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则偏胖,圆头大肚,与李氏正好夫妻一对。但大爷的眼睛却比妻子要大些,看起来爽朗正直,内心也像是从未被黑暗掩埋。两人都是一身酱红色绸缎,搭配在一起,也算合情合理。
“祝奶奶(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连续几个好字,便已经说出了老太太此时的情绪。
温别鹤很快便咳了一声,对温子矜柔和的说道:“子衿,你带了什么礼物给你奶奶?”
温子矜很快扬起了笑脸,可偏偏这个时候,老太太却故意耍起了脾气。“老大家的还没送呢,你急个什么?”
知道老太太对她不满,温子矜只是尴尬一笑,并没有再说话了。
到是温别鹤一副不满的模样,一声冷哼便针对起老太太来。“我都没说话你在这里吵吵啥?”
瞬间屋里便是一静,似乎是连老太太也不想插科打诨过去了,就这么一直晾着晾着。直到约摸过了十秒,赵氏才突然惊叫一声。
二爷忙抱住了她,一脸关切的问上问下,“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混小子又踢他娘了?”
“不是。”赵氏摇头,手指在腹间转了几圈,才道:“我倒是想起来,咱们送的礼物,还缺个东西呢!”
老太太才转头问起来:“缺个什么东西,不如让我这个老太婆见识见识?”
“是个鸟架子。”赵氏的语气听上去到是有些随意,“本来是打算送个欢腾的鸟儿,能时时刻刻跟娘说说话呀,逗逗巧,便叫三弟托人打了一个。可我又是个忘性大的,不记得央个雀儿来,就只剩这如意笼儿,没个形物了。”
“你啊到是贴心,”老太太感慨道,吩咐大丫鬟接了这空荡荡的鸟架子,虽说单调了些,但总比没有好。“老二家的你也真是,媳妇操办这些都不出手帮帮忙。”
似乎是有责怪之意。
但温远兆也反应不慢,只是谦虚道:“只怪孩儿懒惰,听了她的吩咐说一切从简便好。到没想过她会花这么大的心思。”
老太太一听,顿时更乐了。
等到了温子矜将自己的礼物拿出来的时候,老太太的眼睛到是亮了起来。
“这是……”
见她高兴,温子矜也笑起来,忙解释道:“这是产自吴地的梨膏糖,孙女特地托人带来的,还热着。奶奶不如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老太太只是道了两声好,但却并没有吃的意思,只是将大丫鬟送来的梨膏糖往外推了推,有些婉拒道:“老了,牙口不太好……”
“没有关系的。”温子矜笑了笑,大抵是已经拒绝习惯了,面孔上几乎已经挑不出错来了。
李氏见了,忙把身旁的温穆儿推了推。
“奶奶,这是我送给你的手镯。”温穆儿让丫鬟递过去,眼底还闪过几分期待。
可老太太没有带,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只是笑着道:“我的穆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真的吗?”温穆儿的心里是高兴的,开心的朝着老太太一笑,又顺势道:“娘,快把你给奶奶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啊!”
李氏一边心里默默赞赏着,一边顺其自然的将礼物拿出来,脸上堆砌的,皆是无法掩盖的笑意。
“这个玉盘……”
“这不是我的陪嫁么?怎么会到你的手里?”王氏突然间的开口,让餐桌上的气氛顿时一滞。
刹那间,李氏的脸色很快就涨成了猪肝色,声音也变了调:“你的陪嫁?!”
“是啊。”王氏道,“这个花好月圆红玉盘是我爹亲手给我的,我当然是见过,所以才会觉得奇怪啊。”
温别鹤双目一扫,便呵斥道:“李氏,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
“我……”
怎么也想不到原因的李氏几乎气的把一口银牙咬碎。
都怪那个该死的管家。
所谓陪嫁,也并非全部会给自己的丈夫,有一些意义珍贵,或者不动资产,是不能转移的。
王氏的陪嫁比李氏少的多,毕竟她不是王家独女,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陪嫁?!”温穆儿马上否认道,眉眼十分认真的问,却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王氏先是一顿,随即道:“红玉世间少有,早年我爹就得了这玉盘,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等到我出嫁时再送过去,要说凭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向来珍贵之物都是收到了大仓库,若是王氏自己去拿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她曾是见过这玉盘,知道它价值几何。可李氏,你不该做。”温远清头一次站在王氏身边,说出来的话到有几分正人君子样。
李氏的脸已经说不出什么感觉了,只觉得浑身抖得厉害,连黑与白都已经无法分辨了。
“我没做错什么,一直都没有。我只是想要给娘一些惊喜,难道这也不够吗?我怎么知道它就是你的陪嫁,你也太自恋了点!”
“李氏!”见这两人有愈吵愈列的架势,温别鹤终于呵斥了一声,制止了她的话。
他的一声眸子透着几分深沉,转而又看着温子矜,低声道:“吓坏了吧。”
温子矜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没有。”
看两人和睦得才像是一家人,李氏不由得更加厌烦,低下头去没再说话,也不想再管温远山的眼神示意,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最后还是老太太发了话:“然儿,眼看着你就要出嫁了,真舍不得。奶奶心痛,奶奶以后啊,可就看不到这么漂亮的然儿了。”
温然儿垂眸间,眼底也有几分动容,伸手抓紧了身侧的裙摆,良久才道:“然儿,然儿也舍不得奶奶……然儿给奶奶准备了礼物,虽然小,但是然儿相信奶奶一直都是最疼爱然儿的!”
“唉!”老太太笑靥如花的接过大丫鬟手里递过来的方方正正的锦盒,只一打开,便惊讶道:“然儿真是有心了,这般灵巧东西我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真是谢谢奶奶的大孙女了。”
温然儿只是摇头,柔和的笑道:“奶奶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