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装作无动于衷的男人,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抬起头。
狭长的眼,一片冰凉。
秘书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直视。
“我们也是刚收到小少爷失踪的消息,已经联系警方了,任总,你不要太担心,要是有消息,警方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也许是小少爷贪玩呢?”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晏冉就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情。
晏冉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做过这种突然消失了举动,也许是跑到北极看极光,澳大利亚去跳伞,加拿大滑雪……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是只过了一天,任辞心里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焦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绪再不断加重,内心长久被黑沉的阴云笼罩,导致他周身气压极低,本来冷淡的面容变得有些阴翳。
公司里的人也清楚的知道任辞的心情很不好,一点小错都会让一向冷静理智的任总破口大骂,大发雷霆,以至于下面的员工一个个的夹起尾巴做事,就怕出现一点错误,心中叫苦不迭。
一天下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看一次手机,工作量也大大的增加了,这是为了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睡眠质量也急速的下降,他每天躺在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眼睛下方沉淀着两块乌黑的眼圈。
等下班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任辞喝了点酒,这几天积压的事情让他觉得倍感疲惫。
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打着无人接通的电话。
直到手机都打的没电了,关机了。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冰冷的女声,提示着这个电话无人接听,他额角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熊熊燃烧的怒火无法宣泄,他再也无法忍受,把电话重重砸到了地上,手机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桌子上摆放的装饰品也没有幸免。
砰砰砰——瓷器被摔在了地上,就连手机都没有放过,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看着地上散乱的东西,胸口处的憋闷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有了一丝缓解。
他喘着粗气倒在了沙发上,眼眶里泛起红血丝,俊美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有些扭曲,他像个被激怒的凶兽,可是又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删过很多暴戾场景。
太不乖了!
果然他还是对晏冉太好了,才导致她这么的没有分寸!
等把人找到的时候,他一定会狠狠的教育对方一顿!好好的尽一个兄长的职责,他要让晏冉,明白乖字怎么写!
哭也没有用,求饶也没有用,叫哥哥也没有用!
这次,他不会再心软了。
一次次想着,好像脑海里就会有晏冉讨饶哽咽的声音。
她说: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她说:哥哥,我听话。
这才让他稍微的平静了一些,任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知道梦里好像是雨天。
雨下的很大,砸在身上有点疼。
很奇怪,在梦中竟然也能感受到疼。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可是这大雨磅礴,雷声轰鸣,所有的声音都被掩盖住,他四处张望着,也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也不知道为何,听着模糊不清的呼唤,只是觉得有些痛苦,心脏像被插上了密密麻麻的钢针,不见血却钻心的疼。
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任何的声音,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他听到的人在哭。
哭得他听着也不由自主的难受。
伴随着这种心悸,他从梦中惊醒。
叮铃铃——
任辞恍惚的看过去,是手机在响。
“你好,任先生,这里是警局,我们……找到了你的弟弟,但是,没能完全的带回来,我们找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砰——
手机砸在了地上,而里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还在述说着令他恐惧的结果。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胸口像被人突然插了一把刀,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没有睡醒,还是处在这可怕的噩梦中。
天还没有亮,路上一点都不堵。
最近几天都在下雨,直到晚上雨才停了,路上湿漉漉的一片,一脚一个水坑。
老旧小区的巷子口,拦着警戒线。
任辞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摔了一跤,膝盖处还有一片黑黑的污渍,狼狈地和杂志上的人完全不同。
而任辞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拨开了那群人,往里面走。
这巷子很破,角落里还对堆积着很多没有拉走的垃圾,恶臭一片。
他像个雕塑般站在那里,头脑昏沉宛如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往后面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住。
他总感觉这场景很熟悉,蓦然想起来,这不是他梦中的画面吗?
冲过了警戒线,任辞面无表情的往里面走。
几位警察冲过去连忙拦住了他,可是这个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执迷不悟的要往里面走,两位警察甚至都压不住他,增添了一个份的人力,才勉强克制住了。
在边说着妨碍公务,破坏了现场,只会让凶手更加难以抓捕。
任辞像是不然被下了定身数,“人呢?”
“已经去尸检了,死亡结果马上就会出来。”
“叫什么名字?”
“啊?”警察被这个问题给问懵掉了,表情奇怪,“死者晏冉,你难道不是死者家属吗?”
说着警察拿起来那张照片。
黑白照,里面的人,笑得很肆意,眉眼漂亮且桀骜。
死者,晏冉。
任辞脑子里一片空白,被照片晃到了眼睛,胸口处隐隐有点泛冷,冷气渐渐凝结成了冰,冰又被磨成了凌厉的尖锥,一下一下地戳刺着他的心脏。
他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努力滚动喉结吞咽好几下后,才终于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视线开始模糊,所有人的样子都糊在了一起,扭曲的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们涌动着,狰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