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赏花,实则不过是折磨晏冉罢了。
谁都知摄政王最厌恶皇族,而这个傀儡皇帝更是好拿捏。
卑躬屈膝惯了,终于可以踩到皇帝的头上蹦哒,这种反差和快感是那些下等人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花很艳,很漂亮,花瓣朵朵粉嫩,花心嫩黄。
而晏冉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观赏。
太监望着苍白皇帝的那张脸,眼底蕴含着说不出来的暗色,他笑着,他脸极白,唇很艳,长相平凡,透露着一股阴柔感。
他拿起丝帕,看似恭敬的给年前皇帝擦汗,小拇指若有若无的划过那光滑白嫩的脸,微凉,柔软,向天边遥不可及的白云。
皇帝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抬起,琥珀色的眼眸干净到一尘不染,倒映着他的模样。
太监笑得更加开怀,“皇上,奴家给您擦擦汗。”
晏冉盯着他的脸半响,然后向后面退了一步。
笑面虎的太监很自然的收回了手,低眉顺眼的跟在她的身边,少了刚才的那股妖媚的劲儿,看起来本本分分。
河岸边的荷花开的正盛,湖畔清澈碧绿,飘来阵阵的香气。
晏冉不知为何看入了迷,直到背后传来一阵阻力,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由于惯性而摔了下去。
冰冷的水四面浮来,她下意识的张嘴呼吸,水就进了肺里。
肺部进水的感觉是一种剧烈的撕裂感,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挤爆。
隐隐约约晏冉似乎听到岸上有人在叫。
“皇上落水了!快来人啊!”
匆匆忙忙,满是惊慌,却没有一个人跳下来。
吸进的水像熔岩一样在肺和胃里灼烧,晏冉睁着眼睛,试图挣扎,但手臂和双腿却像雕塑一样凝固下来。
要死了吗?
不知为何,晏冉对于死亡并没有多么惧怕的感觉。
她只是想着,好可惜啊,还没有来得及再见小渝哥哥一面。
单薄的身影慢慢的往下沉,她徐徐地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手被一股强劲有力的力量给拉住。
晏冉瞬间睁开眼睛,含着惊喜的眼神望过去,却以失落告终。
“皇上!”
“皇上!”
良策把轻的可怜的人放下。
站在河岸边的男人低眸望过去,慵懒的仿佛一头酣睡的雄狮,眉峰处的刀痕平添凶戾。
那处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灼慌张,被救上来的皇帝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窒息中缓过神,弓着身体捂着嘴巴剧烈咳嗽。
她浑身都湿透了,厚重的龙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出完美的轮廓线条,单薄的肩膀颤抖着,捂着嘴巴的手微微绷紧。
咳的眼尾都红了,像偷偷抹上了胭脂。
叶豫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眼角微微向下,冷冰冰而又喜怒无常的样子。
可是不少人却暗暗心慌,原本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而变得压缩窒息。
叶豫走了过去,蹲下来,苍白皇帝现在的模样是真狼狈,发冠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满头的沫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脸色苍白透明,唯独眼尾被泪水逼出一抹艳红,真是可怜的紧。
她不看叶豫。
叶豫抬手,用拇指抹掉晏冉睫毛上快要低落的水珠。
他站起身,沉默地盯着晏冉。
虽然是炎热的夏日,但是现在浑身湿漉漉的,风一吹还是有点寒意,晏冉的脸煞白,唇也没什么血色,身形又单薄又瘦小,脆弱的不可思议。
——
年轻皇帝的身子骨弱,落了河之后,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烧的很严重,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太医唉声叹气,似乎是在感叹这年轻皇帝悲惨又坎坷的命运。
“一切啊,都要看皇上自己坚持,明日若醒了,就无事,若没醒……”
后面的话太医不敢说下去。
殿外,跪了一片的人。
叶豫坐在高座之上,脸上的表情很冷,一点情绪没有,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这让那些人恨不得把脑袋低到洞里去。
“不说?”
淡淡的两个字就如同惊雷般在那些人的耳边炸起,他们面色死白,双腿抖得成不成样。
不都说,这皇帝只是个傀儡而已吗?
如果真的是,那么摄政王又为何这么大动干戈?
一个傀儡,死了就死了。
叶豫没有耐心,一次机会不懂得珍惜,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抬了抬手,两边的冷面侍卫就把早已软成烂泥的宫女和太监给拖出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
“饶命啊……”
求救告饶的话甚至都还没有蹦出两句,就被捂住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豫:“砍了。”
他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的煞气,可就是让人他感觉背上汗毛倒竖。
叶豫解决完这件事情,起身往殿内走去,掀起条条金丝绣成的白纱。
他长生玉立的站在龙榻边。
低头,幽深的眼神像打量什么物品。
年轻皇帝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太好。
她唇色很白,脸颊却浮现病态般的红晕,像是一颗熟透了的石榴。
瘦小,柔弱,可怜。
年轻皇帝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
叶豫的眉头很轻微的皱了一下。
他不想看对方这副痛苦的样子,如果真的死亡的话,他更希望对方是以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死去。
一只手掌毫无预兆地掐住年轻皇帝修长如同天鹅般完美的脖子,五指收拢,宽厚的手背青筋结扎,他收紧手指。
空气逐渐减少,对方的脸变得更红了,眉头都皱了起来,浮现痛苦之色。
叶渝的神经一抖,下意识的松手。
晏冉就真的宛如傀儡般,在男人松手的那一刻,她的脑袋也往旁边一垂,窒息涌现的红潮已经褪去,脸色更加苍白,脖子上五指的痕迹清晰可见。
看上去如此柔弱地下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苞,仿佛再稍微用力点,青涩的花瓣就会被碾压出汁水,颓成一滩烂泥。
叶豫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看了半响,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