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之后的八月一号,夏成蹊正式把鑫利的工作报告交到了富利康,并申请酌日调回原单位。
刚刚当了一个月生技的江成也交了离职报告,生技主管没什么说的,人家女朋友现在还是经理呢,以后也是富利康的领导,他一个外包小厂的小领导当然不会多事儿,利索签字,然后将离职单交给夏成蹊。
富利康那边的回调通知下午就过来了,但只是口头的。正好是月初,富利康那边要有人过来稽核一次,正好也算是为夏成蹊的工作验收。
稽核完毕,正式回调通知也就下来了。
而在这之前几天,车间主管仲明就已经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夏成蹊走后,他将接任总经理位置。但鉴于之前扩产时的一团糟,还是特意作了警告和提醒。
仲明之前在夏成蹊刚来时,其实还抱着敌对的态度,私下里也多有怨言,认为自己只是时间不够,才没能把之前的混乱情况理顺,如果给他时间,他肯定也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好。
到了现在,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当即在电话里对老板保证不会再有之前那种情况发生,并表示最近半年跟着夏经理学到了很多管理和生产方面的经验等等。
言语之中不吝对夏成蹊的赞美之词。
夏成蹊是个好人啊,本来仲明还怕她真被老板留下不走了,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进一步,除非跳槽。现在夏成蹊要走,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庆幸和感激的。
而仲明上位之后,下面的两位组长,也有一位要递进,另一位虽然职位不会变,但工资肯定会加。
然后组长的空缺,又要有线长来顶,线长的空缺,又要有全技员来顶。
反正夏成蹊下月离开的消息一出来,真是皆大欢喜啊。
只有普通员工们苦着脸,因为明天富利康要稽核,今天下班肯定要搞好卫生,明天上班也要绷着神经,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累啊。
品管们也忙活起来,满车间转悠,看线上有没有多余物料啊,防呆样品有没有缺失啊,员工们操作规不规范啊,八百多年终于忙了一回。
不过也都挺高兴的,夏成蹊管得多严啊,有她在压力真是大,她走了也好。
线长们也都打起神经,把线上该弄的弄好,省得明天被稽核出什么问题来。
罚款扣钱都是小事儿,被领导叨逼叨才是最难受的。
刚刚转了白班的刘一在线长柜旁揽着江成的肩膀感叹:
“厂里扩产原本只是为了赚钱,结果没想到给你招了个媳妇儿来。时也命也啊。”
江成也是没想到,虽然一直对夏成蹊有好感,但以前真没敢奢望什么,也没想过要谈恋爱。
可是缘分到了,真是挡都挡不住,一切稀里糊涂的好像就发生了,真是如梦似幻。
爱情……
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江成心里只有庆幸,欢喜倒还是其次的。
刘一还在那里叨逼叨:
“夏经理人好啊,不计较这些个那些个的,你要珍惜,要把握住,明年就二十二了吧,年龄一到赶紧把证领了,省得夜长梦多。你也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飘,吃软饭也是要讲究职业素养的。千万不要拿着富婆的钱去瞎胡混,那是要天打雷劈的知道么?不过应该也不会,你这家伙是个怪胎来着。”
“把应该去掉。”江成没好气道。
刘一拍他肩膀:“嗯,我相信你。”
“现在不是下课时间么,你怎么不去抽烟了?”江成一脸纳闷。
刘一很郁闷:
“高珍珍搞的鬼!这不是一个月没那个了么,忽然上战场有点激动,结果冲锋号刚响,我特么就……你高姐非说是因为我抽烟搞的,我说不是,她就说那我这一个月肯定没干好事,我说不是,她让我选一个,我只能说好吧,是抽烟搞的……然后她就非让我戒烟……明明练两天就好了嘛,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你肾虚啦?”江成感觉这事儿挺新鲜的。
毕竟没哪个男人会主动跟别人说他肾虚。
刘一登时就恼了:“你才肾虚……我那是生疏了,生疏懂么?算了,你个生瓜蛋子懂个屁,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你这烟是真戒还是假戒啊?”江成问。
刘一道:“先戒着呗……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动不动就胸闷心慌的,最近咽喉还老是不舒服,早上还干呕。”
江成庆幸:“幸亏我不抽烟。”
刘一道:“不抽烟好,千万别抽。”
“我妹妹说他有个同学的朋友还是亲戚来着,好像是做印度代购的,要不要帮你联系联系?”江成好心的道。
刘一两眼一瞪:“我特么说了,我没肾虚!你信不信我揍你?”又提醒,“四号七夕。”
“你准备给高姐送什么?”江成想偷学点招术。
刘一撇嘴:“我们老夫老妻了,不用特意讲究那个,随便发个红包就好了。不过你这刚开始,肯定要隆重一点吧?”
