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他捂着脑袋在地上喘气,像垂死挣扎的人,区别在于,孙少阳不是真的垂死,而很多人真的垂死的时候其实连挣扎都懒得。孙少阳爬起来,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像个没事人似的有开始走。他的头还隐隐作痛,庆幸的是,这种疼痛纵然一直都在,对于他来死活已经轻微的大体上忽略了。他不是不疼,是在经历了一场钻心的疼痛之后,身体某些技能已经麻木。现在在他身上砍一刀估计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他边走边想结合布条上的启示,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妖兽,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回,多半是碰上了麻烦,他先后平地,战场,森林,大河中留下痕迹,最后被困在水中,虺在水中如鱼得水,但它可能没有鱼那么自在,水底的精血有一定概率值虺的,但不是它自愿留下来的。对方夺取了它的精血,并提炼出真龙之血,但在一切都即将落幕的时候,虺做了最后的反扑,他不能容忍对手在它面前大摇大摆的将她一声的积蓄慢慢化成自己的东西。所以它最后的反抗一定是堵上尊严的一击,以至于到达了两败俱伤的效果。作为失了精血的虺,结局只能是死,而受了重伤的对方可能还没有死,他暂时不能取走虺与真龙的精血,于是编织了一个梦一样的地方,凡是来到此处的人都会被梦境迷惑并慢慢折磨致死。但谁能编制出这么完美并且兼顾的梦境呢。这一点尤为重要。上一次圣城风波之时,空空道人就跟孙少阳说,幻境这种东西是很难控制的。除却专精精神力的人,一般的修士是不可能编织出完美的梦境的。而且梦境越大,存在时间越长,施术者的负担就越大。唯有顶尖着与先天者才能用梦境锁住别人甚至将其杀死。寻根究底,梦境这种东西不是一般的麻烦,身在梦境中的人即使找出了施术者,只要还在梦境中,谁也杀不死施术者,他们是他们世界中的神,谁能杀死神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慢慢耗。施术者一旦被发现多半不会继续贬值梦境,因为在受术者的潜意识中已经明白自身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怎样的梦境。那么这么梦境很快会扭曲变形,如果施术者还想编织梦境,只能将受术者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再将之前的记忆抹除,则几乎是不可能的。孙少阳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真相,他只知道自己无辜的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旅行,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了属实者的觊觎。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只给自己下套,空空道人与百灵却安然无恙。这有点不公平,但此时不是讨论公平不公平的事情。孙少阳要尽快找到出口,可他的头还是疼,疼的厉害,疼的他眼里堆了一层层血丝。他吃力的呼吸着,像是有谁跟他抢夺空气似的。已经不能这么下去了。孙少阳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其实他本来就不怕,只是想依靠分贝让自己精神起来。他再次拿出那些布条。把布条摆在地上,发现竟然多了一块布条。这块布条地白色的。与之前那块灰不理丢的布条差不多,孙少阳看了又看他,他环顾四周,并没有谁在附近,即使有他也不可能知道。他展开布条。于是两端是一样颜色的布条。但这些布条到底代表什么呢,孙少阳不知道。他恨不得把布条吞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的头更加疼了。孙少阳默默的念叨。他开始回忆这些时光里发生的一切,他打折呵欠有死死抓着脑袋,同时不断朝四周观望。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前方茫茫后方渺渺。在渺茫的世界里。他只能够感觉到自己着唯一的生命体。他的脑子里忽然蹦出来念君城那位皇帝。他潇洒的活了一辈子,最后死在人生的边缘上。不但炫丽,还流芳百世,成了人们的谈资。但在冰冷的事实面前是一跳生命的陨落。每个生命都在迎来伟大绽放时刻之后燃烧生命力。最后回归平静,而此处的幻境,制造着一切的人是不是遵循着某种定律,在迎来伟大升华之后慢慢沉寂下来。他把自己锁在这里并慢慢迎接死亡?一切显得很荒唐,荒唐的连孙少阳都困惑的摇着头,他一厢情愿的思索着,但事实多半不是这样,因为生活不需要完美的故事,他是曲折之中孕育出来的魔鬼,是骑在人们头上的魔王。没有人不害怕厌恶它。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孙少阳终于尝到了一点甜头。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种思想,说思想可能太古板,或者说是一种想法会更好些。他心底流露出一种同情,对世间万物的同情,对自身的同情,对同情本身的同情,他多愁善感起来。一切都是在瞬间改变的。他甚至变得忧郁了。孙少阳惊异于自己的变化,他还是他,只是内在变了。像是迎接某种典礼。孙少阳心潮澎湃的走着,忽然他猛的停下了身子。老三的身影在林中浮现。这个人正惊讶的看着他。像看一头史前巨兽。孙少阳向他靠近,老三却如同见了鬼一样大吼大叫着阻止孙少阳往前走。孙少阳止住脚步。之间老三抱着头,双膝跪地不住的求饶,他一边趴在地上一边说:“不要过来,我知道错了,求你放我一马。他不想神形俱灭。求你看在宗族的份上让我多活一天吧。”
孙少阳愣愣的站在那里。他想笑却有笑不出来。老三那搞笑的动作真是让他法子内心的快乐。“世间都有因果。是杀了守护兽就得偿命。”
生硬从孙少阳身后传过来,平静又自信,细腻也响亮。音色也出奇的好听。孙少阳回头看去。身后并没有什么人,确切的说是几个高大的树木。树木是那种百年树,高大耸立,树皮上斑斑驳驳的有岁月的痕迹,但总的来说,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植物绝对不会发出声音,何况还是人类的语音。但声音又响起来了。声源确实在他身后,离他很近,孙少阳就是一点都看不到。他屏住呼吸,生怕那东西一下子跳出来扯断他的脖子。“老三,你我兄弟一场,我不会杀你,但老祖不能白白死去。我本想毁你肉身就此作罢,没想到你连肉身都舍不得。当初我替你受罪,你反倒落井下石把我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可我不怪你。我们是兄弟。”
孙少阳见老三低着头瑟瑟发抖,又听那个声音的话,便知道对方是寻仇来了。这里是幻境,人家宁愿冒着被困此地不得解脱的危险也来找老三算账,着两人之间的仇恨可是够深的。一声幽幽的叹息像是贯穿的古今:“咱们相识以前零五十年,我肉身背毁,魂魄损了两条。你受同族诅咒,终生不得走出牢笼,想不到无数岁月之后还能再相见。我不要你性命,只要抽搐一条魂魄供我使用即可。你我都是活死人,少一条魂魄不会让你太难活。”
老三抬起头,他茫然的看着前方,就是孙少阳那个方向:“大哥,我这些年活的生不如死,要我一条魂魄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我中日手自然之力的侵蚀,魂魄已经残破不堪,只剩着几条魂魄维持我的存在。如果抽去一条魂魄。第二天我就会消失。您到不如直接杀了我。”
最后他呜咽着撕扯着喉咙说:“我早就不想活了。”
一阵清风,毋宁说是一阵令人惊悸的冲动,孙少阳的身子竟然贴着地面飞了起来。他大手一挥,狠狠打在老三头上,力道之大震的他手掌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