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滦平眼看着冯家战船冲了过来,立即横在缺口处,把密集炮对准了战船甲板。
轰~~~
轰~~~
轰~~~~
但见火光一闪,硝烟弥漫,几声闷雷炸响,高滦平的战船猛地向后一荡,江面的浪涛随船而起。
冲在前面的几艘冯家战船甲板上顿时血肉横飞,躺倒一片。
哀嚎惨叫声让紧跟其后的水军胆寒心惊。
嘎吱吱~~~
呜~
啪叽~~~~
轰~~~~
弹丸力量强劲,竟然穿透人体把桅杆打断。
桅杆带着船帆砸向水面,战船立即在江面上打起转来。
后面的战船赶紧减速,有的紧急转向,有的向水中抛锚。
轰~~
轰~~
轰~~
高滦平的战船又发射了几炮。
又有几艘冯家战船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失去控制的战船又狠狠的撞击在了前船上,在水寨前乱成一片。
冯行袭的坐船是一三层楼船。
他站在顶层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大骇。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冒烟一打雷,自己就死伤一片,难道是请下雷罚?
自己做错了?
坐船身侧有几十艘斗舰,这才是主要战力。
斗舰甲板以上为两层,是弓弩手和投石车的所在,至于拍杆则在甲板上。
见前方混乱,冯行袭打出旗语,让斗舰出动。
江面很快就左右让出了一条通道,斗舰顺序向前。
高滦平见自己的密集炮建功,全营将士都精神一振,更加信心满满。
这武器毕竟是刚刚列装,好不好使心里没底。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打完一炮的战船,立即更换了药筒,还没捞着开炮的战船往前进了船身。
混乱一片的敌船突然左右分开,两层斗舰气势汹汹的向高滦平冲来。
高滦平的战船只是五百石的小船,斗舰都为上千石的大船,如果冲撞起来,不要说放炮了,就是水浪也能把它荡翻。
“集中攻击斗舰侧舷水线。”
一声令下,一左一右各五艘炮船迂回到了侧方,把中间的水道让了出来。
冯家斗舰见状,气势更盛。
向着前方冲去。
就在斗舰得意洋洋之际。
左侧炮船一个齐射。
轰~
轰~
轰~
那打头的斗舰船身向右猛地一倾,船上的军兵一阵惊呼,有人霹雳扑通的落入江中。
待斗舰再落回水面,左侧倾斜了。
“不,不好了,左舷进水。”
“赶快修补。”
“报,破损太大,弃船吧~”
斗舰校尉上前查看,见水线下出现了几个木桶般的大洞,江水正汩汩的涌入。
眼瞅着斗舰越倾越厉害,校尉赶紧打旗语,放赤马舟逃生。
附近的战船迅速过来救援。
跟在它后面的斗舰速度太快,刚一出水道,右侧的炮船就是一个齐射。
轰轰轰几声闷雷过后,这艘斗舰右侧进水,不得不弃船。
这下后面的斗舰都慌了,谁还敢出来送死?!
都减速躲在水道里。
周围有艨艟小船围着,它们也安全些。
冯行袭见状,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脚,呃不,心真疼!
这一犹豫的功夫,赵匡凝带着战船杀出了水寨。
围着冯家战船就开打。
向前,有两艘沉船挡着水道,往后是逆流,一时半会调不过头来。
尤其是冯行袭的坐船,船大吃水深,更是航速缓慢,没什么自保能力,需要斗舰护卫。
这会儿,冯家水军军心已乱,艨艟小船哪里敢与赵匡凝的大舰对抗?早就变身黄花鱼了,溜着边跑。
斗舰才是能相互对抗的角色。
赵匡凝指挥斗舰围攻,冯行袭指挥斗舰抵抗。
江面上箭雨横飞,乱石穿空。
水寨中陆续有斗舰杀出来加入战团。
一时间冯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高滦平见双方混战在一起,独独留下了冯行袭的座船,周围只有些艨艟小船护卫着,这可是个好机会。
他带着炮船也跟着溜边,冯家溜边小舰见状吓了一跳,你们这么不挑食吗?连我这小虾米都要吃?