江成不住咬手指甲。
刘一问:“咋了?”
“发愁。”主要是江成手里就剩几百块钱了,再给夏成蹊买礼物,那十五号发工资之前,真的要吃软饭了,名副其实的那种。
“这有什么愁的,刚谈恋爱,肯定还有好多礼物没送过,好多事情没做过,再过两年你才发愁呢。”刘一看来也是颇有经验。
江成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穷,就沉默以对。
结果这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消息栏显示是夏成蹊发来的微信。
还没来的及点进去,就又来了一条。
并且一眼看到缩略消息是两个字,[转帐]。
江成点开,一个五二一,一个一三一四。
刘一两眼放光:“羡慕啊,我跟你高姐都是我先发,我发五百二,她回我五十二,那个坑啊……你准备回多少?按理说男生回的肯定要比女孩子多一点,但你俩情况特殊,所以没必要太要脸。一千三留着,回个五百二。”
江成没理他,而是静静等着。
果然,第三条消息很快来了。
念:给你提前过七夕,并限你用我对你的爱,让我过一个浪漫的七夕。
刘一有点懵:“什么意思?”
江成感叹:“意思就是知道我没钱,特意提前几天给我发点七夕经费,同时限我用这一三一四和五二一买礼物或者发红包,不准超支……侮辱,简直就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刘一,你说夏首长是不是很过分?”
“她是这个意思么?”刘一不愿意相信。
江成道:“肯定是这个意思……唉,好烦啊,本来直接发个红包就好了,现在好了,又得煞费苦心想花招,要不然成蹊指定满意不了,唉,我怎么找了个这样麻烦的女朋友啊……”
刘一伸出胳膊就勒住了江成的脖子,准备直接把他弄死替天行道。
……
八月二号,富利康的人上午十点左右到达鑫利的车间。
车间主管品质部主管生技部主管全得跟着,一堆人四处翻翻看看,提出一些小的问题点,然后就直接离开了。
下午一点左右,夏成蹊的回调通知就正式下来了。
“刚开始来的时候感觉没什么,现在要走了忽然感觉居然有点舍不得。”夏成蹊有点感叹。
江成感触更深:“我都呆三年了……”
“三年大好青春啊……后悔进厂么?”夏成蹊问。
江成当然摇头:“简直就是庆幸了。”
“你当初如果读大学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夏成蹊笑眯眯的道。
江成坚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求生欲啊?
夏成蹊道:“我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说是永远都有更好的,但眼前才是最好的,你对这句话怎么看?”
