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眼瞎或是脑子坏掉的,都能看出来君无心衣着气度并非常人能及。
随意的捡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好茶,君无心便同旁人一般喝茶听书。
茶馆一楼大堂中坐着个说书人,此刻正好在说高祖皇帝与明懿皇后的故事。
“话说那明懿皇后君氏,当年高祖被困舒兰城之际,明懿皇后孤身转战三千里,一马当先,箭指天狼,破了高祖皇帝围城打援之困,明懿皇后当真是世间第一奇女子……高祖痴情可鉴日月,开国之后废立后宫,终生未纳一妃一妾,引以为世间佳话啊。”
说道此处,只听醒木一收,惊的众人从那思绪中回过神来。
说书人悠然的将桌上的醒木抚尺折扇等一干物品收了起来。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即使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后面的故事,此时也难免遗憾,说书人却已离开。
“哎,我听说靖王殿下的嫡妃,似乎就是君家女啊。”
坐在君无心邻桌的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突然说道。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君无心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已经关注起来。
“今儿入秋的时候,王将军正好进京述职回来,倒是与我们说过一些。”同桌的一个男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快说快说。”
“听说那靖王妃君氏是京中镇国公府中的嫡长女,真正的高门贵女,据说原本得了痴症……”
“傻子?!”
还没等话说完,最先说话的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傻子怎么能嫁与当朝亲王做正妃?”
说话的人不悦的说道:“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靖王妃虽然被人说是早年得过痴症,可是真是假咱们谁都不知道。不过嫁给靖王殿下之后,那手腕却是相当了得。”
“怎么说?”
“靖王殿下惧内……”
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后,那人继续说道。
“靖王殿下深受皇宠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将谁放在眼里,不过在京中的时候对靖王妃却是十分的爱重,诺大的靖王府,愣是连一个通房妾侍都不见。”
“这靖王妃竟然如此悍妒?”
“你当那君氏是什么身份呢?”
说话的人嗤笑了一声。
“镇国公府的嫡长小姐,御封的锦宁郡主!更不要说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就连当今太后也出身君家,等闲出身的女子,哪一个敢往她跟前凑?”
“说起来,就算君氏出身显赫,挟制丈夫不许纳妾也是有违妇德……”
君无心在一边托着脸,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却不以为然。
悍妒又怎么样?
墨流觞真敢往回家领一个试试?
她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开的那么红!
不过想起刚才说书人讲的故事,君无心心中就有些不平。
高祖皇帝为明懿皇后废立后宫,是情真意切。
墨流觞不纳妾,就是她这个做王妃的善妒不贤,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这样想着,君无心心里也明白。
她那位穿越前辈,可是当真的巾帼不让须眉,为了高祖皇帝征战半生。
不客气的说,东楚的半壁江山都是明懿皇后打下来的。
这种女子,在人们的心中早就已超脱了世人对女子的印象。
即使明懿皇后不孕,以至于高祖皇帝一生都没有子嗣,最终把皇位传给了养子。
但在人们心中,对明懿皇后依然是深深的崇敬。
君无心正想的出神,原本嘈杂的茶楼大堂里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疑惑的向门口看过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有一种脱尘绝俗仿若谪仙一般的气质,让君无心第一眼差点认成了是君无尘。
不过再看一眼,君无心就知道这人并不是君无尘。
君无尘往日里被人称作谪仙,但也只不过是性子温和冷淡了些罢了,到底还是个俗人。
而眼前的白衣男子,却让人真正的感觉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白衣男子走了过来,轻声的对君无心说道。
君无心愣了一下,不禁抬头,这才发现男子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
那一双银灰色的眼瞳颜色极为的浅淡,像是将要与那眼白融为一色。
白衣男子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君无心,而是微微转了一下头,似乎在确认四周有没有人。
瞎子?
君无心没出声,反而是缓缓的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出现的有些突兀的白衣男子。
此人一袭雪色长袍逶迤垂地,墨发半束几乎长及脚踝。
他的容貌虽然不似墨流觞那般摄魂夺魄的俊美,却仍然带着一种绝世的风姿。
就连他身上的软袍也与东楚常见的衣袍不一样,宽袍广袖,腰间一道三寸余宽的腰封,上面用浅金色绣线绣着某种鸟类的图腾纹样。
从他肩上隐隐露出精致尾羽的绣纹可以看出,他背后被长发完全掩住的,应当也是一只神鸟图腾。
君无心仔细的想了想,觉得眼前男子身上穿的衣袍,有些像是带着某种教意的的道服。
此时男子身上的雪白长袍衣摆处,沾染了一片尘土。
应当是行动不便的缘故,男子有些狼狈,却丝毫不减身上仿佛云端仙人一般的出尘气质。
似乎以为旁边没人,男子摸索着坐了下来。
一边的小二也连忙走了过来,惊讶的看着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君无心。
“您……”
君无心连忙向小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小二也见坐在君无心对面之人是个瞎子。
即便不明白君无心此举何意,那小二还是极为聪明的将话头一转,对白衣男子说道:“客官您喝点什么?”
男子想了想,随即开口说道:“我在外不饮茶,清水便可。”
哪有人在茶馆里喝清水的?
小二愣了一下,不过白衣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只能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去。
正当小二准备离去的时候,白衣男子突然问道:“请问靖王府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