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深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了下来。
天台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缝隙,细细的清风溜了进来。
晏冉几乎一夜没睡,悄无声息的把禁锢在腰上的手臂给移开,废了一些功夫,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
冷风一面吹来,吹乱了额前的发丝。
望着无际的黑夜,晏冉撑着额头,无法控制的又回想到了医院的场景。
那是一场并不算成功的谈话。
傅逸听到了她的回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是不可置信,像是失望透顶。
原地踱了两步,下巴绷的很紧,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神情是冷的,眼神也是,像是戴上了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面具,他平静道:“所以,哪怕你知道,你也不会阻止,对吗?”
阻止什么?
晏冉能阻止什么呢?
一切早已经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寸寸崩坏,步步深渊。
晏冉没有辩解,而是嘴唇抖了抖,轻轻地说道:“对不起。”
无力又无奈的回答。
沉默就如同窒息一般的蔓延着。
两两相望,无人发言。
晏冉的喉咙有点痒,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微弱的星火像火苗。
烟雾缭绕间,晏冉的手不断地摸索着打火机,金属的外壳被她摸得温热。
已经很晚了,路边还有灯光,似乎是在指引迷茫的人。
傅逸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很细小的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难受又闷痛。
她知道傅霁过得不好,受过很多罪,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可是如果把和自己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逼上绝路的话,这样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傅霁快乐吗?
晏冉不知道,她看不透傅霁。
傅霁就像是一团黑色的迷雾,拔开了那层迷雾之后,里面依旧是更浓的雾,源源不绝,无法看清本质。
晏冉低垂着睫毛,罕见的迷茫了下来。
在她敛眉深思的时候,身后的阳台门被人打开。
随后,一具体温微凉的高大身躯如蔓藤一般的覆盖了上来,俯下身,将她整个人都温柔的笼罩在怀中。
这个拥抱很宽厚,很结实,唯独一点都不温暖。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原因,傅霁的体温比平常人要低很多,哪怕现在都已经是春至了,晏冉只是离开了一会,傅霁身上的温度就降了下来,透着一股凉。
“晏哥,不睡觉跑到这里吹风干嘛呢?”
傅霁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声线慵懒,像是在撒娇。
冰凉的唇几乎快要贴在她的耳朵上,“我冷。”
“睡不着就出来看看。”
晏冉把手里的烟给按灭了,却依旧被他看见。
他从晏冉身上闻到了烟味,傅霁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大半夜爬起来就是为了抽烟?你……”
傅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边,他垂眼盯着这双手,青色血管隐藏于白得泛青的皮肉下。
傅霁愣住了,然后那条手臂慢慢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如同软若无骨的白蛇。
晏冉贴着他的脸,软声道:“好了,下次不抽了。”
她语气无奈至极,带着一丝丝的宠溺。
她的脸还有些冰凉,傅霁感觉自己被这股奇特的香包裹住了。
“骗子。”傅霁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想把她拉开,结果被缠得更紧了,他抿了一下嘴:“放手。”
晏冉看着他,笑了一下,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一个带着些烟草味的吻。
并不难闻,反而还有股躁动。
晏冉经常会主动亲他,但是每次都是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更加开放。
这个吻,很生涩,很温柔,细细的摩挲,好像生怕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似的,也不用力,宛如对待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是被人珍惜,爱护的感觉。
傅霁双手攥起,嘴唇紧抿。
他的眼眸沉沉,脑袋充血,脊背发麻,几乎屏息地垂眸注视着的晏冉,生怕漏出一丝粗重的喘息。
晏冉还伸手,摸他的耳垂。
傅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背上也涔出细汗,他忍住乍然间蹿遍全身的过电感,紧紧的抓住了晏冉的肩膀,把人推开。
克制又短促低喝了一句。
“够了。”
晏冉的唇红了,像是晕染上了胭脂般的红,艳的要命。
傅霁说够了,晏冉就不再动了,很尊重他的意见。
傅霁闭上眼,攥着拳头,喉结上下滚动,他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好一会才缓过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感。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晏冉碰了碰他有些发烫的脸,似乎对他这么青涩的反应感觉到了好笑。
声音漫不经心又带着调侃。
“好纯情。”
傅霁恼羞成怒的扭过脸,不愿意让她碰。
晏冉轻笑了一声,语气都染上了笑意,“但是我就喜欢小霁这样的。”
太犯规了。
傅霁咬着唇,眼帘微垂,深色的眼底像燃起了火。
.
春天的雨下的很频繁,晚上又下了蒙蒙细雨,天气潮湿,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
晏冉穿好衣服,站在全身镜面前,整理了一下领带。
下楼,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在里面忙活,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饭的,每次做起饭来就跟打仗一样。
晏冉有的时候都担心傅霁会不会把她的厨房给炸了。
还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是做出来饭菜真的是,猪都嫌弃。
晏冉提前吃了两颗胃药。
走进了厨房,傅霁穿着柔软的家居服,身材修长匀称又挺拔,系着围裙,粉粉嫩嫩的,正面是一个粉色的小熊,特别可爱,是之前买东西送的,一直放在那里没有用,直到傅霁来了之后才拆开。
男人背对着她,微微低头,肩膀又直又宽,很有型,过肩的长发被随意扎了起来,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忙碌着。
恍惚间,晏冉觉得,男人就像个贤惠又顾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