江成严肃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主客观并举,逻辑混乱,有又当又立之嫌。在我这里夏成蹊就是最好的,所以永远不可能有更好的。只有觉得眼前不是最好的人,才会觉得永远还有更好的。”
“但是从客观上来说,确实永远还有更好的。”夏成蹊道。
江成很主观:“在我这没有。”
“你客观一点。”
“我客观夏成蹊也是最好的。”
夏成蹊翻白眼:“跟你聊天真没意思。”
“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我没意思了?”江成震惊。
夏成蹊作势要拿笔扔他,江成赶紧嘿嘿着做了个躲的架势。
看着他那充满青春气息的笑脸,夏成蹊愁眉苦脸道:“我以后要天天敷面膜。”
“你要是因为我焦虑,那就是对我男朋友工作的不认可。你在侮辱我,你这是在侮辱我啊。”江成真的贱。
夏成蹊受不了了,让他滚。
江成临走前还摸了摸桌子:“原本是想在这张桌子上征服你的。”
没等夏成蹊站起来,他已经赶紧逃之夭夭。
夏成蹊又气又笑,这什么奇葩。
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脑中自动浮现一些画面……
然后赶紧搓着脸把脑中的杂乱思绪全部甩掉,但是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时,明显仍有烦恼困扰的样子。
她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跟江成为爱鼓掌。
没谈恋爱之前,觉得两个人至少得处个半年,至少,至少得半年,才能考虑发生关系的事情。
可是谈了恋爱之后,才发现……
半年真的好长啊。
这才一个月,她就已经要忍不住了。
这还是努力克制的结果。
她知道这是因为过早一起同居的原因,要不然晚上睡觉时候的冲动绝不会那样强烈。
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因为这个突然说要分房睡吧?
那万一江成睡不着天天失眠怎么办?多影响工作啊,多影响码字啊,多影响身心健康啊,所以分房是绝对不可能分房的,分床也不行!
所以夏成蹊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修正一下自己的思想观念。
毕竟有句话叫见机而行。
如果两个人没有确定关系的那么快,如果两个人没有同居的那么快,如果两个人没有亲亲摸摸的那么快,那一切当然要另说。
可现在情况已经是这种情况了,那当然要根据裆……当下的情况进行决策上的改变。
确定关系一个月后发生关系……应该……可能……不算过分吧?
毕竟没确定关系之前就已经同居了来着。
夏成蹊在那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加快一下节奏。
因为她觉得有个因素,必须放在第一位去考虑,那就是人的身体健康问题。
毕竟……男孩子一直憋着会很难受嘛!
身体一难受,多少对健康会有点影响,虽然不严重,但肯定会有,没有也得有!
那身为女朋友,怎么能让男朋友的身体健康受到不利的影响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男朋友身体健康的考虑,作为女朋友的自己放弃一丢丢坚持,做出一点点牺牲,没什么不对吧?
完全合情合理吧?
符合自己一贯的负责任的行事风格吧?
夏成蹊一边努力说服自己,一边脸红如血。
江成这家伙干吗不霸王硬上弓啊,搞得自己好像很不矜持一样。
气死了。
七夕倒是个好机会,但这种事情也不能一步到位。
而且肯定要男孩子主动的,自己才不可能直接跟他说要跟他洞房什么的。
但是晚上可以让他看看熊出没了。
……
晚上睡觉,夏成蹊时隔多天之后重新说了那句话:“我今天没穿文胸。”
江成脸上有点挂不住:“你不穿文胸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乱摸过好不好?都这么久了,你还不信任我?发乎情止乎胸,我可是正人君子。”
夏成蹊皱着眉问:“你就不想摸?”
江成以为是考验:“想,但是我尊重你,尊重你的人,尊重你的身体,尊重我们之间纯粹的爱……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摸的。”
“你爱摸不摸!”
夏成蹊一转身背着江成躺下了。
气死了气死了,蠢驴,蠢驴!
江成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激动的赶紧在后面搂住夏成蹊,贴贴,同时谄媚的轻声叫着:“蹊蹊?”
“滚。”夏成蹊一点都不客气。
“老婆。”江成越来越肉麻。
夏成蹊扭了扭身子,不理他。
“你要不说话,我可就要乱摸了。”江成的爪子在夏成蹊小肚子上做战争模拟。
“摸你自己的去!”夏成蹊把被子掖在胸口。
江成道:“我又不是变态。”
夏成蹊不理他。
这种时候明显就不需要再废话了。
江成的嘴巴已经在夏成蹊后颈上雨点般落下了。
是春雨,一丝一丝,无比的轻柔。
而且慢慢往前面转移。
夏成蹊一开始还扭几下脖子,但等江成亲到她脸颊上碰到她的嘴角时,便也就半推半就的跟江成吻了起来。
她想把身子转过来,但江成用腿抵着不让。
夏成蹊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