纷纷四散。
在三、四百步外,高滦平调高了炮筒,对着座船的甲板就是一炮。
轰~~~~
啊~
呃~
妈呀~
救命啊~~
甲板上瞬间变成了地狱。
血肉横飞。
这密集炮在三百步上是可以击穿寸许厚木墙的,若是打击人体怕是五百步外都有效。
其他炮船见团长一炮建功,立即有样学样,把这艘三千石的大船团团围住。
轰轰轰的炮声不断。
很快一层甲板上就没有站着的活人了。
冯行袭被突如其来的炮击吓的脸色发白。
甲板上的水军被一扫而空。
他的侍卫亲兵都跑上了二层。
他感觉自己站在三层楼上也提心吊胆。
这冒烟的家伙也太凶残了。
此时甲板上躺倒了一层的尸体,殷红的鲜血沿着船板铺了一层,尸体就像是飘在红色湖面的石头。
冯行袭把眼一闭,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要傍上朱温这棵大树,拿下觊觎多时的荆襄,谁知道……
前面双方斗舰厮杀的更加惨烈。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尸体,更多的尸体沉入了水中。
江面的颜色已经呈现了淡淡的红色,江风袭来,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高滦平原本要击沉冯行袭的楼船,可他又舍不得。
缴获敌船的功劳更大。
更何况是敌方主帅的座船!
“冯行袭,你听着,马上投降,可饶你不死,否则击沉你的座船,你也是个死!”
由于密集炮的仰角有限,二层以上高滦平也打不着。他眼珠一转,就吓唬冯行袭,让他投降。
此时的冯行袭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
十艘炮船围着他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打沉座船,他往哪跑?
他倒是可以一死了之,可这些人呢?
看看身边的这些亲兵部曲,很多都是冯家的儿郎。
他怎忍心让这些人跟着自己一起沉入江底?!
可真让他投降,他又如何甘心?
远眺岸上的浓烟和火光,儿子冯勖正在攻打水寨,自己怎么也得再坚持坚持。
“放箭~~~”
一声令下,众亲兵弯弓搭箭对着炮船射箭。
结果距离太远,箭矢噗噗噗的落入了江面,翻出几朵水花来。
豁~还要反抗?!
“来人,把炮架子前面垫高。”
手下军兵卸下药筒,把炮架子从船上卸下,重新安装,在前面垫起厚木,这下仰角就够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令下。
雷声滚滚,硝烟弥漫。
随着密集炮的再次轰鸣,二层甲板上的侍卫亲兵倒在了血泊中。
有人躲进了房间,可依然被击穿。
甲板上的血液流向了一层,犹如瓢泼大雨,连成了线。很快一层甲板又被新鲜的血液覆盖了。
“冯行袭,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吗?!”
这话有点诛心。
很多人眼珠子都红了,也不知是为什么!
待四周的炮船将炮口都对准了三层的时候,冯行袭终于不淡定了。
想我冯行袭戎马一生,征伐无数,这才拥有了荣华富贵。如今就这样走了?
我冯家就这样被灭了?
他哪里甘心?!
“唉~天要亡我也~~~”
他仰天长叹。
猛然他脖子一痛,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他看见了蓝色天空,洁白云朵,还看见了朱红色的楼船和一脸惊慌的亲兵。
他也看到了一人手持横刀,刀刃上还滴着血。
一具身着铁甲的无头人,正喷着血柱。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画面。
“啊~~~郝二你竟敢弑主?!”
旁边的侍卫亲兵怒不可遏,挥动手里的兵器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招呼。
那郝二一边抵抗一边吼道:“难道要一起死吗?!”
“你这逆贼,死有余辜!”
众人把一身的惊恐和愤怒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啊~~救,救我……”
郝二血肉模糊,伸手对着几百步外的炮船求救。
高滦平也被这突变惊了一跳。
怎么还内讧了?
就见一人突然出手,一刀斩下冯行袭的人头,而后群起攻之,将那杀人者乱刀砍死。
当啷,当啷~~~
甲板上众侍卫丢下手中武器,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