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行。”
司九忽的云淡风轻开口。
鬼市主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这么爽快？
司九见他不吱声，笑问道：“怎么？不敢相信这么轻易答应你了？”
“你能决定？”
鬼市主确实抱有疑虑。
司九一听扬了扬下巴，不屑开口。
“我乃堂堂酆都鬼王，师父是北方鬼帝，鬼君是我养父，判官是我姐，你觉得我能不能做主？”
一边被吊着的薄丞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司穆言是她养父？沈词是她姐？
鬼君这夫妻俩，在她嘴里直接差了个辈儿。
沈晨逸怔愣地望着司九的后脑勺，这听起来确实挺牛逼。
索幸这鬼市主对酆都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也还真就被司九给唬住了。
“既然如此，空口无凭，我需要你立字为据！”
鬼市主谨慎开口。
司九笑了。
“你说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你难道不该听听我的条件？”
“不就是放了他？”鬼市主不以为意。
司九抬起指尖左右摆了摆。
鬼市主眉头一蹙，“几个意思？”
“跟他一起进这阴阳鬼市的人，我要全部带走。”
司九指了指身后的沈晨逸。
也就意味着是这场直播里的所有凡人。
她观察过，按照镜头切换出现的那些被直播的人，一共十个，刚好是沈晨逸他们一帮兄弟。
鬼市主扶了扶脸上的鬼面。
“倒不是我不想答应，只不过……”
“有话直说。”司九讨厌支支吾吾不干脆的人，或鬼！
“除了自己找过来的走阴人，能被我引入这阴阳鬼市的活人，他们，或许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活人。”
鬼市主的话也变相的佐证了司九的心中所想。
果然是这样。
观看直播的是阴气重，磁场低的人。
那能进到直播的，若非九死一生，阴气接近阴魂，决计是不会受到指引，来到这阴阳鬼市。
司九回头看向沈晨逸，见他脸上堆满了恐惧。
他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听不懂鬼市主口中的话。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他们，都是将死之人……
思及至此，沈晨逸的脸色一瞬间惨白。
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未知的绝望也在顷刻间笼罩上他。
他止不住脚下发软，几乎站不住。
司九一把抓住沈晨逸的手臂，她的力道很大。
痛意让沈晨逸清醒了几分，他冲着司九苦笑道：“司九姐……我这是，回不去了？”
“别说傻话，有我在，回得去。”
司九安抚开口。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鬼市主。
“你且让我把人带走，我说过命自有定数，能不能活，看他们的造化。”
鬼市主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金色拐杖，他双手交叠覆于拐杖顶端。
“成交，现在，可以立字据了？”
话音落下，就见鬼市主轻扣地面，顿时一张黑色的纸自地下晕出，缓缓飘到了司九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支金色钢笔。
她淡淡扫了那黑色纸张一眼。
一份合约。
合约之上包括将这阴阳鬼市的几个上位者入酆都籍等，条条框框罗列细致，显然是精打细算来的。
“我要是现在签了你反悔了，不把人给我当是如何？”
鬼与鬼之间最起码的信任，没有！
“为表诚意，你先把还活着的人，送我这来。”
有了司九的安慰，沈晨逸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些，他一听连忙靠近司九。
“司九姐，不先救薄老师吗？”
他心下惴惴不安，薄老师可还吊着呢……
看着，怪惨的……
司九斜睨了一眼，方巧对上薄丞川那双墨黑的眸子。
他神色淡淡的，可眼中却似乎带着几分期待，好像也在期待着她的选择。
司九却只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她对着鬼市主再次询问道：“考虑好了吗？”
压根没当回事儿啊这是！
薄丞川薄唇微抿微微一叹，还真是……就看着他被吊着呗。
鬼市主寻思了片刻，答应了。
过不多时，五个大小伙子被几只戴着骷髅面具的阴魂给赶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诚惶诚恐，但无一不是紧闭着嘴巴。
即便是看到了沈晨逸，也都默契地没有吭声。
显然已经被阴阳鬼市的规则给整怕了。
不管是啥，保命要紧！
沈晨逸看着他们，又回想前不久死在自己脚边的朋友，眼眶微微泛红。
所以，在这里死了，是真的……死了吗？
人数对上了，司九伸手抓住了跟前漂浮着的黑色纸张和那支金色的钢笔。
她瞥了那鬼市主一眼，触及他眸间的一丝兴奋。
握起钢笔刷刷刷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戴罪的鬼王签名，凭阎王爷那鬼精鬼精的性子，肯承认才怪。
想入酆都籍，呵……
鬼市主信手一抓就合约捏到了手中。
他眼底难掩笑意。
这方法，果然奏效。
他将合约收好之后，对着司九开口。
“以后，咱们也算是半个同僚了，这份合约我会递交酆都，你们，可以走了。”
同僚？他也配哦。
不过离开这儿，司九可是巴不得。
她指了指薄丞川。
“可以放人了？”
鬼市主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险。
“你们可以走，他，还不行。”
司九眸色一沉。
“怎么？签名还没干这就反悔了？”
“那没有，只是这位先生比较特别，我这有人点名要见他，你们先走，我保证他会安然无恙地回去人间。”
“看来你是想要得罪我了。”
司九语气不善，眼尾也渐渐泛起红纹。
他觉得她能信这鬼话？
一时间，酒楼内的气温骤降，一股股阴气自四面八方涌现而出。
“小鬼王大人稍安勿躁啊，你后面的这些个人，再不走，可真就说不准死活了，你要为了他，放弃这六条命吗？”
鬼市主看似好言相劝，实则带着威胁。
“司九，你先带他们走。”
始终未置一词的薄丞川忽的开口，声音低磁清冷。
“薄老师！”
沈晨逸见形势不太对，心中着急起来。
司九微拧眉头，却见薄丞川朝着她点了点头，似乎另有打算。
她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鬼市主说的没错。
沈晨逸他们，等不得。
思及至此，司九心一横，沉声道：“你等我，我送走他们，马上回来。”
说着她话锋一转，对着鬼市主警告道：“你要是敢动他分毫，我一定将你这阴阳鬼市夷为平地。”
触及她眼底的那股子阴冷与杀伐，鬼市主没来由地觉着她还真就能说到做到。
司九沉了沉心绪，招呼了沈晨逸他们一声，示意他们跟上她。
虽然他们心里没底，但基本的审时度势还是会的，一个个忙不迭地跟上了司九。
待他们离开，鬼市主这才抬手一挥，松开了锁链。
薄丞川失了束缚，从高处坠落，他单膝微屈缓冲了一下，揉着手腕缓缓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鬼市主倏地出现在了薄丞川的面前，带起一阵阴风。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纯阴之体，果然是极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