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觉察到。深夜轻风微凉。我俩对着山沟的深处闭目打坐。大约凌晨十分，我心中忽然有些烦乱，便问父亲：“王阳明断了天下读书人的气运，将成圣的气运还于天下，会不会也是水月老祖撺掇的。”
父亲闭目淡淡说道：“你把人间大圣想的太简单了，能成圣者，都是大智慧的能人，他们的心智、心境都是人间绝品，这样的人，可不会被人撺掇着做什么事儿。”
“相反，不管是哪种方式入的圣，一旦成了圣，就算是真仙也要回避。”
我“哦”了一声说：“这世间流传很多王阳明的事儿，关于‘圣’字的封号，都说他只算是半个圣，他和您一样，只是半圣，还是说，是真正的完整的圣者？”
父亲就说：“世人说他是半圣，只是皇权不喜他，加上他的一些说法，推翻了很多读书人心中的圣篇《大学》，这就让很多读书人不喜欢他，故而对他的推崇也不是很高。”
“再者，王阳明一句人人皆可成圣，散了读书成圣的大气运，读书人心里自然是排斥他的。”
“不过，王阳明，是真真切切的大圣之人。”
我点头。父亲此时缓缓睁开眼瞥了我一下问道：“你对圣道修行也感兴趣了？”
我说：“自然是有些兴趣的，不过爸，你放心，以我现在的处境，我可走不了圣道了，我多半是要和那些仙人混为一谈的。”
父亲笑道：“成仙不知道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成果，却被你说的很嫌弃似的。”
我道：“真仙是一个无法入轮回道的囚笼，知道了这些后，我相信很多人对成仙的热情就不是很高了。”
父亲则是摇头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普天之下，还是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想要成仙，为人者，一世不长，便是生和死的终点，轮回不轮回对他们来说，也没啥意思，毕竟下一世，谁也不记得自己的上一世。”
“而成仙之后就不一样了，这一世的生死会变得相当的漫长，而他们的能力强大之后，便有能力左右自己进入轮回道的方式，甚至可以带着自己的记忆轮回。”
“成仙者，有了更多的选择，当然，这个选择可能是人间大道所不允许的。”
“而真仙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实力，撬动这一规则。”
“人的话，一生一世，是跳不出轮回之河的，只能在轮回之河中，做一条碌碌无无的鱼儿。”
我道：“听您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轮回道是人间的一道枷锁啊？”
父亲笑着说：“是规则，规则可以让一个群族完美的发展，同时也是一个种族的枷锁，而枷锁，未必都是坏的，有些规则就是为了限制某些种族的劣根而设置的。”
“轮回就是为了筛选人心中的善恶，存善除恶。”
“如果没有轮回道，人人全部不死长生，那人就会在各种各样的欲望之中变得恶多善少。”
“人性本善，可恶是后天而来的，不在人性控制之列，天下之恶，要想清除，非一朝一夕可为。”
“所以才有了轮回道。”
和父亲说了这一番话后，我心中不由豁达了不少，我心中对道的理解也是随之提升，而跟着一起提升的，还有我的心境。接下来我们便没有再交谈，一直等到了天亮。吃过了邵怡给我们准备的饭，我和父亲才下来房顶，我们各自带好自己的装备，然后并肩而行，对着剑门沟的深处去了。至于御四家，则是全部留在了剑门沟守关！沿着村后的小路，走了一段之后，我就感觉到这山沟里面的气息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这里的伪天意意识更为的浓烈。不过这里的伪天意不再是限制火，而是一种冒充天意支配自然的强悍意境。剑门沟还在鳛鳛之鱼控制下的时候，这里的伪天意并没有展现出来，鳛鳛之鱼被我赶出剑门沟后，这里的伪天意陡然而起，这里大抵是水仙老祖布置的第二道防御阵线了吧。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准备利用自己的符箓术，提防周围的伪天意，防止他们做出一些攻击来。可父亲却轻轻摁住我的胳膊说道：“省着点力气，走在我身边，一切皆安。”
我看了看父亲，他周身的半圣气息也是散开了，一股白色的气息将我包裹了起来。在那股白色气息的包裹下，这里的伪天意气息在靠近我的瞬间，就瞬间被矫正成了自然之意。那些危险的气息，也就变得不危险了。我看了看父亲道了一句：“这里的伪天意也是半圣气息所致？”
父亲点头说：“自然，就是你说的那个水仙老祖，她在人间几百年，偷盗人间圣道气运几百年，不过因为她那仙魂的缘故，效果并不是很显著，她和我及本人一人一半，我们谁能得到对方的圣道气运，谁就能够拥有两成成圣的机会。”
说话的时候，父亲的脚步极快了一些，同时他也对我说了一句：“跟上了。”
我也是紧走几步，心里的担心也是多了起来。父亲则是继续说：“这一半的圣道的气运，我就算不能得到，也要将其散回人间，在这水仙老祖身上，终究是一个隐患。”
我未做声，父亲便叹了口气继续说：“另外啊，这昆仑废墟两年半之后的危机，江湖之力尽出，也未必能够挡的下来，到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我或许是其中之一。”
我这才说：“我可能有办法……”父亲打断我说：“你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说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我看到了将来，一些你看不到的事情。”
我看不到的？父亲继续说：“鬼谷一脉断言的三个日期，其实苏醒日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便是一众祸根胎苏醒过来的灾难日和毁灭日，剩下的两个日期不会间隔，而是会同时出现，除了苏醒的一众祸根胎，还有百仙降临。”
“虽然我还不知道那百仙如何让人间大道同时容纳下他们，可我能够确定，这件事儿的发生是必然的。”
父亲是鬼谷遗脉的人，三个日期的预言，本就是出自鬼谷遗脉，父亲能够看到这些，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余十载也是已经看到了这一切，而袁氶刚向我隐瞒的资料中，就有这些内容。只是袁氶刚还说，我得到了那些资料会让我站在江湖的对立面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我心中多了一些思绪，父亲就看着我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了这里的水仙老祖，或者圣道气运收为己用，或者将其归还于天下。”
我想了想就看着父亲说了一句：“就目前而言，您收着用途比较大一些。”
父亲淡淡一笑，算是默许了我的说法。走了三四里的时候，我和父亲就被一个洪水冲出的断沟给隔断了，这沟并不深，只有三四米的样子，宽也就五六米的样子，我们现在运气一跃，也能跳过去。就在我准备蓄力的时候，父亲却拉住我，然后看着断沟的对面说了一句：“拦路的来了。”
接着我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喜鹊叫声。在那声音过后，山沟那边一棵大树的后面就飞出了那条鳛鳛之鱼，它拍带着自己的翅膀飞在断沟之上，嘴里的叫声越发的乖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