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匆匆枯萎的青青草地间,混合着土地和草籽的清新香味,让每一颗星光都开始变得闪耀,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一块残缺不全的樱色布帛,在墙角正静静的生根。
……烛光倒映之下,透出空荡荡的居室。
在一片月光的背后,兰琥珀抱着那手臂,正冷汗四溢之中。“果然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的代价……”她用牙齿将绷带绑好,却因为有些太过用力,又使她的额头蹦出不少的冷汗来。
看来得早点回去呢。她缓缓支撑起身子,靠在假山,深深的叹息一口气。
只是寻常的走过几步,便看到那空荡荡的居室,四面漆黑一片,几乎都看不见任何人。
话说,这里是哪儿?
她有些懵懂的往前走了几步,并不太圆的月亮顺着既定的轨道光打在身上。配上那极具欺骗性的面孔,安静的一点都不同寻常。
“你是谁?”后面的人问,靛色螺纹织锦缎加身,拥有一双漆黑的瞳孔。
兰琥珀回过头来,从侧面看出优美的颈项弧度,顺着细腻华美的线条一直滑落到手臂间,尤其是那一层绑在手臂上的绷带,似乎在禁忌于美丽之间加上了一道枷锁。她转过身子来,缓缓扬起了嘴角。
曼丽的身姿与一身黑衣外套衬得不羁与野性释放,用木簪固定的发髻顺着瀑布般的黑发落下。她叉着腰,衬得另一边露出桃色肚兜的样子更加隐秘和随意。“怎么,少爷是不记得我了吗?看来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好啊,要不要,奴婢来帮你长长记性?”
她抬步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在验证着什么,总是会在悄无声息之间抹杀掉所有的幻想。每一步,都可能会是致命的死机。
温穆久只是皱紧了眉头,却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这个家伙,嘴角紧抿着,透露不出情绪。
“哦,生气了?”兰琥珀微微扬起笑,从睫毛下方透出的一片期冀丧失的潭底,缓缓抬起眼睑之时,那其中总是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神秘色彩。“还是说,少爷不喜欢我这样?”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终于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总是让她这样嚣张下去怎么行。“你说够了吧?”他终于是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腕。
“这就生气了呀。”她歪头笑。没想到少爷看起来,这么天真呢。一定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吧。
也对,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想法。
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一片黑影笼罩而下。“喂,你要干什么?!”
“别动。”他只得低喝了一句,外套下面的人很快就不动了,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抬头朝着那头顶的人看去,有些凌乱的头发配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相当可爱了。
她心里有些埋怨,透过表情反应出来的那种失落感觉,正好落在他的眼里,总是透着那么一股迷茫的天真感。令人,忍不住的心头动容。
“那个,你怎么都不生气?”她抬头问道,眼神眨巴眨巴,透着几分不解,也带着几分女孩子应有的迷茫。
温穆久咳了一声,别开脸。“没有必要生气,再说,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可怜罢了。”
可怜,这真是一个极好的词汇。或者说,用来形容她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面孔之上,俨然浮华梦世中诞生的作品,好似一场美梦。她退了两步,从他的梦境之中脱离开来,活泼的好似夜羽之蝶。“你的衣服我就顺走了,别妄想拿回来!”
那只袖长的手指,在触碰到现实之后,还是缓缓的收了回来,心里自嘲的一笑,转身抬起头,夜顺着浓墨染成的天空凝练而成一块靛紫彩缎,在星光的明艳之中,似乎也在悄然验证着什么可爱又明白的事物。
她消失在一条悠长的回廊之中,只需一眼便可万年,但是没有人希望能够打破这种静谧的感觉。就像是隐藏在过去的伤疤,总会有揭开的那一天,而那一刻,已经没有了可以让人重新拾起原来的那美好。
真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敏感,这样就可以省去好多麻烦了。
她垂下眸子,将衣服拉好,转手将那件宽大的外套扔在树上,那一刻,伴随着月光的起舞,连带着那寂静的四周,也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是不是这样就意味着自己将遭遇到和书中主角一样的情况?温婉儿捂住脑袋,不敢去想。她坐在位置上,看着那绣的基本上已经初具雏形的嫁衣,心里更像是濒临崩溃一样察觉到了可怕的结局。
“小姐!”春桃站起来,却被梦菱制止。看起来,她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无限循环之中,只有依靠她自己会走出这个世界来。
转身看过去的春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见梦菱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随即也有些放下心神了。
看来,确实是要依靠她自己才能走出来呢。毕竟他们什么也帮不上忙,又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白白增添负担罢了。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白白的等死,康怡已经死了,以那样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死在了她的面前,就这样。
如果这一切的结局都没有什么改变,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白白浪费掉时间,还是想要让她见证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说白了只是一种平素没有任何营养的生活下去罢了。
莫北忍不住打消这一切慌乱毫无章法的思绪,至少她已经活在当下了,不是么?
对,没错。她应该好好享受生活不是么?
可是,金刀绝活着啊,他没有死啊……不管做出怎么的改变,不管怎样的做出选择,都不可能改变这一切既定的事实,因为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都是从每一个合理的角度出发,都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只是想找一个人的死亡来当做他逍遥江湖的靶子而已,也只有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让他彻底摆脱金家。而这个人,只能是外人,也就是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起码自己还有了一些作用,只是这个作用发挥出来的时候有一点点痛苦而已,不过没什么。
对,船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