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怜栀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
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声音艰难吐出:“顾彼易,你……刚刚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愿意为她改变!
真的吗?
她都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
顾彼易坐在床头,修长的手臂轻轻揽着女孩的细软腰肢,他满眼苦涩:“嗯,我还是不能不顾你的感受。”
“你的快乐是我愿意用命来守护的,如果我一直给你带来痛苦,那我又有什么资格说爱你呢。”
把她留在身边固然重要,但是栀栀的快乐和幸福是在第一位的。
他也是在守在她病床边等待她醒来期间想清楚的。
如果有两全的办法,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男人像只乖巧的小狗狗一样,安静对主人摇尾:“但是栀栀,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从小就是这样……不是有句话叫本性难移吗?”
他低着头,像是漆黑的夜里的月光被云层挡住一般,沉浸落寞。
“我怕……会让你失望。”
他愿意去尝试为她改变,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做到。
他骨子里的恶劣,真的能改吗?
慕怜栀心一动,被他的话激得想流泪。
她眨着清澈的水眸,细细看着男人,小手轻轻抚摸他的俊脸,嗓音还有些暗哑:“顾彼易,你之前说,你还没出生就被下了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出生就被人下了药?
是谁这么狠毒。
顾彼易抱着她,回想起那段痛苦时光,他整个身子不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他很少害怕成这样,但那种恐惧比死还要痛苦千万倍,他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稳定好情绪后,男人才缓缓开口:“我母亲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被人注射了药物。”
他胸口处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盐,盐水肆意搅拌,他伤口痛感剧烈,被人撕扯,直至麻木。
他哭着嗓音,哽咽。
对慕怜栀展示自己伤痕累累,又不堪的一面。
“下药的人,是我亲生父亲……”
他眼睫微动,上面沾上了一滴细泪,他的手不安地抖着,慕怜栀下意识地就去握紧他的大掌。
像呵护宝藏一样,握在手心里。
男人心底狠狠一痛,因为慕怜栀的安慰,他的痛才得以减少几分。
顾彼易眨着锐眸,眼神透着淡淡的忧伤,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很可笑对吧,我也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顾彼易将脑袋靠在慕怜栀的肩膀上,神情低落晦暗。
他喘息未定:“我出生后,不止一次被注射这种疯狂的药剂……这些年,我的思想早就被药物侵蚀了。”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地让慕怜栀觉得有些可怕,她可以清楚的听到顾彼易的心跳声。
她眨着清澈的眼,一声不吭地听顾彼易讲述着。
他每说一个字,她都能感受到顾彼易心中的绝望和苦涩。
这一刻,她总算理解了顾彼易的疯魔。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下药,他该有痛。
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彼易抬起紧张卑微的锐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慕怜栀,声音低沉沙哑:“栀栀,你说这样的我,还怎么活在阳光里?我的骨,我的血都被打上了坏种,我只能待在地狱里。”
“我本不该去招惹你,不该奢望什么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爱上她,这是他自己也没料到的事。
最开始,只是想去关注她,想去了解她。
后来,愈发的想要看到她,想要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什么。
想和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他想了无数个日夜,他也曾告诉自己,不能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去奢望更多。
他知道他自己的恶劣性。
知道这无疑是把慕怜栀也拉下水,拉入这无止境的地狱中,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顾彼易冰凉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狭长的幽眸闪着几分落寞,深吸一口气轻叹,“栀栀,你肯定又会骂我吧,我知道我很坏,不配你喜欢。”
他或许真的该死,可是他舍不得栀栀。
他想保护她,守护在她身边。
多待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幸福。
慕怜栀眼眶闪动着晶莹的泪光,伸手捂住他的唇:“顾彼易,你别说了……”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过得这么苦。
顾彼易不禁一笑,粗粝的大掌覆上她的脸蛋上,为她擦拭眼泪。“栀栀,怎么哭了……我才刚开始讲。”
后面还有更残忍的,他又该怎么对她说呢。
他苦涩的笑容像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慕怜栀的心里。
女孩吸吸鼻子,摇头哽咽,“顾彼易……我不想知道了。”
她懂,这对于顾彼易来说一定是段极不想回忆的痛苦。
顾彼易敛眸轻笑,“没关系,我也想告诉栀栀,把真实的我,全部展现给栀栀。”
他看着慕怜栀,深深吸气,停顿了十几秒,才找回心绪,继续往下说:“小舅舅应该对你说了,我一岁的时候被人绑架吧。”
慕怜栀眉眼闪动一下,轻轻点头。
原来他听到了,当时才出声打断他们。
“这场绑架案,是我父亲干的。”
虽然做了思想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时,慕怜栀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怔怔地看着顾彼易,心疼,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颤:“他……为什么?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她问的问题很傻,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也是,她的父母又何尝不是这么狠心呢。
虎毒不食子,但人狠起来,一切皆可抛。
所以,有时候,人连动物都不如。
顾彼易低垂着幽眸,视线远望,看着窗外雨后树上的叫唤的喜鹊,心里泛起一抹思念。
“他不爱我母亲,为了我得到顾家的家产用了卑鄙的手段搞大了我母亲的肚子。”
母亲最喜欢的就是喜鹊了。
母亲……是您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