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墨流觞淡淡的应了一声,微微挑眉。
“他们想要杀本王,也得本王想死才成,若是本王不想死,他们想要杀了本王……应该会很难。”
楚皇仔细的看着墨流觞的脸色,发现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不禁问道:“你在宫里还有人?”
除此之外,楚皇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能让墨流觞如此有恃无恐。
墨流觞轻轻的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
“那你以为,他们会顾念着兄弟之情不对你动手?”
闻言,墨流觞神色怪异的看着楚皇,仿佛楚皇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一般。
“在父皇的眼里,儿臣果然这般天真么?”
楚皇还没明白墨流觞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墨流觞指尖微微一动。
一道无声的劲风,骤然吹灭了寝殿中的一支香烛。
风过无痕,却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孔洞。
内力精劲,风可熄烛!
楚皇见状脸色大变,抬头震惊的看着墨流觞,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武功?!”
而且只看这一招,便知道墨流觞的武功绝不在宫锦煜之下。
墨流觞的身体有多差,没有人比楚皇更加了解。
在墨流觞出生的时候便身带寒症体弱多病,且筋脉细弱。
一早便有太医断言,七皇子毫无练武的天资,只有一生静养才不至于寿数折损太多。
更何况,墨流觞是直到十七岁才出宫开衙建府的。
他有没有练过武功,楚皇心里怎么会不清楚?!
楚皇死死的盯着墙壁上的那个黑黢黢的孔洞。
这样的武功,就算是在乱军之中把墨明晟和墨明琰杀了,恐怕都不是难事,更何况宫外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君无心!
墨流觞幽幽的盯着自己苍白到仿佛透明一般的指尖。
“父皇不知道,这一身内力,是母妃唯一留给儿臣的东西了……”
“微儿?!”
墨流觞淡淡的说道:“母妃可能真是恨毒了父皇,不惜以自己一死,也要保下儿臣性命,好等到如今父皇去了之后,毁了你的江山。”
楚皇死死瞪着墨流觞,仿佛想要透过他的脸看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过了许久却发现,那个女子已经永远消失了。
就算是他们的儿子生的与她如此相似,也终究不是她。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楚皇的口中吐了出来。
墨流觞抬手将一方雪白的锦帕递给楚皇,神色淡漠到极致,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心弦。
“诏儿,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墨流觞沉默了片刻,“她恨你,我不恨你,我只是想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罢了。”
“哈哈哈……”楚皇大笑起来,面色却已经全然的衰败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了一阵喧哗。
墨流觞抬起头来,似乎已经透过屏风看到了外面的乱象,清淡的眼眸中,有一层薄薄的血色弥漫上来。
楚皇看着墨流觞的神情,只觉得一阵心惊。
可已经到了大限的身体,却让他全然说不出什么,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诏儿,朕都有些舍不得死了,朕真想看看你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现在在京城中恐怕是没什么能够挡得住你了,只可惜……”
墨流觞依旧没有丝毫动容,淡漠的说道:“你在天上看也一样。”
“哈,哈哈……”
楚皇捂着胸口,目光直直的盯着墨流觞。
“诏儿,你在朕临走前再叫朕一声父皇吧,只是……只是到了地底下,朕却不知该如何去见你母妃。”
墨流觞不假思索的应道:“父皇。”
话音一落,楚皇的脸上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随即却合上了眼睛,捂在胸口处的手也随即滑落了下去。
墨明琰和墨明晟赶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不禁大变。
“父皇!”
看着已经驾崩了的楚皇,墨明晟将目光转向了墨流觞。、
“七弟,父皇这是……”
“崩了。”墨流觞淡淡的说道。
闻言,两人的目光立即警惕了起来。
对视一眼之后,墨明琰首先问道:“父皇……七弟一直在父皇身边,父皇驾崩前可曾拟过什么旨意?”
墨流觞轻轻的抬眼,弹了弹袖口处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
“旨意没有,不过父皇说了,皇位……谁抢到就是谁的。”
“什么?!”
两人目光一变,都齐齐的看向墨流觞。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墨流觞抬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说道:“父皇并没有写遗诏,皇位谁抢到就是谁的。”
此时外殿已经到了许多皇室宗亲权贵大臣。
陛下驾崩的宣喝声,从九重深宫当中一层层的传了出去,大臣们都齐齐下跪高呼。
墨明晟和墨明琰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依旧语气淡然的墨流觞,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墨流觞不对劲!
墨明晟和墨明琰再次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意味。
不管怎么说,先除掉墨流觞!
跪在地上的群臣虽然满脸哀痛,实际上他们心里想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有希望登基的,也就只有齐王殿下和雍王殿下。
墨明琰占着沈家的便利,可文臣却都是偏向齐王府的。
一时之间,两方互不相让,竟是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更多的诸如云家、连家和宫家这些几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却还没有表示。
显然已经明摆着是不参与储位之争,谁登基就奉谁为帝。
“宫兄。”
连家家主不动声色的靠近宫家家主,低声的问道:“陛下驾崩了,华安郡王怎么不在?”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但在大殿上的哪个不是人精?
众人早就已经默默关注着一直没说话的宫家家主了。
权贵宗亲都已经到了,那位手握重兵的华安郡王却没有见人,显然是在做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多半与立嗣有关。
众人想着,就算别人不知道,宫家家主是华安郡王的亲生父亲。
华安郡王还能不向自己父亲透个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