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的言之凿凿,却没给司九带去别的情绪。
“会,会不会这要娶穆优的就是咱儿子?”
一直没吭声的另一个妇人弱弱出声。
这倒让司九没忍住笑了。
她将那阴亲帖往案桌上一放,“真要是你家儿子,他还想着你们都给他陪葬?”
这话一出,刘武和他的老婆站不住了,脸色大变。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
那老道也是跟着叹了口气,一脸凝重。
“这种程度的阴气聚顶,绝不是生个病倒个霉能解决的,恐有性命之忧啊。”
司九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么个理,要不是你们迂腐,搞什么冥婚,也不至于弄到现下这个境地,说句难听,是你们自找的。”
刘武一听,当即怒了!
他愤愤道,“你的意思是这要娶穆家丫头的阴魂要我们的命?”
“他妈的他抢了我儿子媳妇儿不说,怎么着也是我们把穆家丫头送上去的,半个媒人算不得?怎么有脸要我们的命?再说,他要找不该找穆家?缠着我们做什么!”
“老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不是我念及跟你的承诺,怎么把我闺女嫁给你那死儿子?我闺女现在出事了,你倒说起风凉话了!”
穆父厉声开口,指着刘武就责骂。
司九皱了皱眉头。
一旦涉及性命,什么承诺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她懒得听他们吵闹,于是抢在刘武开口前先行说道:“要想保命,带我去你儿子坟上看看。”
刘武骂人的话被司九一噎,脸色铁青。
但想到连这老道士都解决不了的鬼她一根红绳轻松解决了,刘武那怒气也只得强压下去。
现在的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了。
司九走出灵堂,来到薄丞川的身边。
“坟地阴气重,对你不好,你上楼陪晚晚吧。”
说着司九许是怕薄丞川不同意,又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
“你把这符拿好,子时三刻前,必定有小鬼前来送嫁,万一我赶不回来,你一定要拦住他们!”
“千万不能让他们把穆优带走。”
说着她又不太放心,转向了那老道士。
“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在这宅子布个护阵,保穆优一时三刻无恙,等我回来!”
“行,老道留这儿,亲自守阵!”
有了老道士这话,司九才放下心来。
但见薄丞川眉眼幽暗,带着几分复杂和微妙。
最终未置一词,由着她去了。
大中午的日头正盛。
但一入那巫溪山,参天树荫遮天蔽日,温度又骤降了不少。
空气里居然弥漫起了丝丝缕缕的寒意,好似瞬息入冬。
刘武老婆胆小,没敢跟过来,也就刘武和穆优的父亲两个人带着司九往山里的坟地走去。
越是靠近坟地,四周的温度就越低,连司九都能察觉到那股若有似无的冷意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
她边走边看,原本舒展的眉头也渐渐拧了起来。
这地儿……
煞气好重。
一路上,司九瞧见地上散落着不少纸钱,或白或黄。
“就在前面。”
刘武放缓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脸上也露出了一些迟疑。
“前夜就是在这儿,我们死活找不到出山的路……”
司九环顾了一圈,连一个阴魂的影子都没看见。
但那股子煞气和阴气,却越来越重。
有古怪。
前方出现了一座座坟堆,分散在各处。
“这是我儿子的坟。”
刘武指着一座新坟开口。
坟前还有未烧尽的元宝纸钱。
司九缓步靠近,蹲下身子细细瞧了瞧,又捏起一丝土凑到鼻尖闻了闻。
好浓的腥气。
她寻思片刻起身拍了拍手。
“挖坟。”
“啥?”
“啊?”
刘武和穆优父亲同时一愣。
司九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很难理解吗?挖坟,我要看棺材。”
“我说小姑娘,你他妈耍我呢?你知不知道在巫溪挖坟对于死者来说是什么概念?”
“你这是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刘武重音道。
司九抬手打断刘武的话,“别整虚的,要坟要命?”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儿子的坟!你要敢动!我跟你没完!”
……
司九环抱双手站在一旁,看着两位大叔手扛着锄头搁那挖坟。
“儿子啊,爸爸对不起你啊,这坏东西抢了你媳妇,爸爸一定饶不了他!你担待着点,回头爸爸给你重新砌个水泥坟头,绝对不让你受委屈,你千万别怪爸爸!”
刘武一边挖,一边嘀嘀咕咕。
挖了小半个小时,就听到锄头敲到了木板的声响。
司九眯了眯眸子,从刘武手中拿过锄头。
“你们走开。”
刘武和穆优爸爸不敢迟疑,连忙往后退出了一米开外。
司九拿着锄头扫去棺材上的土,随后跳下了坟坑。
“诶……”
刘武伸了伸手,想阻止又生生顿住了,心里那个膈应。
这姑娘,怎么那么虎?
司九伸手在棺材底下摸了摸,抽回手就瞥及手上沾满了猩红的血。
“这,这是……血?”
刘武探着头,触及司九手上沾着的血,后脊一凉,声音都发颤了。
血是从底下冒出来的,浸了刘武儿子的棺材,这底下,有东西!
“喊人,把棺材抬出来,继续往下挖!务必在天黑前挖出这底下的东西!”
司九看了看天,入秋后日落早,离天黑最多不过五六个小时了。
刘武还想说什么,穆优的爸爸倒是先打起了电话。
别人的命他不在乎,在救自家闺女的命这事儿上,决不能含糊!
半个多小时后,又来了四五个大汉,一个个举着铁锹锄头。
说干就干,他们先将棺材给抬了出来。
待司九点燃了三支香之后,他们就开挖了。
血混着土,那颜色格外刺目。
空气里似乎也弥漫起了一股股难闻的夹杂着血气的土腥味。
然而三支香都快燃尽了,他们也没挖出什么东西来。
“你会不会搞错了?”
刘武扔下锄头,擦了把额头的汗,忙乎这么久,她也不说挖什么。
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就被个丫头使唤的团团转!
这么一想,心里当即冒出火气来。
司九却是观察着香,原先上升的青烟,倏地开始往下沉去,一点点地没入土内。
她眸色一沉。
便闻一个中年人大声喊道:“有了!卧槽……这是……”