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不是那么好唱的,即使她是为了墨流觞,可一个人将来的想法谁能猜到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君无心不是个多疑多思的人,可此时还是不免担忧。
她爱墨流觞,却绝对不会爱的失去了理智。
尤其是在成功之后,墨流觞便是帝王的情况下。
所以她在动手之前对墨流觞说了。
即便她觉得钟闽槐以后会是个麻烦,但若是墨流觞不愿的话,她也不会动手。
墨流觞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君无心的想法,原本就因为天气寒冷而不甚健康的脸色,刹那间退去了所有的血色,只留下一片苍白。
无心不信他……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朝夕相对。
君无心不用抬眼看,就知道墨流觞在想什么了。
她并非不信墨流觞,只是习惯把所有的可能性想到而已。
她在前世杀人无数、阅人无数,有些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去想。
想到这里,再看向几乎僵住了一般的墨流觞,君无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
“我若是不信你,便不会同你讲这些了。”
顿了顿,君无心黯然的垂下了眼睫,“我只是害怕……害怕有一日你不信我了……”
“无心!”
墨流觞站起来走到了君无心身边,低头看着她,目光急切。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本王发誓……”
“不必。”
君无心打断了他的话,轻声的说道:“你不必发誓,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信。”
本来以为说过这一番话之后,先前的事君无心应当是忘的差不多了。
谁曾想,当天晚上,靖王殿下就被王妃大人亲自请去了书房,美其名曰:
妾身偶感风寒,唯恐病气过给了殿下,还请殿下移居书房几日。
君无心这一个“几日”,就让墨流觞在书房里睡了大半个月,差点让府中的下人们以为王妃病入膏肓了。
也就一直跟在墨流觞身边的心腹暗卫心里清楚,就王妃那身子骨……
在他们这帮人眼里,简直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平白无故,就算是殿下病危了王妃都不会有事。
而在这期间,温聆兮一直都住在靖王府中,不遗余力的劝说君无心带墨流觞山上。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时间不慌不忙的过去,转眼之间已经到了除夕夜当晚。
墨流觞自从十岁之后,就没有参加过宫中的除夕晚宴。
他也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这些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反倒是君无心,特地在主院中设了家宴。
原本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但青鸾听说了之后也凑了过来。
而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温聆兮,不知道为何,也出现在了主院。
原本还因为和君无心一起过除夕而有些心情愉悦的靖王殿下,看到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电灯泡,脸色从始至终都十分阴沉。
青鸾看了一眼靖王殿下,乖乖的躲到一边,去逗弄脑子不太灵光的温聆兮了。
温聆兮一身雪色的软袍,长及脚踝的墨发半遮住了他身后浅金色的凤鸟图腾。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的模样,像是一幅淡墨山水画般令人赏心悦目。
此时青鸾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简直是煞风景。
酒席过半,墨流觞就拉着君无心出来了。
君无心莫名其妙的看着墨流觞。
“你干什么?大晚上的外面这么冷……”
她倒是没什么,墨流觞这幅病恹恹的身体受得了么?
墨流觞手里捧着君无心为他雕刻的红玉手炉,艳红的色泽将他冰玉般的手指也衬托得多了几分血色。
想起房里的那两人,墨流觞不悦的皱了皱眉。
“咱们应该把那两个给赶出去……不,是赶出靖王府!”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无心一起过除夕呢!
温聆兮是个瞎子也就算了,青鸾那个女人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真讨厌!
君无心无奈的拍了拍他,“就是因为今天的日子,才更不能将人赶出去,青鸾的脾气你清楚,至于温聆兮……是我让人去把他请过来的,你虽然不高兴,但也要承认,他是你母亲的弟子,是你的兄长。”
闻言,墨流觞更加不悦了,“本王还准备了礼物给无心呢……”
“哦?”
君无心颇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礼物?”
墨流觞点点头,决定自发忘记那令他不愉快的两个人。
他笑着看向君无心,“无心想要么?”
“是什么?”
君无心刚问出口,就见墨流觞突然扶住她的脊背,一手去抄她的膝弯。
看出墨流觞的意图之后,君无心不由得大惊。
“你……”
还没等她说出话来,墨流觞就已经轻轻巧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算是墨流觞第一次这样抱她。
毕竟墨流觞平日里都是一副病弱苍白的样子。
君无心没有想到,他真的能抱得动自己。
墨流觞低头看了怀中的君无心一眼,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一跃而起,直接落到了靖王府主殿的房顶上才将人放开。
除夕夜,正是万家灯火时。
靖王府地势偏高,主殿又极为的高大,站在主殿的房顶上,几乎能将半个益州城收归眼底。
就在此时,益州城内各处突然燃起了万丈烟花,如同天火一般绽放在夜空之中,带着无比绚烂的光芒与色彩。
“你弄的?”
君无心转头看墨流觞,不知道为何,眼睛竟是有些酸涩。
她前世看过无数的烟火,比这更壮观更美丽的也不是没有,但却是第一次有人为她燃起满城烟火。
这些烟花,还有这个人的情意,都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
墨流觞笑道:“喜欢么?”
君无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墨流觞将君无心揽在自己怀里,轻声的说道:“无心既然喜欢,今天就让本王搬回去吧,书房好冷。”
“嗯。”
君无心颇为感动,此时听墨流觞这么说,直接就点了点头。
“你身体不好,让你住书房是我不该,反正寝殿内外两间,你住里间,我住外间便是。”
墨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