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香村现任村长名叫董老三,顾名思义,家中排行老三,只不过当下董家就剩下了他和儿媳,孙女三个人——五年前,儿子董强自从去南方打工后,就再也没回来。
董村长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在头香村,村长的位子也是村里没人稀罕的官儿,毕竟这是个穷村,许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得村长出面去办,村人挣钱都来不及呢,谁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董老三当村长,一干就是十八年,如今,他也是个快八十岁的古稀老人了。
不过老头子身板还挺硬朗,长期的劳作让他弯腰驼背之外,倒是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
众人在董村长的带领下,一路上参观了村子的现况,不得不说整个村落还是保存比较完好的,有些老土坯房和石头屋子还保留着近一百年前的痕迹。
这里深处大山,群山环绕,绿林遮峰,空气清新,湿气密度也很大,加上从山涧有一条小溪穿过村子中间,更增添了一份乡村野趣。
不过,凋零也是显而易见的,整个村子看起来有百十户人家,可十室九空,如今剩下二十多户人家还有人居住,不是老人就是留守儿童,整个村子最强壮的成年人只有一个,就是董老三的儿媳妇,钱大妮。
走着走着,夜十三忽然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住了脚步,出神地往里张望着。
香草一把拉住夜十三的手:“十三叔,这是你的家吗?”
夜十三点点头,推门而入。
手一碰院门,就听得“喀喇”一声,门板应声而倒——可意外的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原来小院中长满了杂草,门板被野草野花支撑住,斜斜地倚靠着。
院落中,两间土坯房已经塌了大半,屋顶透着天光,各种奇怪的植物爬满了仅存的几堵墙。
董老头走了过来:“这家呀,哎,原本是四里八乡地界有名的赤脚医生,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出一个怪胎!”
这几句话说的所有人都懵了,夜十三追问道:“怪胎?董村长,能详细说说吗?”
“你们是不知道,这事儿当时在村子里闹的可大了,我也是听说的啊。据说这家生出的孩子,头天晚上就把家里的猪和鸡都弄死了!”
游龙儿插嘴道:“那么小的婴儿,哪里来的本事把家畜弄死?这不会是有人在胡编造谣吧?”
“胡编造谣?”董村长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我本家堂叔亲眼所见,他是头几个赶到夜家院子的人之一,据说一巴掌宽的土石坯墙像是豆腐似的被横切一刀,整片垮下来,把两头猪和整个鸡舍的鸡都压死了!”
伊青继续套他的话:“按照这么说,岂不是村里的人都要没命了?”
董村长眯缝着眼,望向这两间破屋,似乎在蜡黄的记忆中寻找线索,开口道:
“这户的当家人姓夜,叫夜冬生,据说祖上代代行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这怪胎给治好了。村里人仰仗着他的面子,加上这孩子一天天长大,再没出过事,大家也就不再谈论这件怪事了。”
夜十三忍不住了:“董村长,按照你这么说,那姓夜的是个神医咯?他人呢?”
“也可以这么说,反正在镇医务站没开之前,这四里八乡的人但凡染疾,都会来找夜冬生瞧病,据说他连羊癫疯和癔症都能治愈……怎么?这位老板好像对这事很感兴趣?”
伊青连忙搭话:“董村长,我们有个朋友也得了怪病,如果这位神医在世的话,能请他看看就好了!”
董村长摇摇头:“可惜啊,他几十年前就死了。”
众人唏嘘一阵,跟着董村长继续前行。
伊青忍不住埋怨夜十三:“侦察第一要务就是先了解全部的情况,哪像你这样单刀直入啊!你再这样万一查无所获,可别怨我!”
夜十三见到伊青生气了,也不由得反思自己,实在是太不会和人打交道了。
香草在一边悄悄说:“十三叔,别急,接下来几天总有机会的,到时候我们可以把这间老屋都检查一遍!”
游龙儿也道:“对!反正车上什么工具都有,出发之前我都备齐了,如果药方还在,掘地三尺我们也要找出来!”
一行人且走且聊,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山坳。
这山坳特别奇怪,前头有两座土丘高高大大,土丘顶端还别裸露出尖锐的基底岩石,土丘的中间则是一个深深的凹洞,凹洞尽头背靠大山,正面看活像是一张老虎的脸。
“各位老板,这里就是头香村最有名的景点。以前是个铜矿,人称老虎铜,后来挖出泥菩萨以后,就在半山腰建了一个菩萨庙。”
董村长指了指约莫三、四百米远开外,落差大约有几十米那么高的山腰,那边果然有一座小小的破庙。
似乎是由于当年搞运动的关系,这座庙已经塌了大半,门前有一大片被烟火熏烤的痕迹,小庙中供奉的泥菩萨也被曝尸荒野,经历风吹日晒,表面长满了一层厚厚的地衣。
此处夜十三小时候经常来,自然十分熟悉,由于铜矿枯竭和破除迷信,这里即便是当地人都不常去,也只有一些老人家偶尔会去小庙门前烧香。
董村长见众人没什么参观欲望,又道:“既然各位老板不想去铜矿和泥菩萨庙逛逛,那老头我就和大家说说这里的一些故事吧,上次别处有几位老板过来游玩时,就对这里发生的事特别感兴趣。”
董村长说的“别处几位老板”,自然就是乙后为了调查夜十三的底细,派出的侦察员了。
董老头不知道这些,他为了引起老板们的兴趣,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这事呢,也算是我亲眼所见,那时我才五、六岁,整天跟在大人身后捡铜矿石,后来听说矿上挖出了泥菩萨,我就跟着大伙去凑热闹。”
“没曾想,我刚走到矿洞口,呼啦啦从矿洞里跑出一大群人,有男的有女的,他们大部分都是矿工,也有一些是雇来的挑夫,据里面的人说,挖出泥菩萨是不假,可这泥菩萨居然说话了!”
“当时只有凑的最近的几个人听见,随后矿洞里的煤油灯就全灭了。他们慌了神一跑,其他人也就跟着跑,有几个倒霉的摔倒,被踩断了骨头。”
“根据那几个人讲,泥菩萨说了两个字‘人呢?’,随后就出来一股怪风,所有的煤油灯全灭了!黑灯瞎火的,你们说渗不渗人?后来有胆大的人下去了一趟,把泥菩萨给抬了上来,这才发觉挖出泥菩萨那个坑,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一模一样泥菩萨的空位!”
“也就是说,这地下原本有两个泥菩萨是一块儿的,可天知道怎么回事就剩下了一个!”
董村长的话不禁引起了伊青的好奇,她本就是火种侦察部队出身,对这类事情自然十分敏感。八壹中文網
“董老伯,这泥菩萨抬上来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那可不?虽然我年纪小,但一辈子也忘不了啊!泥菩萨身上雕的花,染的七彩色,那可是漂亮极了!村东头早些年去世的老舅公据说还看到泥菩萨朝他眨眼了呢!”
“前面的也看见了?”
“前面的?”
董村长听不明白,疑惑地朝伊青看了看。
伊青一笑:“我是说那股怪风,您看见了吗?”
董村长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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