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玉急了,想解释这一切都是周沂南逼她干的,可她刚一动弹,压着她的警察就厉声怒喝:“老实点!”
紧接着手腕上一凉,一个冰冷的东西把她两条胳膊,像麻花一样拧住反扣在了背上。而周沂南却依然昏迷不醒,周大山也晕死了过去。完了!李巧玉的心彻底凉了,她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警车和救护车一起出现在车站宾馆楼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路人纷纷围观。宾馆经理气的揪着保安队长大骂,一团混乱之中,老五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一个人注意。两天后,深夜大桥上。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周沂南扶着栏杆,注视着下面黑漆漆的河水,目光沉沉。李巧玉因为故意伤人、巨额诈骗被抓了,周沂南假装脑震荡,含糊其辞,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李巧玉身上。周大山知道的本来就有限,又怨恨李巧玉伤了他,自然不肯替李巧玉说半句好话。人证物证俱在,哪怕李巧玉想不承认也不行,没人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还能设下这种局骗她入坑。在医院待了两天,确定李巧玉一定会被判刑后,周沂南偷偷联系上老五,让他冒充村里的干部,把他带出了医院。周沂南给了老五一千块钱,让老五把周大山带回磨盘营,他相信那些被周大山害苦的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坏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花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他的出身也无法更改。周沂南一直都很痛恨自己有周大山这样一个父亲,现在才发现,那已经是他最体面的出身了。如果被人知道他其实是个私生子,是个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孽种,别人会怎么看他,怎么在背后议论他?周沂南大概都能想象的出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嘲讽讥笑中,私生子的身份曝光后,只会更加严重。他本以为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别人对他的偏见,做一个真正值得人尊敬的有用的人。没想到,他不可以,他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个笑话,是最最令人不齿的大笑话。他可以当个笑话,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笑话,可他不能让夏青,让他在乎的人因为他再受到牵连了。风越来越大,水声淙淙,周沂南一拳又一拳狠狠捶打着铁栏杆,手破了,流血了,他也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胸腔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难受。“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蒋菲菲,蒋菲菲,你回答我,回答我......”夜风呼啸,把少年绝望痛苦的喊声吹散开来,却没有收到一丝回应,强烈的恨意在他胸腔激荡,让他忍不住想毁天灭地。东河村,夏青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着气。夏奶奶心疼地拂开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轻轻拍着她哄,“闹儿啊,这是咋了?做噩梦了?奶奶在呢,我娃不怕哦......”夏青愣愣地看着头顶的房梁,一眨不眨。系统还在不停的提醒:目标人物重新开始黑化系统:目标人物正在加速黑化,黑化值45%系统:目标人物黑化速度加快,黑化值50%夏奶奶拍了又拍,见夏青还是愣愣的一动不动,不由急了,刚想喊人,却见夏青直挺挺坐了起来,“奶奶,沂南哥出事了!”
大半夜被人吵醒,梁永福自然很不高兴,可见夏青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嘴唇发白,神色十分不安,梁永福也不敢耽搁,忙带着她和夏奶奶去了村支部。看着电话机,夏青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周沂南进城找人到现在,一直没打过电话回来,她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就算想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要不,等天亮了打电话去方便面厂问问?”
“或者明天我给磨盘营那边打个电话,问问老五他们谁跟家里联系了没?”
梁永福小心翼翼劝着夏青,语气放的极轻极缓,生怕吓着她。实在是这个孩子现在非常的不对劲,脸色凝重的吓人。夏奶奶不好意思让梁永福陪着干等,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夏青的后背,想劝她先回去安安神,等天亮了再做打算。可电话却突然响了,寂静无声的夜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夏奶奶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了下,夏青却飞快抓起了电话。“沂南哥?沂南哥是你对不对?”
对方只说了声喂,夏青就听出了是周沂南的声音,急切地抢着说:“找不到人也没关系,你先回来,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我去镇上找书记问了,可以贷款,我算过了,只要能贷下来两万块钱,咱们就能渡过难关。”
“方便面厂那边你也别太担心,那个记者跟我保证了,要给咱们做个专题报道当做补偿,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还能宣传一波......”电话那头,周沂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没想到夏青会接电话,他只是忍不住想打个电话,哪怕没人接,起码他心里会舒服一些,能喘口气。他现在真的心口疼的快要憋死了,真的很想很想从桥上跳下去。可他没想到她正好接上了电话,更没想到她已经想好了最坏结果的解决办法,她没有一点抱怨,没责备一句,只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个本不该她承受的结果。还一个劲儿宽慰他,让他回家。她真的很好,特别好,好到他想把一切都告诉她,想听她说一句没关系,或许他就能得救了。可他不敢,他不想再拉着她跟他一起承受这些,他从出生就污浊不堪,她却被所有人宠爱,她就像天上的云,而他只是地上的泥,还是一团烂泥。他不想再拖累她了,他要去问一个答案。“我找到人了,不要贷款,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
周沂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哽咽,尽量平静的跟夏青告别,“我会把需要的东西寄回去,你按我说的处理,我要离开一阵,你们,别担心。”
说完,周沂南便迅速挂断了电话,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泪如雨下。电话被挂断了,夏青懵了,梁永福和夏奶奶都急坏了,一个劲儿问她:“谁打过来的?”
“是沂南吗?”
“他说啥了?”
“你这孩子,别哭啊,你说话啊。”
夏青狠狠一抹眼泪,飞快回拨过去,可不管她拨几遍,对方都是无人接听。“你接电话啊,接电话,周沂南!”
夏青又气又急,眼泪不停往下掉,看的夏奶奶和梁永福都手足无措起来。夏奶奶一把摁住了夏青的手,从后面把她搂住,连声哄:“闹啊,你可别吓奶奶啊,到底出啥事了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