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慕容家三老爷怒吼了一声,摔茶碗的声音很大。三太太一贯得宠,三老爷似乎是头一回这样跟三太太说话呢。
慕容婧的手不由得一顿,针尖便刺痛了手指,葱管般纤长的手指上,沁出来一颗红彤彤的血珠,跟雪白的肌肤一对比,显得分外刺眼。
她将手指放进口中,轻轻吮掉那颗血珠,等到差不多了,收了针,拿着绣花绷子轻巧地走到了窗户边,对着光亮,看着那绣面上的鸳鸯戏水图案。
她的绣工不错,比起娴姐姐来却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比起贺兰月,已经强过她一大截了。
老爷和太太之间的事,不是她管得了的,她也不会去出这个头。
反正,三太太也不是她亲娘。
若是发现了她在偷听,指不定怎么暗地里折磨她呢!
三太太生了慕容谨之后,对她这个原配嫡女,越发只剩下面子情。她摆出一副不懂事的面孔来,事实上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不就是有了儿子么?且看她得意到几时!
慕容婧虽然是个半大小孩儿,其实还真挺记仇的。
自从爹爹娶了续弦,她当面叫着爹爹,心里却只称呼那人为三老爷。对继母,她自然也只称呼为三太太。当着旁人的面,就把“三”字去了。
“稻花香”刚开业不久的时候,贺兰月就来家里提起过,叽叽喳喳地跟个小麻雀一样,三太太也打发了丫鬟去看过,自己还跟着娴姐姐亲自去逛过。
一开始,三太太虽然啧啧称奇,十分羡慕嫉妒恨,却一丁点儿都不敢打那铺子的主意。
毕竟慕容家对大表哥给予厚望,自然不会谋夺他的产业。
三太太作为续弦,能迅速在慕容家站稳脚跟,说明她也不是那种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
只是,大表哥已经杳无音信好几十天了。
派到京都去的人联系不到他,问他家的下人也问不出来。京都里的权贵圈子,甚至对大表哥这个人,都十分忌讳提起。
三太太的对大表哥那间铺子垂涎已久,见大表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起了心思。
只是,她大概还没找好接替的人手吧。
若是筹谋了许久,却落进大伯母手里,估计三太太要呕死了。
慕容婧不厚道地想着,一边对着阳光看那鸳鸯的毛色,一边侧耳细听隔壁传来的、三老爷和三太太两人越来越难掩激动的争吵声。
这声音,很是令人愉悦呀!
……
小胡大夫带着菱花,正在置办年货。
胡大夫不但办了自家的年货,还让菱花给她参谋,要买送给夏玉娇的新年礼物。只是菱花提议的几项,什么吃食,什么胭脂水粉的,都被胡大夫给否了。
他们不怕冷也不怕累,在留香街上慢慢悠悠走了一圈,最终胡大夫选定了一根玉簪,玉质莹润,晶莹剔透,刻着傲雪寒梅的图样,还镶嵌了红宝石作为花瓣,金丝串珠作为花蕊,一走动花蕊就会微微轻颤,很是精巧。
当天两人就去了夏家人住的大杂院。
恰好夏稻花正带着伙计给大杂院的老两口儿送年货,便机缘巧合地目睹了胡大夫拿出个锦盒来,笨拙地给小姑姑送礼的一幕。
老两口儿十分欣慰,而小姑姑却满面红云,娇羞地躲到屋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