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将眼睑微闭,小声回道:“无妨。”
从小在受伤中长大的他,早已对疼痛没有那么敏感了。
安暖有些不解的追着苏潋的目光看,这个人什么情况,什么无妨?
想来是他倒是不怕被再扎一次,可是安暖现在整个人都是快要虚脱的状态了。
她可没有精力再施一次针了。
安暖没有等来苏潋其他的话。
只得叹了气,也懒得去研究苏潋的话中意思了,左右不过就是一个白眼狼。
自己为了救他,累的都快虚脱了,这货醒了竟然就给她这么两个字。
这真是很难不气。
于是也没有再说话,拿出手术刀在苏潋的扎满针的动脉上,快准狠地划了一刀。
“嘶——”苏潋还是被安暖突然的一刀给惊到了。
“你这刀很特别。”他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匕首,不知道安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女人,真是越了解越让他吃惊。
以前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现在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安暖要不是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支撑她,天大的事都不可以手抖,她都想下意识给苏潋的手扔下去,再将手术刀藏起来。
刚才一着急,竟然直接把手术刀当着苏潋的面用了。
不过以她现在对苏潋的信任,还不是能聊这些的时候,于是轻描淡写的回道:“还行吧,就是比一般的刀薄一些。”
“这材质似乎不多见。”苏潋继续说道。
安暖将苏潋的伤口下方放了一个空碗,开始小心翼翼的拔出一根针,再换一个穴位扎进去,然后趁着空档点了点头,“那是你见识少,挺常见的。”
原本被划一刀的伤口处是没有血漫出的,随着安暖这一次换针,刀口处开始蔓延先是流出少量的鲜红色血液,随后流出的竟都是黑红色的血液。
苏潋也被这变化吸引住了,忘记了安暖的手术刀,手腕上隐隐的痛感传来,他微微皱了皱眉。
比起这基本算不上痛的感觉,安暖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他小臂上温润的热感,才更让自己浑身上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
安暖离他很近,这距离可以让他稍微低头就能碰到她的头。
眼前专注于为他医治的少女,被身后淡黄的烛光映衬的更美。
微微泛着光的轮廓,好似来自神界的仙子。
好香。
苏潋又一次闻到了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但这一次因为安暖一直没有动,他闻的更清楚了一些。
这香味好奇特,仔细闻了闻,这是竹叶的香味吗?
清香又淡雅,不似花香那么浓烈,也不似青草那么素淡,就是一种不甜不腻却能钻进人心里的清甜。
苏潋这一刻仿佛置身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抬眼,安暖正站在竹林中间对他甜甜的笑着。
他的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扬了上去。
安暖看着苏潋流出的血逐渐恢复成正常的血红色,才松了口气,拔出几根银针,换了止血的穴位扎了进去。
看着苏潋手腕上的伤口停止流血,安暖拿出特制的金疮药给苏潋上好才起身。
这一起身她突然头一晕,这才想起来她今天除了早上吃了一点,竟然忘了吃午饭。
再加上劳累了一天,又强行给苏潋施针,这会有些低血糖了。
再睁开眼睛,看苏潋都有些不真切了,所以错过了苏潋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傻笑的样子。
使劲甩了甩头,安暖清醒了一些,手下赶紧飞快的替苏潋拔针,开口对苏潋说道:“你的毒我暂时帮你清了一半,你的身体状况又能恢复一些,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动用内力,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等在好一些,我在帮你...”
安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拔下了苏潋身上的针,但还没等她坐下,整个人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安暖暖!”苏潋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安暖,眼见着安暖话都没说完就往后倒,浑身一颤,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连忙起身伸手去拉安暖,但安暖身子已经全然失去知觉,整个人依然不受控制的向地上倒去。
苏潋在那一瞬间似乎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至于其他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抱住了安暖,两个人一起向地上倒去。
在这一瞬间,他飞快的转了个身,将自己的后背朝向地面,将安暖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砰——”苏潋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啪啦——咔嚓——”安暖的药箱被苏潋带倒,最上层的几个瓶子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光荣牺牲。
“咣当——”门被踹开了。
“安娘子!少——”袁沐一直在门口着急的转圈圈,听到少主的声音和噼里啪啦的声音,担心的踹门而入。
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少主光着上半身倒在地上,安大夫被自家少主紧紧的搂在怀里。
两人旁边还散了一地的不明粉末。
这场景...
“对不起,打扰了。少——稍安勿躁,我这就出去。”
袁沐用一只手虚掩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手去找门,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着。
“......”苏潋将安暖固定在怀里,用另一侧的手在地上找了个借力点,抱着安暖站起身来。
小心翼翼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安暖紧闭的双眼,苏潋担心的问道:“安暖暖,你没事吧?”
正在往后退的袁沐,放下了挡在眼前掩耳盗铃的手:“少——苏兄,安大夫这是怎么了?”
苏潋皱眉,声音有些发颤:“我也不知,去请大夫。快去。”
他不懂医术,好在他还能感知到安暖的心跳,要不然他觉得他可能会疯掉。
袁沐凑上前去,看着安暖因为惨白变得更加娇小的脸,心里也涌上几分心疼。
在看看自家已经生龙活虎的少主,明明安暖进来的时候两人情况是反着的啊。
袁沐小心的回道:“少主,我觉得安大夫好像就是累晕过去了,不需要请大夫吧。”
苏潋伸出手擦去安暖额头上的薄汗,他早就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