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木屑顺着他的目光溅撒起来,落在她的眼里已经不是一副画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哎呀,暴露了呢~”诸葛骐笑笑,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感觉就好像梦一般。
“小姐快走!”冬梅叫唤着,将莫北拉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凭空砸下,即将要落在她的头上。
这迫使诸葛骐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面上仍是笑着,但心底已经起了不耐,只一弹指便扫开了木棍。于此时屋外也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噼里啪啦鼓点似的。
有幸躲过一劫的温子矜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大闹医馆!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听闻这声音,王新志不由得一声冷笑:“明明就是你违背诺言在先,我只是自保,并没有其他逾矩。更何况,两位都没事不是吗?”
这人真真厚脸皮到极点,绕是早已知晓他以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温婉儿依旧起了几分不屑。
若是可以,倒想先一步收拾他了。
啧!
诸葛骐侧身背靠着柱子,观察外面的雨势,俨然有越下越大的阵势,几乎都要将一切笼罩在一片迷雾中,朦朦胧胧的,快要看不见了。
温子矜沉脸,“看来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王公子如此的不要脸面,既然如此,那就慢走不送了。”
说着,又是一招手。
“等等!”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架出去淋雨,王新志也难得气急败坏了一回。他的目光里充斥着烦躁,紧紧盯着周围几个面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丁,眉眼也随之越来越沉。
他又说:“难道就不能给在下几天宽限?”
“王公子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艺馆?”温子矜轻蔑道:“虽说小女子乃一介女流,可也知道这规矩是不能改的。不知道是我记错了,还是王公子忘记了?”
和女主讲道理,怕是疯了,哪怕想要捞点好处,也得看看时候。莫北心里无奈,面上瞧着,也看王新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好,我给!”
早这样不就行了?莫北不屑。管他什么好面子的,既然你还当温子矜是个女子,就注定逃不脱那个命运的齿轮。
温子矜也有些不高兴了,一边吩咐馆主收下,一边却还在讲着筹码。
“可是光是这些田产,恐怕不够。我一个女子,深居简出的,可没见过那些地产是个什么模样。总得多收一些,保证以后不会得了几块烂地,还白白赔了钱!”
“你!”
王家不富,为了盘下这药馆已经是花费了许多心思,偏偏王新志不识好歹,想要捞一笔,却又白白赔了许多进去。
本知是自己的错,但已经有些畏惧温子矜改口的王新志还是将到嘴的话强咽下去。
“好!不知子衿小姐想要哪些田产?我好记下来,改日一定将田契交给小姐。”
“不用了,我到时候自己去看看,看中了哪块自然会告诉你。”温子矜已经没有了再与他交流的意愿,连连摆手道。
王新志脸上的笑也险些没挂住,吞下一口老血,面上却依旧笑眯眯的。“那么在下,便恭候小姐大驾了!”
温子矜嗯了一声,转头吩咐人取了伞回来。“我们走吧,三妹?”
“嗯!”温婉儿走过王新志的身边,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两把雨伞。
此时窗外一片阴雨森森,偶尔还有雨水滴落在青石台阶上。素白的油纸伞撑起来,在屋檐下面好似绽放出了一朵花般。
温婉儿举着伞走到柱子边,低头看着渐渐蔓延成一摊的水流。“给。”
诸葛骐愣了一下,回头看到眼睛圆圆的小丫头正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小东西?”
“你不是要回去么?”温婉儿问,黑白分明的眼里透着几分迷糊。
看他的肩头处已经有了几分潮湿,想必也是经历过大风雨一般的人才会不自觉的忽略掉自己。诸葛骐不禁嘲讽一笑,将她的伞推开。
“对于一个坏人,不需要如此的仁慈。更何况我们还是陌生人。”
“……”莫北一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他已经冲进了雨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人可真是奇怪啊。
温子矜撑起伞,拉住了打算自己一人回去的温穆久,回头见温婉儿还站在原地,便问道:“三妹?”
“嗯,来了!”
……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月有余,在这样的天气下,一切都变得相当潮润,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温然儿便越发觉得依依不舍起来。“三妹妹。”
“嗯?”温婉儿微微抬头,看到温然儿坐在绣案前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随着雨水溅落到窗台前。
那桌上,已经绣好的针线整整齐齐却又交错纵横的排列着,置身于红与火妖艳的中心,即将化作一团虚无。
作为大小姐的温然儿总是在无时不刻的透出一种淡定呢,大概是因为她还小,不懂得未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明白将来的事情到底有多可怕。
比起绣布上的红花朵朵,若生活也如同绣品一样精致,该有多好。
“没什么。”温然儿想到什么,起身拉着温婉儿往外走去。“来,妹妹陪我画画可好?一纸一笔,只要你想,都可以成为一副画。”
莫北只觉得头痛,忙制止了她:“大姐,我不会画画呀!”
“是么?”温然儿愣了一瞬,随后又轻笑起来。“瞧瞧我这记性,你要是不提醒两句我还真忘了!妹妹不会怪我吧!”
“哪里会?”温婉儿笑了笑,转身又拉起了她。“不知道姐姐要画什么,我陪姐姐就是!”
温然儿抿了抿唇,随即才弯了弯嘴角。“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姐妹两人相约去了小书房,还未站稳,就听到来的丫鬟禀报道:“不好了,大小姐。”
“什么事?”温然儿有些漫不经心,但这样子更难让人觉得她清雅脱俗,反倒不会察觉到她本就不打算关心这些事。
那丫鬟一身的青罗裙衫,行了礼之后便低头禀报道:“事关二小姐与四小姐……”
温然儿只听了个大概便虚虚摆手,制止了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一身青碧色罗群外罩软烟罗,透着白又透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