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荣才刚闯进“喏,药!”
三舅媳妇见他来了,忙放下手中的雪梨羹,转头问道:“怎么样,有裴荣的下落吗?”
“他去了衡都府。”裴恕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转头坐在了一边的红木椅子上,表情之中显露的并不特别高兴。
要是真去做了好事他自然不会介意,可他是去杀人的。裴恕虽然自诩坏人,但却不希望他手染太多血腥,哪怕是李修宁去他都不会介意,这个时候正气在头上的他自然不会想到别处。
温婉儿只是咳了几声,随即便抬起头来,问道:“就没有法子让他回来么?”
衡都府山高路远,要想将他带回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衡都府中住着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当年陈王为星盘算出来的皇帝,先帝认为他的品行可以,便一早做了将位置传给他的打算。但是陛下并不甘心,他本就是一个嫉妒心和猜忌心极重的人,裴阳只是做了一个线人便被她逐出了皇宫,而他当年自然是没有现在这般老成所以行事手段也更加的令人匪夷所思。
说起来,如今存活皇储之中,只有八王与他年轻的性格最为相似。
而住在衡都府的永王,是从陛下手里活下来的,唯一一个弟弟。
永王出身高贵,童年生活比陛下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他少年成诗,加上容貌绝世,很快便名气远播。但他身有异疾,不可练武,虽然只能勉强保持住身材,但却人形消瘦,到了中年之后更是毛病缠身。
陛下重视这个可怜的弟弟,自然对他也比对其他兄弟也要上心许多。
永王如今已经久居病榻,要务全交给自己的儿女打理。不过好在永王的怪病似乎不能遗传,两个儿子以及三个女儿都是练武奇才,永王妃早年是起义军出身,对永王一见倾心甘愿放弃起义带领众人投靠永王,夫妻生活也算是和顺。
裴荣的想法是打算借助永王之力,但裴恕却觉得他是在胡思乱想。虽然永王因为不能练武而被陛下留下一命,但却并不代表他会帮助他们啊喂。
更何况,永王的子女都不是泛泛之辈,要是知道了他来意不明,还不砍了他!
见他面目凝重,温婉儿也不再说话,只是喝了药之后,准备躺下。
虽然表面上是没什么,但是这样依旧是风波不断,大家各司其职,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也应该有个底细。
如果一切真的能如人所愿,那自然便是一件极好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永王所能成事,必然是我受所不能及。”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之中分明没有深处的颜色,但是却是一闪而过的锐利。
或者应该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料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骐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复杂的神色,但却隐隐含着胜券在握之势。
该死。裴荣面上只是露出一丝几乎让人不可觉察的微笑,若要让他早些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如果真要让他屈服于命运,他想他不会就此沉寂下去。
“不知小兄弟来找本世子,所为何事?”那高昂着下巴的男子目光中渗出轻蔑,转而面向他眯紧了那一双本就渗透出几分阴柔的眸子,笑起来眼神之中分明荡漾着几分邪肆光芒。
裴荣咬牙,随即俯首道:“世子请别惊慌,我并没有恶意。”
“这可就说不准了。”永王三女儿扬了扬眉,表情之中透着几分不屑。“皇帝老儿虽然经常做些糊涂事来,但好歹人还算清楚,不会拿咱们这些老兄弟姊妹来开玩笑。但是你们这些人,可就说不准了。”
“在下也并非全是依靠陛下的旨意才来给永王府的诸位传来消息,”诸葛骐云淡风轻的说,表面上依然是那样的矜持高雅,但心里早已经将那个人锁定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他了,但是每一次似乎都能给人不同的感觉。
裴荣并不想让他早点看到自己这样的狼狈,只是别过头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窘迫。
“不知道,这位公子可有意与在下一路?”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眼底的审视,实际上是不可避免的。
裴荣只是蹙紧了眉头,抬头看去,俄而才继续道:“那得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明明就是不愿意,诸葛骐的眸子之中几分深邃,但是却还是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来。转身在永王的带领下转头进了这门中。
他看着裴荣面露纠结色,表情之中分明就是不愿意于他同行,不由得道:“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她的下落?”
“是你没问。”他的眸子透着几分锐利,眼神深处明摆着露出几分不屑来。
要真让他低头,恐怕是做梦。裴荣只是低着头,面上却依旧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但是脚步却已经朝着永王府而去,虽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但更多的还是对陌生来人的赞赏。
比起大儿子和三女儿的轻蔑,裴荣反倒是更加青睐于二子。虽然这次的本来意图并不是为了谈天叙旧,但看到诸葛骐在,裴荣也不想当着他的面说些什么,只能暂时将自己的目的放下。
诸葛骐始终面带微笑,被大世子奉为了坐上宾客,眼光一扫他只顾低头沉默的裴荣,不由得扬唇笑道:“不知道在下能否,请裴公子坐上位?”
裴荣的眼中暗恨,随即抬头道:“上位是以长者为大,想不到诸葛公子居然能以长辈自居了。裴某真是自愧不如。”
诸葛骐先是一愣,转而便笑道:“不是自居,是谦让。”
瞬间裴荣的脸便黑了。
本来他只是想反讽他年纪大,没想到却被他反将一军给拉下了水。
但他只是面带微笑,在世子的带领下坐进了席中,面上却一副索然无味之态。
被搀扶出来的永王看上去骨瘦如柴的,但是他看上去依然十分的精神,甚至比起其他人来说,还要相对的有精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