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贝加尔骑兵一军司令官涅维宁斯夫并不甘示弱:“你认为伟大的沙皇军队对阵华夏军队,没有一战之力?”
第四步兵军司令官多罗卡巴斯基毫无表情的说道:“不要用这种语言来激将我。我现在要谈的是华夏军真实战力和其战略机动的目的。没有时间在这里讨论这种既定事实的事情。”
涅维宁斯夫开口羞辱道:“你真是个懦夫。”
多罗卡巴斯基压在心中的怒火即将爆发,所幸的是东贝加尔驻防军司令官切克诺亚里夫见到两人要卷起袖子,抡起胳膊,要进行决斗。作为他们两人顶头上司,及时出面缓和了矛盾:“都冷静下来,我的将军们,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讨论完战局之后,我请你们喝我珍藏的好酒。”协调人事是切克诺亚里夫所擅长的,见到两人稍许缓和之后说道:“多罗卡巴斯基请继续你的分析。其他人不要随意打断多罗卡巴斯基的思路。”
平复心情的多罗卡巴斯基继续分析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华夏军在进行战略机动,虽然现在我还无从判断华夏军具体的机动路线。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在我军两侧的山脉中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华夏军有意图合围我军这一设想成立,那之前的各种疑惑都会解开,比如华夏的第四十四军为何与我军周旋几十天的时间,破坏各种道路,设置路障,在险要的河谷地带阻击我军。华夏军执行的是与我军频繁接触,但是不与我军决战的策略。期间我们数次派遣骑兵追击他们,但是他们熟悉这里的河谷、山脉、地形、草原。知道那里可以藏兵,知道那里适合决战。
这就给我军造成了极大的被动。靠两条腿的步兵是追不上的,若是派遣小股骑兵部队追击担心被其全歼,派遣骑兵主力追击,华夏军不给你决战的机会。而这支给我们频繁制造麻烦的华夏军已经脱离我们四天了。四天的时间里,以他们的机动能力,可以出现我军的任何一个方向之上。而我军由于军探放不出去,现在犹如瞎子一般,无从得到华夏军队的任何调动军情,这是最可怕的。”
切克诺亚里夫眼睛瞟了瞟桌子上的地图,地图上已被多罗卡巴斯基画的花花绿绿,很显然多罗卡巴斯基的分析已经深入到切克诺亚里夫的内心。他从十分肯定多罗卡巴斯基的分析。在两天前切克诺亚里夫就察觉到了危险,这是一种直觉。
现年五十六岁的切克诺亚里夫是一位十分小心谨慎、在乎各种细节的指挥官,但是这种谨慎有些过度。这种谨慎小心让其做一位固守某地的防守将领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切克诺亚里夫本来在奥伦堡总督区任职,其主要的才能是训练军队,协调人事,协助奥伦堡总督分析中亚地区的各方势力。期间也利用中亚草原上的各方势力矛盾,带领军队获得了几次胜利,为沙皇俄国在中亚地区的扩张立下了功劳。
两年前,切克诺亚里夫才被调往东西伯利亚总督区,担任东贝加尔驻防军的司令官,其主要任务是协助总督穆拉约维夫组建和训练军队。这本是切克诺亚里夫擅长的工作,估计在东西伯利亚待上几年,然后退休。但是东北亚战争的爆发打乱了这一切,接到前线战争爆发的消息,让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约维夫十分的兴奋,因为他早就想找借口与东方帝国开战,从而夺取阿穆尔江的左右两岸的地区。虽然穆拉约维夫也认为现阶段沙俄帝国在克里米亚与英法大战,沙皇不太可能把较多的资源投放到遥远的东西伯利亚地区。但这并不影响他决定整军备战。于是他命令切克诺亚里夫开始准备远征军远征东方,实现两百多年前的夙愿。切克诺亚里夫虽然不同意此时与华夏军扩大战争规模,但是扛不住穆拉约维夫的压力。同时切克诺亚里夫也想在自己退休之前,争取更多的战功,从而得到更好的退休待遇。
于是,切克诺亚里夫开始整军备战,首先派出大量的小股部队开始越过边界,向南渗透。并于八月下旬统帅集结完成的十五万大军南下,另征调五万民夫负责后勤物资的运输。这是切克诺亚里夫第一次统帅五万人以上的军队,他知道这绝非易事,胆小谨慎的性格伴随了他的一生,他不可能采用冒险的作战计划,特别是他非常在意在暮年的时候犯下错误,那样的话就会毁掉他的一生,这对于一个统兵打仗的指挥官来说他不可能创造出很大的战争奇迹。
听完多罗卡巴斯基的分析切克诺亚里夫问道:“你认为在我军侧翼的华夏军队会进攻哪里?”
多罗卡巴斯基回答道:“如果华夏军的指挥官有信心将我们合围吃掉的话,我认为他们最想攻取的地方是色楞格河峡谷以及交通要地恰克图一带。若是华夏军夺取了以上两地,那么我们十数万大军就会被切断退路,失去与乌兰乌德方向和伊尔库茨克方向的联系。那时,我们就会成为一支孤军。”
“那里我们可是有两个师的兵力在驻守,一旦发现华夏军进攻,会第一时间求援,往南面的我军求援,我军三到四天就可以抵达救援,派遣骑兵的话两天就可以抵达,往北面的乌兰乌德方向求援也就一周的时间。”说话的是第八军司令官列普卡洛夫。
多罗卡巴斯基摇了摇头:“账不能这么算,若是华夏军封锁我们的军情传递路线,那么北面恰克图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无从得知。就算现在恰克图受到攻击,有军探逃出来向我们报信也要最少三天的时间,加上我们救援的时间,一来一回就需要六到七天的时间。这个时间内,若是华夏军行动迅速,足以将我们合围。”
切克诺亚里夫脑路迅速回转,可怕的场景在其脑海中频频闪过,下意识的一个哆嗦。抬起右手摸了摸时髦的八字胡。“有办法阻止以上情况的出现吗?”
