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夜,静悄悄,也格外的长。
月上中天的时候,夏月言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小丫头,起身,穿戴整齐走出了帐篷外。
“你进去睡吧。”夏月言拍了拍独坐在草原上的栗成俊,坐在他旁边,点燃了一颗烟。
“好。下半夜容易出事,你小心一些。”栗成俊起身,好看的栗色短发在夜风中飞扬,他甩甩头,进了陶琪琪的帐篷。
月已经高高的挂在中天,与星子交相呼应,草原上安静的紧,只有夜风吹过草地“沙沙”的声响,偶尔,有一声牛马的喷啼声,异常清晰。
夏月言就这样看着星河,想着在帐篷里睡熟的小丫头,笑了。
这一刻,他很想长久的与小丫头旅行,甚至归隐山林,做一对逍遥神仙。
“啪嗒。”
一声很清晰的声响,在夏月言的耳边炸开。
有东西?
夏月言转头,站起身来,站在这片高原的最高处,四处看去,一直小雪兔,从草原丛林里跳跃,好像是睡莽撞了,一头撞在了一棵灌木上,摇了摇头,又继续快速的向前跑去。
夏月言微笑,刚想坐下,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更加巨大的骚动声。
丛林里,好像有一只更大的动物,循着雪兔而来,虎虎生风。
“咔哒”。夏月言毫不迟疑,上了猎枪的枪栓,紧紧盯着远方。
一双幽绿幽绿的小灯盏,由远而近,驻足在从来深处!
真的有狼!
牛群和羊群里,突然发出了一阵骚动,动物有天生的敏感,一头母牛有些惊恐的“哞”了一声,随后,更多的牛群骚乱起来。
而远方的孤狼,放弃了追逐那只雪兔。只是盯着这一大片牛羊群,露出了尖利的白牙。
“咩……”羊群也开始骚动起来。
牧民也被这些躁动声吵醒,走出了帐外。
“唔?”牧民嘟噜了两声,夏月言听不太懂,只是狠狠抽了一口烟,指着前方的两站小绿灯,“有狼。”
“江给!”牧民也紧张起来,转身又拿了一杆猎枪。
两人一狼,紧张的对峙。
那狼十分狡猾,开始绕着帐篷绕圈圈,想要找个突破口。
夏月言和牧民背靠背,相互警惕着前方,猎枪时刻瞄准着雪狼。
狼在牛群附近,步子放慢下来。
牛群的气息刺激着它的嗅觉,它露出了尖利的獠牙,恨不得一下子朝着第一头鸣叫的母牛扑过去,一口咬断喉管。
但是,它惊惧的目光盯着夏月言,又不太敢动。
牧民了然,指了指夏月言的烟。
“你也要?”夏月言很快明白过来,牧民的意思,是火,狼怕火。
于是,他将烟头,丢进已经快燃尽的木柴堆里,又拿出车上的汽油瓶,浇了一点汽油下去。
“哄”的一声,篝火腾起了巨大的火柱,夏月言拿起一根木头,用油脂包住了一端,做出了火把,朝着雪狼丢去。
“嗷……”火把的投掷,吓的雪狼猛的一跳,却不再敢停留,朝着远方跑去。
“走了。”夏月言上前,捡起了火把,熄灭,笑着走回来。
“突及其突切那,突及其突切那”,牧民双手合十,热情的表示着感谢,收回了猎枪。
夏月言刚刚又想点燃一根烟,突然,听到了牛群里一声凄惨的“哞”的叫声。
还是刚才那只第一声提醒的母牛。
但是其他的牛群羊群,却十分安静。
牧民听到了叫声,有些着急,跑了进去,夏月言也跟上。
只听到牧民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却又手足无措的样子,跑来跑去像个无头苍蝇。
夏月言跟上去一看,牛肚子很大,在一点点的淌血。
“怎么了?”夏月言问牧民,虽然他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懂。
“生……生了……”牧民想了好半天,吐出了两个字,“难……生……”
难产。
夏月言点了点头,撸起了衣袖,“我看看?”
牧民一脸茫然,不知道夏月言要干什么。
夏月言示意他将母牛单独拖出来,再准备一些干净的干草。牧民依言迅速的准备起来。
夏月言有些苦笑着,看着这头母牛。
自己这双给人做过无数次精密手术、拿着柳叶刀的手,今夜估计要给牛接生了。
也罢,反正都是生命。
夏月言按照产科的手法,先给母牛的肚子进行了一下按摩,很快发现,大概是受了惊吓早产,小牛犊子的胎位不正,牛蹄子卡在了肚子里,母牛疼的哞哞直叫,只用按摩手法,恐怕是顺不过胎位了。
“剖腹产。”夏月言很快下了主意。一边从车上拿出了自己的手术刀,挑了最大的一把,问牧民要了一些青稞酒,消毒起来。
“干……什么?”牧民愣住了,见夏月言拿刀,顿时没了主意。
“医生,刨腹产。”夏月言解释。
牧民半信半疑,好像是有点明白,他看了看夏月言专业的手法和熟练的技艺,顿时有些放心。
一管麻药打下去,母牛半躺在干草上,夏月言给人接过生,这牛吗,确实是第一回,他也只得摸索着,小心的下刀。
很快,“噗嗤”一声,小牛犊从刀口处顺着羊水涌了出来。
一落地就摇了摇头,蹭了蹭干草,挣扎着想站起来。
夏月言看见小牛犊无碍,看着给母牛注射止血药物,缝合起伤口来。
“突及其突切那,突及其突切那”!牧民兴奋的抱着小牛犊,看着已经安稳的睡过去的母牛,拉着夏月言的手,非要敬他酒。
辛苦了一夜,东方的启明星生起,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
栗成俊等人起身的时候,夏月言和牧民已经推杯换盏喝了两大碗青稞酒了。
“早上就喝了?”栗成俊笑嘻嘻的问。
牧民地哩咕噜的,跟栗成俊说了一通,栗成俊越听越愣。
“昨晚来了狼?惊吓了母牛早产,你给接生了?”栗成俊笑呵呵的看着夏月言,“这位牧民大哥说,你是个厉害的兽医,说让你留在草原上,给他们州的牛羊治病!”
噗!
兽医!
夏月言呵呵的无奈的笑了。
第二天走的时候,牧民依依不舍。给夏月言的车上装满了马奶、青稞酒和一些特色的酥油茶和干粮,把车都装的不能装了才罢休。
栗成俊笑着开着车,看着夏月言,一路走一路说,“夏医生,你这个兽医干的好,牧民大哥已经跟下一站联系了,我们下一站,也有着落了。”
“兽医?你改行了吗?”陶琪琪一脸诧异,看着前面的两个男人。
“唔,估计快了。”夏月言转过头,紧紧看着后排的小丫头,目光灼灼,带着一丝醉意,“如果我们留在这草原,男耕女织,我做个兽医,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