳者了。
即使君无尘还并没有官职,也没有一个人敢提出什么意见来。
而此时,墨流觞正在皇宫里与君无心僵持着。
“墨流觞,你到底起不起来?!”
君无心脸色漆黑的站在床前努力运气。
用强大的自制力压制住了想要一掌拍死这货的冲动,并且在心里不断的告诫着自己:
墨流觞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不能动手……不能杀人……
在君无心面前的床榻上。
东楚的新君陛下正努力的将被君无心拽下来的被子往身上卷。
他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将床前表情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君无心视若无物。
半刻钟之后,君无心脑子里的那根弦,最终还是崩断了。
狗屁的皇帝!
就墨流觞这熊样,就算是皇帝她也照揍不误!
君无心伸手,猛的将墨流觞卷在身上的被子一把拽了下来,然后抓住他的胳膊就将人往上提。
墨流觞被突如其来的凉气激的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他看着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现在时辰还早……”
明明才辰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他又不用早朝……
墨流觞素来都不是什么勤勉的人,睡眠时间更是与君无心强大到变态的生物钟严重不符。
在昨天晚上被君无心强制按着,多看了一个时辰的折子之后——
东楚的新君陛下华丽丽的赖床了。
君无心都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话气笑了。
“日上三竿了还早?难不成陛下是准备睡到午时,然后收拾收拾,正好赶上晚上的洗尘宴?”
墨流觞眨了眨眼睛,正准备点头。
但是乍然间看到君无心的表情,便将已经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直觉告诉他,现在并不是招惹君无心的时候。
毕竟晚上就是迎接各国使臣的洗尘宴了,到时候他脸上有伤的话,应该会不太好看。
看着墨流觞妥协的样子,君无心轻哼一声才算是放过了他。
转身去把屏风后一早准备好的衣裳给墨流觞扔过去。
“我是娶了个娇媳妇么?七公主殿下?”
墨流觞摸了摸鼻子,自觉的把衣裳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
“西陵和南瑶那帮人已经到了么?”
闻言,君无心“哈”的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在梦里已经见到人了呢!”
此时君无心简直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炮竹,让墨流觞再一次充分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言语刻薄。
“无心,现在使臣的事已经交给无尘公子和宫锦煜处理了,又没有本王什么事……”
“没你的事?!”
君无心骤然间拔高了音量。
“你知不知道,现在御书房里还有多少事等着你御笔朱批?上到与北辙的战事,下到登基大典礼炮的颜色,还有使臣来京,秦王和庄王明天就到京城,登基大典之后的大赦天下、先帝后妃的安置、恩科……哪一样不需要你亲自批示?!”
说着,君无心也不得不承认,上天的确是不公平。
像墨流觞这种崇尚无为的人,最终坐上了皇位。
而墨明琰墨明睿等其他几个皇子处心积虑辛苦筹谋,却被人稳稳的踩在了头上。
在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天资。
天若给你,你便有,天若不给你,你便没有。
而墨流觞便是这世间玩弄权术的高手。
他仿佛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坐在世间的最高位上,慵慵懒懒的把玩着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势。
听着君无心的话,墨流觞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半晌才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君无心。
“无心,这些事情……”
就不能扔给君无尘么?
反正君无尘处理这些事的效率比他高得多,一个人之前能当十个人用。
君无心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就知道墨流觞在想什么。
还没等墨流觞说完,就轻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想都不用想,我大哥再厉害也不是皇帝,有些事情能够代劳,有些事情代劳不了。”
其实这些,墨流觞也都清楚。
只是他一向都不喜欢事事亲力亲为,现在他坐在皇位上的痛苦,简直与那龙椅是烧红的烙铁没有区别了。
而这些事,也让墨流觞更加肯定了自己要多提拔几个劳力的想法。
只是这京中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着实不多。
想了想,墨流觞突然间眼睛一亮。
“白玉乔还在京城中的么,户部已经准备给连三了……这次来使肯定有不少关于通商的事,连三和云十七又是世家出身……此事就交给白玉乔……”
“哎哎哎。”
君无心连忙打断了墨流觞奇妙的想法。
“白玉乔又不是你的属下,凭什么给你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