多罗卡巴斯基看了看在场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开口说道:“当下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收拢各部兵力,制定撤退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华夏帝国境内。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抛弃重装备和携带不便的物资。”
涅维宁斯夫嗤之以鼻:“我以为有什么良策,这是**裸的逃跑计划。”
多罗卡巴斯基轻蔑的看了看涅维宁斯夫,犀利的问道:“那请涅维宁斯夫阁下说下你的良策,我等洗耳恭听。”
涅维宁斯夫此刻自然不甘示弱,当即说道:“我们前后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寻找华夏军主力决战,如今华夏军的主力就在我们面前,正和我军作战的初衷。现如今在这里唯唯诺诺的讨论后撤逃跑,完全的懦夫之举。”打击一番后,涅维宁斯夫继续说道:“诸位将军试想一下,若是我军在此地歼灭华夏军主力或者重创华夏军主力,那么我军便可以大举挥兵南下,长驱直入,甚至在明年开春的时候打到华夏帝国的京师,活捉华夏帝国的皇帝,完成这一伟大的壮举,整个沙俄帝国都会为我们欢呼。所以我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此与华夏军决战是完成以上壮举的先天条件。我的想法怎么样?上帝会保佑我们!”
多罗卡巴斯基听后惊讶的表情挂在了其脸上,他怀疑涅维宁斯夫是不是喝酒烧坏了脑子,又或者小时候得的什么病烧坏了脑子留下的后遗症,当即冷冷的回了一句:“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列普卡洛夫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暗想这位骑兵军的司令官是不是在圣彼得堡的精神病院毕业的。当下说出自己的建议:“我军是否在此构筑防御阵地,与华夏军相持下去,并派人将我军的计划告知乌兰乌德和伊尔库茨克方向,让其派兵来援助。”
多罗卡巴斯基摇了摇头:“如今我军已深入华夏境内百余公里,华夏军不断在集结兵力,给与我军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如果我军在此地与华夏军相持,则不利于我军,有利于敌军。时间拖的越久对我军越不利,如今之计只有速战和速撤两策可行,结合涅尔琴斯克的失败,我认为华夏军极为擅长打运动战,从涅尔琴斯克方面传来的战报中多次提到华夏军高速穿插,利用我军布防的间隙渗透,将我军分割成数块,使我军各军首尾不能相顾,然后逐步歼灭。
而我军现在处于两山之间,数条河流从这里穿过,这里的地形地貌不利于我军的展开,反而利于华夏军的穿插。为防止出现涅尔琴斯克式的失败,我还是坚持速撤。”
涅维宁斯夫冷冷的打击道:“你的言行有辱伟大的沙皇勇士。”
多罗卡巴斯基毫不留情的反击道:“我绝不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作为总协调人的切克诺亚里夫此刻说道:“将军们,多罗卡巴斯基分析的有道理,如今敌我形势不明,我军不应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继续执行。根据当下的局势,我们要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我打算做如下调整:
涅维宁斯夫少将,你的骑兵部队应给与司令部更多的信息,让我看到你和骑兵军应发挥的作用。把你的部队放出去,去摸清楚华夏军的具体动向,而不是在这里放空炮。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涅维宁斯夫桀骜的说道:“司令官阁下,请放心!我立刻调动部队,最迟明天我会把华夏军动向摸的一清二楚。而不是某人在这里凭空猜测。”
切克诺亚里夫按了按太阳穴:“希望如此!”
稍许又说道:“列普卡洛夫派兵前往恰克图方向,主动联系那里的驻军,确认情况。并建立军情传递机制。这一点不难吧,我相信你能做好。如果恰克图方向出现问题,你应该能明白对我军意味着什么。”
列普卡洛夫昂首挺胸的保证道:“请司令官放心。我亲自部署此事。”
切克诺亚里夫点点头:“多罗卡巴斯基你的分析让我犹豫不决,但是我选择相信你的分析。希望你是对的。那么接下来怎么应对华夏军暴风雨般的穿插分割?”
多罗卡巴斯基沉思片刻说道:“我军各部应立刻压缩战线,将展开的军队收拢可有效的抵挡华夏军的渗透、穿插。特别是各部之间的协防地带一定要重点关注,以防华夏军队渗透分割。另外,位于攻击线的三个军可以交替掩护向我军中军靠拢,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军要及时的联系恰克图方向,并保持实时联系,以免出现意外。我想我军现在考虑的不是怎么突破前面华夏军的阵地,而是怎么退入我国境内,那将是我军取得的最大胜利。冬季快要来临,我不认为来自南方的华夏军在冬季的战斗力能比来自西方的拿破仑军要强。”
切克诺亚里夫皱了皱眉头:“你还是坚持的认为,我军与华夏军没有一战之力?”
多罗卡巴斯基耐心的解释道:“司令官阁下,不是我坚持自己的观点,而是事实。我始终不认为涅尔琴斯克的失败是偶然。”
切克诺亚里夫不置可否的表情,“所以,你认为我军只有在冬季才能击败华夏军队?”
多罗卡巴斯基摊手道:“我只是认为,随着冬雪季节的到来,我军战斗力的衰减速度要低于华夏军战斗力的衰减速度,仅此而已。”
切克诺亚里夫爽朗一声:“我相信奇迹会发生在冬雪季节!”
多罗卡巴斯基却说道:“奇迹的前提是,我们能熬到冬雪季节!”
切克诺亚里夫一愣:“放心吧!我会带领大军回到沙俄帝国的土地之上!”
多罗卡巴斯基随即答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